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夹云之战

    wed jan 21 21:37:43 cst 2015

    就在张阿六快晕过去的时候，感觉背心被人击了一掌，同着剩下的三百多名伤兵一起飞入城中，隐约感到这一掌和之前总兵拍击自己脑袋的那掌一样，严厉果决但充满爱护，阿六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接着是百来名士兵被总兵一掌掌送了进来，趴在地上的阿六看到，护送弟兄们进入大门后的总兵再次冲入了敌阵，在敌人布好阵势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数十人，敌人被逼后撤数十步，离城门更远了，总兵最后一掌击在一个敌兵的胸口，这一掌直把对方打得旋转着飞出几十丈远，总兵借势飞向大门，这时大门已经关闭了一半，还在继续向下落去，总兵贴近地面，向门内滚动，堪堪在他滚到城内之时，千斤之重的钢铁大门落到了地面上，撞击发出了震天的响声。总兵刚站直就喊道：“所有人，上城墙，防御！”阿六抬头时看到，总兵大人其实早已身负重伤，肩背上，腰腹间，手脚上，到处都在向外淌着鲜血。受到大人的鼓舞，阿六也强撑着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弩箭和腰刀，正要上城，却被总兵拦了下来，“你，骑我的马，离州报信，快走！”军令如山，即使阿六心中万分的不愿，但只能服从。强撑着伤痛的身体，翻身上马，从城后向离州赶去。人困马乏，虽然不敢休息地拼命赶路，但几十里的路，也到了次日黎明才赶到。

    第五书伦听完张阿六的汇报，却犯了嘀咕。再问道：“霍汉出动了多少人马？”阿六急于搬取救兵，不急细想，乃据实回答道：“根据他们的排兵布阵，大约有四五百万军队，其中大多数是霍汉军队，远处我看到的还有一些异域部族，恐怕是霍汉西征带回来的队伍和收服的国民。”

    “四五百万！”第五书伦一向不是一个悍不畏死的军人，这个数字已经足够让他胆寒。当下都来不及再理会阿六，下令道：“命各军回防离州，任何人不准出城！”阿六急了，满怀悲愤地站起来，对着第五书伦喊道：“副都统，求求你，救救我们总兵大人和弟兄们吧！”第五书伦招手叫来一名亲兵，吩咐说：“把这个逃兵关押起来，不准走漏风声以免动摇军心。”又附耳说道：“安置好他以后你带几个人出城，往周边各州府求援，然后送信给都统，说大事有变，叫他火速回援。”亲兵应声而去。

    却说离州的弃子们，这时正在拼死为离州的存亡争取哪怕一点点的时间。这个关头，夹云关中加上伤兵也只有不到五百人，粮草虽说可维系月余，但箭矢却已经所剩无多，因为都统为了扩军，早已把大量的箭矢运送到离州去了，在那里装备着几十万大军。而刀枪等军械也在早前的战斗中损坏不少，尚未来得及修补。有些人拿着两根断枪当做兵刃，也有人干脆去砍了些木棍来削尖了做为长枪。城上还有百来具连弩，但因为箭矢不足，为了节省点，坚持更久的时间，已传令下来，不用连弩，只能用自己配备的手弩和长弩。所有的箭矢都被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上。五更时分，敌军乘夜来袭，无数的投石机把木材点燃了抛进关内。远处更听到了重型车辆的行进声。“糟糕，敌人有重弩车。”守城看来已经无望。总兵探首而出，看到五十辆重弩车呈环形对准了大门。

    对方阵中，满山太子正在策划着用最少的时间夺下这道关卡，传令出去，所有重弩，对准城门上部和门墙连接处，每支重箭约两百多斤，在最佳射程内一个个直接命中城门上部和连接处，关内的士兵们正在纳闷对手的箭法怎么都这么差，只有总兵大人面色惨白，心知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咣咣”之声不绝于耳，城门的上部受击过多，已经有了要倾倒的情况，而门和墙的连接处也基本破裂，大半个时辰后，门已经摇摇欲坠，戍卒们的最强希望就这样垮了，最后一箭撞击在铁门正上方，门旁的墙壁全都断裂了，整个铁门像大山一样向内压来。在外等待多时的数百万雄师蜂拥着挤了进来。

    他们面对着一支只有五百人的军队，这五百人以盾牌兵护着前队，一步不动地坚守在铁门之前，挡着唯一的一条去路。霍汉领军大将指挥着先头部队向戍卒们直冲了过去。戍卒们以盾为守，以枪为攻，阵势不乱，视死如归，攻入阵型之内的霍汉战士马上被滚刀手断喉而亡。如此竟然足足撑到了天明，戍卒们抵抗着毫不断绝的冲锋，一旦有人倒下，马上就有旁边的人接替过去。霍汉大军就好像一匹叼着刺猬的恶狼，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满山正在营帐中眺望，突然向旁边的亲兵问道：“前面攻下来了吗？”

    亲兵满脸羞赧：“报太子，夹云关已经攻下来了，但是有五百敌军堵着去路，因而我们的军队还不能前进。前方回报说，再用一些时间就能让对方体力透支，无力再战，到时候可顺利过关。”

    满山怒道：“废物，百万大军连五百人都拿不下。”边说着边策马赶往前队。来到铁门前，正看到霍汉军与那五百人的缠斗，原来洛应奇将五百人分为了五队，以旋转内挪的方式移动队伍，保证一队人在抵抗进攻时，另外四队在休息。因为街道狭窄，百万大军能与之对接上的其实也不过就大几十人，并且无法对其形成包围。霍汉的大将在阵前为自己的军队打气，不断呼喊着。满山满脸怒气地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大将的脖子，往后一扔，喝道：“滚开！”“推重弩上来，瞄准前方。霍汉军退开！”重弩出击，几十支重箭击向戍卒阵中。

    戍卒们一个顶着一个，支撑着射来的两百多斤的重箭，不时听到盾牌碎裂的声音，后面的重箭就直接撞击在前队戍卒的胸膛上，没有一个戍卒退却哪怕一步。

    “这都是些什么军队？”满山心里想着的是，这才是汉人，或许他们才是汉族正统。听说汉人的血里都杂着铁，一旦燃烧就会化为钢，回想自己的这些部下，在这样的局面下恐怕早就阵不成阵，转身逃离了。又想起在血麟山谷之中听到的那些关于汉人的传说，原本因集结了塞外几百个部族拥兵上千万而信心满满的他这时却有点将会失败的预感。

    然而人毕竟是人，在巨大的重箭不断撞击下，千斤铁门都会倒下，很快，就没有再听到戍卒们的呼喊喊杀之声了。他们死了，他们战死了，没有人倒下，他们站着战死了，包括被撞掉了半个脑袋的人，每个人的嘴角都往下淌着喷出来的鲜血。

    满山悲叹着，这样的一支军队不该这样结束，但是战争就是战争，容不得仁慈，容不得爱才之心，如果不是在敌对的立场，他倒宁愿用自己的死亡来代替这些战士。

    抵抗的队伍是消灭了，但路仍然堵着，霍汉军中有人要移开他们，但这些死去的战士竟然一个个好像有千斤之重，双脚都生根在地上，没人能让他们移动一步。

    无奈之下，霍满山只好让士兵攀岩爬上旁边的山峰，将突出的巨石全都凿下来，两边的山峰被铲掉了一半，落下的石头泥土将整条路都掩盖了，在铁门前修了一个斜坡，使大军能够通过。

    这个工程足足花了霍汉军一个多月的时间，修成之日，大军继续前进，出兵之时，霍满山默默地来到铁门前，让工匠把一个刻好字的黑色石碑树立在这里，乌云之下，天边仍然露出一点点的霞光，映射着石碑上的字“汉人战士之墓”以及正在向离州进发的五百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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