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柔肠千转女儿心

    tue dec 23 01:40:09 cst 2014

    晚上，雅秋做了一桌子饭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落花一进门，她就忙迎上来，比往常要殷勤百倍，一边帮落花拍去身上的尘土，一边扶他过去洗手，而后款款引落花入座，搞得落花云里雾里，不知何故。一落座，又想起来，却被身边的雅秋按了下来，他惊异的问道：“娘子，不知……”

    话还未完，早被雅秋捂上了嘴，她盈盈双眸中满含深情，就像深涧里的一汪幽泉，娇柔百倍的望着落花，轻启朱唇道：“夫君什么都不要讲，陪我好好吃完这餐饭。”说着，便捡起酒壶给落花斟了一个满杯，复给自己斟一个满杯，端将起来，一饮而尽。

    落花傻愣着，仍不知所为何事，被雅秋一剪情眸盯着，只好莫名其妙喝一个杯空，当他缓缓放下酒杯，抬起头正要问个明白时，却发现雅秋又给斟个满杯，什么话也没说，皱皱眉，一昂头，又干了。落花没奈何，只好又喝了，喝完之后，不再将酒杯放下，而是窝在手里，背到身后，笑嘻嘻地正要发问，却发现面前桌子上全是酒杯，每个杯子都是满满的酒，落花顿时又傻了眼，不知雅秋什么时候倒下的，眼看雅秋又要干了，说时迟那时快，落花一个箭步冲到雅秋面前，一把夺过酒杯，满脸无辜地问：“娘子，不知我所做何事惹了娘子？”

    雅秋两杯酒下肚，只见她面带桃花，目含秋水，眉锁烟黛，额罩愁云，鬓挂忧雾，青丝如瀑，摇首时若九天仙河落凡，真是娇怜不可芳物。挽着莹莹泪光道：“夫君未惹我。”

    落花更是好奇了，忙问：“那……娘子所为何事烦恼？”

    雅秋一下扑进落花怀里，低声嘤嘤哭泣起来，就像幼童在母亲怀里撒娇一般。落花好说歹说一番，终于将雅秋扶坐在凳子上，轻声问道：“娘子，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我了？”

    雅秋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掩了一下泪花，柔声问道：“你决定了？”

    “什么呀?”落花一直在迷雾中挣扎，急得舌头都吐出来了，像一条被斗疯的狗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擂台比武。”雅秋关切地问道，眉目之间，好似云遮雾绕。

    “是呀，怎么了？”落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你真忍心撇下我？”雅秋掩面抽泣道，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娘子，此话怎讲？”落花不知所以然的问道。

    “一旦擂台比武，就凭你这点本事，定然非死即伤，你若被打死，我该怎么办？”雅秋定定地望着落花，泪花不断线的滑过脸颊，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落花一听，原来是为此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提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口菜，复夹一口菜自己吃了，“叭叭”嘴，笑着说道：“原来娘子是为此事，万不必担心，我已打听清楚，他有一致命弱点，再加上我这叱咤右拳，胜他的把握有六成。”

    雅秋听在心里，止住了哭泣，望着落花柔声道：“你又没跟他交过手，怎知其武功高低？可以将镖局开得名震江湖，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人一定不会简单。”

    落花没敢将话吹大，也正是担忧这一点，即使没跟人家交过手，也该耳闻过人家的英勇过往，一点畏惧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在雅秋面前，不得不装得镇定自若，胸有成竹。要想在此地站住脚，立下万儿，这场比武不可避免，既然无法避免，只能硬上了，为了自己，为了雅秋，为了兄弟，为了将来，面前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

    落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只能积极面对，为了安慰雅秋，强做神闲气定说道：“娘子何故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夫君我何时打过无准备之仗，他虽猛虎一头，久居于此，财大气粗，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正所谓‘后来者居上’，‘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也该挪挪位了，即使他不约战，我也要找他！”

    “夫君真有把握？”雅秋看着落花志在必得的神情，有点相信，又有点怀疑，但桃花粉面已带几分喜色。

    “那还用说，这么漂亮的娘子，我哪舍得弃你而去啊!”落花凑过来，伸手端住雅秋的下巴，认真地端详着，认真地调戏着。

    “好吧，夫君，我信你！”雅秋终于阴雨转晴，破涕为笑，迎着落花亲了一个香吻。

    落花一个老鹰扑小鸡，将雅秋窝在怀里，盯着她那一汪情深的双眸，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一转眼，城南庙会就到了，十里八乡的人都涌来逛庙会，真是接踵磨肩，人生鼎沸，商贩的吆喝声，耍枪弄棒的呼啸声，观众的喝彩声，这边一排是卖天津狗不理包子的，卖山东麻花的，卖糖人的，卖油条的，卖烤鸭的，卖糖果的，天下吃饭行有千种，此处亦有八百类；再瞧那边，卖杭州丝绸的，卖东洋细纱的，卖西洋花布的，卖长褂，卖旗袍，卖西服，卖小帽的，世间穿衣行有上百种，此处亦有八十家，一直向南，走过吃海衣林，跨过一溜高高的石牌坊，便是武场，江湖上吃武艺饭的都聚于此，偌大的一片空地上，一簇一簇围满了人，有练硬功的，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有表演上刀山趟火海的，有耍棍棒的，有使刀枪的，有玩杂耍的，有弄相扑的，真是一口真气，两手绝活儿，三声锣响，四方喝彩，五湖英雄，六路好汉，亮得十八般武器，练得二十四家武艺，使得三十六般手段，会得七十二般变化，煞是热闹。

    转过武艺场一直往南，行百十余步，抬头便见一座方方正正的高台，周长20丈有余，台高5尺，台子四角各树一杆枣木台柱，二人合抱粗细，侧面上书“擎天柱”三个苍劲大字，正面左柱则为“拳打天下镇猛虎”，右柱则为“脚踢四海擒蛟龙”，两柱之间挂一横幅，书着“天下第一”四个大字，甚是气魄。不错，此擂台正是天下镖局大当家霸天所造，想当年，这个擂台上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败在他的手下，毁了性命，而如今，已经好久没人敢来找他比武了，擂台就快成了他的戏台。落花要和霸天比武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不仅本城的人，就连附近各乡镇的人也都蜂拥而来，想看看今天谁这么不要命，因此，今年的集市比往年更加热闹。

    霸天已经到了，坐在太师椅里，几百个小弟围着，旁边有捧茶水的，新煎的极品碧螺春香味四溢，好友捧水果的，捧毛巾的，真是一应俱全。霸天坐在那里，不怒而威，再细瞧，只见此人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霸天接过茶水，轻轻压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就到午时了。”旁边一瘦小之人立即哈腰答道。此人长得贼眉鼠眼，一肚子坏水，正是天下镖局管家李四，人称算死鬼。

    “李管家，”霸天看看下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狞笑着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来？”

    “老爷，您也太高瞧他们了，几个叫花子样的，还想开镖局，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真是痴人说梦，就凭老爷您的威名，让他听到，还不得吓破胆，说不定现在正收拾行李准备逃呢，怎么样，老爷，要不要我带几个人去绑了来？”李四仗着霸天，平日里作威作福，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并且视财如命，巧取豪夺是常干的事，心里打算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敲锣花一笔银子。

    霸天没有说话，他昂起头，看看天，刚才还晴空万里的，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朵乌云来，遮住了光芒万丈，李四看霸天没接他的话，也随着往天上看，不由的说出一句：“要变天了。”

    听到这句话，霸天转过头看看李四，脑海间猛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倒是李四，好像悟到了什么，马上补充道：“老爷，要下雨了。”

    霸天微微点点头，轻咳了一下，李四马上会意，几个小步紧跨到台前，朝唧唧喳喳的人群挥挥手，示意安静，待大家都看向他时，清清嗓子，朗朗说道：“各位乡亲邻里，各位江湖朋友，首先，我代表我们天下镖局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赶过来参加我们老爷的擂台，众所周知，我们老爷，一向品德高尚，虚怀若谷，低调奢华有内涵，”他转头看看霸天，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接着说，“今天这个擂台，我们老爷本着侠之大义，武术之宗本，欲提携一下后生晚辈，好让民族精髓发扬光大，继往开来。”说着，他又看了看霸天，发现他脸上有一丝抽搐，于是立马转入正题，“我们老爷本想提携提携这位后生，谁知此人吓破了胆，到现在都不敢露面，我们就以半柱香为号，燃完再不来，就算他输了，以后倘在街上遇着，人人皆可唾之，此等胆小之辈，真是我武术界之悲哀，谢谢大家！”

    李四屁颠屁颠跑回原位置，低头哈腰强撑着绿豆眼说道：“老爷，说完了。”

    霸天动了动身子，猛地睁大眼睛，顺手一巴掌甩给李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气喷喷的说道：“昨晚你给我写的演讲稿，你看看，”边指着那张纸边伸到李四面前，“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李四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捂着半个脸，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霸天有点不耐烦，挥挥手，说道：“一边呆着去。”

    李四讪讪地刚转身要走，霸天又喊了一句：“回来。”李四应声转了回来，轻轻答道：“老爷。”

    “把这张纸给我吃了。”霸天看也不看他一眼，扬起那张纸。

    李四赶忙接住，不声不响的走到一边去吃纸了，引得台下人一阵狂笑，一群小孩在一旁唱儿歌道：“算死鬼，没脸皮，丢了老娘死了爹，自作孽，没得活，阎王老爷等你走——”弄得李四鲜红的脸变得乌青乌青的，真是气歪了鼻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半柱香也已燃到头，天空突然炸了一个响雷，台下的人纷纷嚷嚷道：“看不成了，看不成了，胆小鬼，面也不敢露一下，还开什么镖局。”另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还是趁没下雨，赶快回家收衣服吧。”一片附和声，有些人开始转身要走，只听台上一声大吼，震破天际，盖过雷鸣，众人收步一看，是霸天，只见他站在擂台中央，跟一座小山一般，大声说道：“各位，大家做个见证，今天我霸天在此设擂台，与‘花花镖局’对上一垒，奈何对方竟然不赴约，既然不敬长者为先，继而违约，耍大家于后，此三样，我霸天断不能饶他，明天就去砸了他的鸟镖局，希望各位谅解。”

    台下众人听了霸天的话，才明白过来，落花今天来与不来，结果都是一样，难逃一劫。刚吃完纸的李四又笑盈盈的跑上来，说道：“老爷，回府吧，要下——”

    话还未说完，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慢！”清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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