第二十四章 会说话的熊

    fri sep 26 11:47:48 cst 2014

    月光被大雾遮蔽，时光之崖的上空盘旋着两只冰鸟，它们看似迷路一般，相互环绕而飞，不一会儿的功夫，冰鸟绕过城堡，绕过擎天的冰柱，纷纷向时光之崖的深渊中俯冲而去……

    冰霜守卫再次狩猎而归，这一回，它们带来了一头熊。

    年幼的孩子们走上时光之崖迎接冰霜守卫，只看到一头熊和两只灵龟后非常失望，本来以为是什么珍禽异兽，没想到还是这些司空见惯的生物。

    布安塔跟着爸爸把熊送进兽栏中，一路追问他着：“爸爸，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起出去打猎？”

    爸爸说：“不行。”

    “我长大了。”

    “那也不行，布安塔。”爸爸把栅栏锁住，俯身看向布安塔，眼里是严肃的神色，他摇摇头说：“我不希望你继续生活在这里。”他的大手放到布安塔的肩上：“在下一个巫焕出现之前，我会等待。”

    布安塔不理解爸爸在说什么，“可是爸爸，我想当巫焕，我想领导这里的一切。”

    爸爸的眼神变得厉害起来，他嘴上的胡子都气得颤抖，他连忙制止儿子说这样的话。

    “你以为巫焕是什么？”

    “是这里最厉害的人。”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不，在弗雷尔卓德，最厉害的人在嚎哭深渊，我们的脚下……”

    “他们是谁？”

    “我不想让你知道太多。”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做好你自己，儿子，等下一个巫焕出现时，我会替你安排。”说完，他拍拍儿子的双肩，转身走掉。

    听完父亲的一番话，布安塔顿时心灰意冷，原来这个地方的领导者不是最厉害的人，那冰霜守卫的职责呢？难道就是守护那些厉害的人，永远在我们脚下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家伙们吗？这有什么意义呢？

    布安塔转身看了看那只熊，它的毛色暗淡但四肢壮硕，它趴在栅栏边，看起来萎靡不振。

    “唉……”布安塔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小宝石，透过烛光端详它：“你说，我到底能不能当上巫焕？”他自言自语道。

    “能。”

    听到这个声音后，布安塔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把石头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寻找声音的源头，最后看见了那头熊明亮的双眼。

    它卧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布安塔，认真地说：“一定能。”

    布安塔确定是这头熊在说话后再次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怎么会说话！”他指着它的鼻子说。

    “我当然会。”熊说。

    “你不是动物么！动物怎么会说话！”

    “我是兽灵冈的巨熊，受过兽灵行者的感化和驯服。”

    “哇！”布安塔从没见过会说话的动物，他见过仅次于人类的高等动物是被努努拐走的那只雪人，没想到这一次自己居然见到一头熊！

    “你为什么说我能？你知道巫焕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熊翻了个身，与布安塔面对面，它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只要想，就一定能得到。”

    布安塔摇头道：“你不了解，巫焕是天生的。”

    熊不屑地点点头说：“巫焕的寿命只有十年，这你知道吗？”

    布安塔吃了一惊，他不知道，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巫焕用耗尽一生的心力守护这座城堡不被别人发现，守护时光之崖和它下面的嚎哭深渊，十三岁前是孩子，可等到图腾长出以后就会瞬间成长，身体和智力都在几天之内成熟，他会在二十三岁时被下一任巫焕接替，因用尽图腾魔力而死。”熊说着，在栅栏中走了个来回，最后，他停在布安塔面前说：“想当巫焕，就要得到那块魔法图腾，图腾长在皮肤上，只要在下一任巫焕自己还没发现图腾的时候……”

    熊没有表情，但在它眼中可以看到光。

    听完这番话后，布安塔目瞪口呆，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后，眼神突然变得复杂，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情绪。

    也许是自己想要成功的幻想突然破灭，或许是当巫焕的代价太过庞大，他的孩子心智还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转瞬间他便怀疑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熊看了他一眼，转身向栅栏深处走去：“如果你当了巫焕，我便在你的手下存活，我若骗了你，你立刻就可以杀了我，你自己想想吧。”

    布安塔忍着心里的失落走掉，但同时，又有一股希望燃起，他满脑子都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天生的巫焕，到时候该如何对自己的伙伴下手……

    终于明白什么叫头痛欲裂，布安塔一整夜没有睡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晕晕入睡。迷糊中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他看见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支支干枯的手臂向自己伸来，一瞬间的功夫，他看到一个人被钉死在一块冰霜守卫抬尸体用的木头板子上，身旁围满了人，他们扒下他的皮，鲜血淋漓，浸染红了整座时光之崖。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仰望时光之崖，从前未见过桥底，这一次却奇迹般地站在这个角度。桥底扭曲而黑暗，镶嵌着一张张鬼魅般扭曲的脸孔，他们笑着叫着，鲜血像潮涌一般从天而降，马上就要淋到自己……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窗户上不知飞来什么东西，只听“啪”的一声，是一只冰鸟，它撞死在了窗户上。

    布安塔推开窗子，寒冷的空气冲进屋子，侵袭他的身体，但他并没有缩回身子，只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只死去的冰鸟，没有太多情绪，干裂的双唇上粘上几片雪花，大风吹动着冰鸟的羽毛，红色，蓝色，绿色，黄色，像在翻一本图谱……

    他抚摸着那一尘不染的羽毛，上面残留着冰鸟的体温。他用指尖轻轻触碰它的尖嘴，染上一滴鲜红的血液，他抬起手把血滴放在自己眼前凝视，他睁大双眼，终于看到那滴液体中反射而出的，一只猩红色的瞳孔。

    “爸爸……如果我是巫焕，你会失望吗？”布安塔自言自语道。

    身后的屋门被人推开，父亲走了进来。

    “布安塔，快收拾一下。”

    “干什么？”

    “我带你出去打猎！”

    “真的！”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顿时把布安塔一夜的萎靡不振都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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