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焦土战术

    tue feb 03 21:07:10 cst 2015

    洛布明知离州兵力不足以应对霍汉大军的强攻，早在月前就已经做好了一旦无法坚守的下一步计划，这就是现在霍满山所面对的。城中的民众早已撤离，只剩下一座空城和其中埋伏着的近百万大军，城内的物资被转运到地下的地道里，无数的废墟下有很多的进出口。

    霍汉大军因为道路被毁无法通行，绕路更是不可能的，这个离州城如此广阔，快马绕城一周都需要好几个月。暗处潜伏着的大汉军队不时地带走一些士兵的性命，霍满山已经预感到自己会长期地与洛布纠缠在这个离州城内，要维持千万大军的战斗力不减，自己还必须要不断地让后方转运粮草过来，他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是能否及时救援上官侠，那个上官侠将直接面对洛长飞，覆灭是必然的，现在他最担心的是长期困斗在此，军心可能涣散，本来一鼓作气可以直接进军大汉内地，转战各州府，与联系好的内应、疍汉汇合，这场战争就已经赢了。但这个自己以前并不怎么看得起的离州城却在攻打下来以后给自己增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头痛的还在后面，二弟霍满峰一向与自己不和，如果自己的大军长期不在峒州城，二太子会不会借机造反？还得想办法应对才是。

    洛布的这一手直接要把霍满山逼疯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洛布却在跟他磨时间，在这种形势下，霍汉无法进军，大汉也无法将霍汉赶出离州，一旦霍汉军有前进的意图，后队就会被大汉军尾随追杀。而且，在后面还有大汉军队的情况下贸然向对方的国土内进军，一旦前方遇到阻击，或者几个方向遇到围剿，霍汉军很容易就被剿灭。这是深知兵法的霍满山绝对不会做的，他此时只能将霍汉的大军结成一个个的连营，占据了城内近五成的地盘，希望能将城内的大汉军消灭后再进军。大汉的军队在地下、在废墟里，在各条毁坏的街道上，随时都向霍汉发动一次又一次小规模或中等规模的战斗，一向素质不如大汉军的霍汉战士死伤无数。当然，大汉也不好受，在人数的绝对劣势下，往往是几十个霍汉战士围剿一两个大汉勇士。地下阴暗潮湿，不断的有人生病，非战斗减员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军需官！过来！”军医叫道。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五次对军需官这么不客气地说话了，这里所储存的药材全都不能用了。发霉变质，要么就是干脆长满了虫，这样的药材神仙也救不了人，军需官一边摇头一边走来，到了军医面前，也只好陪着笑脸打岔，说已经差遣队伍出去征集药材，被他多骂几句而已，暂时缓解军医的怒火，不然实话实说么？这里的条件根本无法储备药材，就算征集了新的药材来也会很快发霉，这只会让所有人失去希望，现在这种情况下，希望是支持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了，一旦倒塌，对士气，对这场战争的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城外，墙角下的尸堆里有一点动静，占五福，这个后背挨了重弩一击的人，这时候正在艰难地挣扎爬起来，他的胸椎断了好几根，心肺都受了重伤，一直在咳血，每一下都牵动着伤口，使他一次次濒临死亡，但他的强悍使他还是活了下来，不，不仅仅是身体的强悍，他在将要跨进鬼门关的那一刻，一个笑脸把他拉了回来，他的情人，在遥远的故乡等待着他，十五岁从军，这是大汉的军律，她说过等他三十岁回去的时候就结婚，还有三年，这十几年来，他时常收到她的来信，互相诉说离别之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他要进城，敌人一定已经进去了，我还没死，所以我还能战，哦，等我扶着这根木头站稳再说。他忍着刺骨的疼痛一个个地翻看自己同伴的尸体，一整个晚上，跟豺狼、秃鹫的争夺中，他赢取了十几条伤痕累累，完全无法言语只能**的战士，包括自己的好朋友江元修，他倒是个奇葩，睁开眼睛后第一句就是：“五福，帮我洗一洗，全身都是血污，黏黏的很难看！”五福倒也是无语了，这个无敌的洁癖王，这时候还在考虑形象的问题，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兄弟呢，给他打了一头盔的水。但为了刺激他，拆了个护心镜给他一照，满脸都是血，头发还有他最引以为傲的几缕谋士长须，都被血糊成一片，身上的战袍没有一处还是原先的颜色，到处都是一条条的布条挂着。元修慢慢地坐起身来，无法接受自己的这个鬼样子。洗了一下脸，“痛！”俊白的面容上现在添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疤，从右额直拉到右颌，所幸的是没有伤到眼睛，不然还得变成独眼龙。“庭弼呢？”稍微回过神来的元修问道。占五福思考了一下，歉然回答：“没有找到，不过他应该没事，早些时候他们那一队是最早冲锋的，好像带人洑水渡河绕到敌人后面去了。”

    三兄弟都还活着，这种幸事不是每天都会在战场上发生的，两人相互庆祝了一下，开始考虑混入离州城的计划。先清点人数，这里幸存十三人，其他几个都是士兵，当然要听军官的。占五福向来佩服江元修的足智多谋，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江元修在地上又画又写又算的，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问：“你们几个还能走吗？”“能！腿断了两根，但不影响行军！”一个被重弩砸断双腿的士兵用两根长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说。他这样都能走，其他人还有什么困难，一会儿江元修周围影影绰绰地站起来十几个人影。江元修指着自己所画的地图跟他们解释道：“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离城门那边有两百多米，若我所料不差，城门那里现在一定被敌军占领了，我们这里都是伤兵，一旦遭遇我们必无幸免。而且，现在城里的战事按之前的方案必然已经处于胶着状态，我们进城帮不了什么忙，还得多一些人来照顾我们，现在我的设想是这样的，顺着弱水，我们抱着木头漂浮一段路程，在下游三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个浅滩，这是我上次斥候敌情时发现的，我们在那里上岸，暂时休整一下，我存了一些霍汉军的衣服，我们乔装做敌人的伤兵向霍汉方向去，找机会毁掉他们的运粮通道。配合城里的焦土战术，让敌人无粮可吃，只要七八天时间我们就可以回去收尸结束战斗了。”

    洛氏学员军都是一些胆大包天的强悍战士，是汉人，虽然这样的计划相当冒险，但竟然没人反对。于是幸存者们抱着木头向下游漂去，在浅滩上集结完毕，清点人数，除了一个因重伤无法抱紧木头，众人施救不及溺水而死外，其余十二人全都安全抵达。弱水的水流相当湍急，这个季节更是冰寒刺骨，众人上岸之时一个个都是冻得脸色嘴唇发紫，一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占五福先开了口：“元修啊，你这计划好是好，就是下次我们能不能夏天再用？”江元修自己也是冻得全身都僵了，在河滩上跑来跑去地活动血脉。众人生好了火，烘烤暖身，换了霍汉的军服，又抓了些鱼烤了当做食物，找了些树枝搭建临时营地。这些人就在这河岸边暂时先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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