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长老大会

    fri jan 30 20:51:54 cst 2015

    这里的一切世法都是那么熟悉，几十年前初次来到这里的兴奋、新奇、渴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只剩下责任，每当走上这高台，他感觉到的不是居高临下，而是身在高处的战战兢兢，就拿这次做为例子吧，世法相信长老会内所有人都关心国运，但他们的观点总也不能统一，会内各派系林立，随便一件什么事情，经常是长期的议而不决，拖拖沓沓的最后了无音讯。天朝这几年事实上已经大不如前了，他这个身在长老会之中的人更是深有体会，几百年来名匠辈出的大汉，如今只剩下信王在独力支持着。各地州府都拥兵自重，对于天朝法令早已经不放在眼里。确实，按规矩，这些诸侯全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在这个阶层可以说人人都是平等的，而选举的法令并不那么公平，这几百年来也不乏通过贿赂、欺骗、恐吓等手段登上皇位的。其中有些人确有才干，另一些则是庸才，大汉江河日下也有很大程度上是这些人造成的。而如今，甚至这个名义上的大汉皇朝都似乎要保不住了。世法心里充满了担忧，这些把他脸上的皱纹刻得更深了。

    “世法大师！您来得早啊！”后面有人打招呼，不用回头，听到这温文儒雅的声音，世法也知道是儒宗北支的首领孔之墨，很多人就被他这声音欺骗了，不知道他在战场是实在是嗜杀成性，与洛长飞不同的是，信王杀的是敌人，他则连自己的官兵也一视同仁，事实上儒宗北支一直是反对选皇的，他们认为皇位应是由某一个家族独断，所谓受命于天、替天行牧，这才是他们想要的。这点上面南支持相反意见，南支的裴庆之是坚定的法权拥护者，但奇怪的是，他与其他法权代表的与洛家水火不容不同，他与洛氏、信王、洛家军关系相当密切。这次长老会上如果他能前来，让洛家出兵的希望会大很多。但可惜的是，据说他也在进京的路上遭到了伏击。这让世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刺客一定是洛氏的反对者雇佣的。这个组织一定要消灭！

    孔之墨快走几步跟世法并肩，说道：“世法大师，这次您准备推举谁登基呢？有些人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想推举信王，信王如今气焰这么嚣张，让他当上皇帝还了得？岂不是连整个长老会都不放在眼里了吗？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世法知道因为自己以往的表现，他肯定认为自己是洛家的坚决反对者。不仅不会让信王登基，就连跟信王关系较好的也绝对不能坐这张龙椅。但他哪里知道，世法现在心里担忧的并非这个皇位的争夺。

    观天阁用了一种极为特殊的建造方式，半球形的穹顶，大厅正中是个台子，站在那里讲话，可以让这一整个大厅任何角度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大厅却能容纳几万人，世法的地位极高，位子安排在前排的中央靠左第六个，左边坐着的也是老相识，正是客王张朔，本来这是大汉的皇位争夺，他做为客系汉人怎么也能前来参加选举，这个其实是有理由的。这个时代，汉族分为七个支系，包括客系、广府系、疍系、北系、越系、赣系、霍系，其中客系、疍系、霍系自己本身又有建国，而大汉北方主要由北系、赣系构成，南方则包括广府系、越系，因为大汉南北被大江沼泽以及江边极其险陡的群山所阻隔，加上大江附近瘴气环绕、猛兽时常出没，交通相当不便，南北之间仅靠海路才有沟通，陆路基本断绝，所以南部领土一直是由朝廷派出的南部总督代为统辖，现任客王张朔出身客系，但有广府系和越系的血缘，而且在南方威望甚高，就以客王的身份兼任了这个大汉南部总督的职位。这虽然没有先例，但客王擅于交际，极有手腕，与长老会很多人商详之下，以多数同意通过了这个完全不合法的授权。这次张朔很明显已经不满足于南部的统辖，北上想要染指皇位，但以他南部总督的身份，这竟然变成合法合理的了，没有人能说出不可以的理由来。这也是让长老会中部分拿了人家南方奇珍异宝的人后悔莫及。

    世法大师右手边坐的正是海西王刘震，他是先皇的族人，代表着广府刘氏，广府刘氏目前占据海西七郡，实力极为雄厚，但他与先皇并非意见相同，做为广府系的代表家族，其实他更愿意在南方建国，直接取代客王成为南方的霸主。这次他来心里的打算就是，如果拿不到皇位，就回去直接自立广汉，脱离大汉。当然这个对天朝的影响就更大了，海西七郡控制着南北交通的海路枢纽，一旦自立，大汉南北自然断绝联系，等于失去了半壁江山。这也是长老会里很多人所担心的。先皇太子刘晋晟劝服不了叔父，在远处一直摇头叹息。

    “咣！咣！咣！”一位贵族走上高台，敲了敲台边的小钟，提醒大家长老会开始了。这人就是刚才与世法大师攀谈的儒宗北支首领孔之墨，他担任着长老会元老的职位，在长老里面属于权位最高者。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孔之墨将先皇的死讯再通报了一遍，现场顿时充满了悲伤的情绪。孔之墨再次发言，提出召开本次长老会的目的——推举新皇，这是大家所关心的最大问题。一时间现场乱哄哄的，嘈杂声四起。要平衡各路诸侯的利益，又要能震慑所有州府，这个人十分难选。本来肃穆的观天阁顿时吵做一团。大半天下来，最终选出七位候选人，分别是客王张朔、海西刘震、安州戴复之、乌州王特、利州应天杰、昭州呼延安之、信王洛长飞；长老们休息了一个时辰，本来是去吃饭，当然那七人不会错失这个拉拢同盟的机会，一个个都在长老们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寻求长老们的认可。世法主动找了信王，表示了自己的支持。但信王这时似乎并不十分热衷于争夺皇位，竟然对世法大师说道：“大师，您的好意我理解，但我洛家从不染指皇位，这次前来竞选，只是为了不想让皇位落在阴谋者手中。更是为了避免我大汉的再次分裂。请您待会把票投给刘震，我会跟他商议，让我洛家军出兵扫平疍汉和霍汉。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有益，应该会答应我。”

    世法大师这才知道信王为何会出席，原来竟然只是为了阻挡客王登位，做为挡箭牌。做为先皇的生死弟兄，他这样为了刘氏也是够了。听他话中之意，应该是顾忌刘震选举不上一怒之下自立为帝。他说的是轻描淡写，但明显已经和刘震达成了共识，估计在会前双方已经进行了会晤。

    最后一轮该由首席长老们来进行推选，大汉首席长老共七人，儒宗两人，道宗一人，佛宗一人，洛家一人，御史台两人，这个御史台负责纠察天下大事，有任命官员的权力，甚至在皇帝有命的时候，若认为不妥可出言制止。因儒宗南支缺席，人数为六人，不合推选需奇数的要求，六人临时推举岳州大儒范行弼代南支投选。钟声响后，最后一轮开始，左都御史先上台，举出一份文书，大声的喊道：“我不同意刘震继位，大家都知道疍汉入犯了吧？海西七郡做为天朝沿海守护为何没有制止，是确实无力制止吗？我手上这份书信告诉我们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理由。这是刘震给疍汉上官侠的信，他在信中极力怂恿疍汉入犯，为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为了和上官侠瓜分永州。我的亲信舍了性命得到这封书信，他的血还染在上面。像刘震这种卖土求利的人可以继位吗？总之我反对，这个时候我认为只有信王继位才能平定战乱，我和右都御史支持洛长飞继位！谁赞成谁反对？”右都御史举手表示赞同，世法和尚看了看远处的洛长飞，见他脸都气青了，对于刘震的这种叛国行为，他只能是无言以对。七位长老传阅着信件，确定不是伪造。三个人的竞争就变成了两个人的争夺了。世法和尚当即表示了支持，如此洛长飞已得三票，但洛家的长老秉承洛家的祖训，不允许本族继承皇位，竟然投了反对票，孔之墨、行衍道人当然不会支持洛家的人，二人相持不下，这时范行弼开口了：“看来这事要我来说下啦，洛氏实力太强，这个时候虽然只有信王有能力御敌，但洛家会不会因为这个扩充实力，这就违反了祖先定下的法制，而且洛氏先祖也有严训，这个洛长老比我清楚，我还是觉得投客王比较稳妥，毕竟客王本来就是南部总督，再跃一级继承皇位也是合情合理的。”

    “放屁！”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不由得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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