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9

    sun jan 25 13:33:26 cst 2015

    到了第二年中秋，张七已年届十八，他身体也长高许多，已几乎能和俞飞鸿齐头，俞飞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却从不在人前表示，只在与莫北平两个在背后弹冠相庆。这日一早门中在后院进行武功考较，张七不愿出风头，胜了第一轮，第二轮遇到大师兄赵志忠，卖个破绽，轻易就输了，响午刚过，赵志忠已经击败所有十五代弟子，稳居第一，禁不住洋洋得意，挥刀霍霍，在竞技台上卖弄。

    正当他耍的的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后院门口一声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练法，好好一刀狂风落日刀法练成这个样子，祖师爷在天有灵非给你气疯不可。”赵志忠一听大怒，回过头一看，来人一身锦衣缎袍，深身珠光宝气，头上帽中饰了一块大大的玉佩，象商人更胜于练武之人，原来是大师伯戚飞达，他拥着自己门下的一群弟子进了后院，在边上指指点点，赵志忠心里本来就瞧不起这个师伯，眼见他当众损自己的面子，在台上打了个哈哈道：“大师伯，刀法练的好不好不是靠嘴皮子磨出来的，要不您上来指点小侄两手，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戚飞达却不受他激，哼道：“你一个小辈，教训你胜之不武，我随便派个人来跟你玩玩，免得你输的太难看。”他指了指自己的儿子：“戚志扬，上去跟师兄过过招。”赵志忠一见哈哈大笑：“师伯，您就这么一位公子，我要是失手伤了他，怕对不住你啊!”他镖局的一众师兄弟都跟着哄笑起来。俞飞鸿见势连忙站起，喝道：“没大没小的，见了师伯怎么都不行礼。”他先和飞字辈上前向戚飞达行了半礼，然后飞字辈弟子跟着一起下跪行礼。行完礼后，俞飞鸿道：“师兄今日怎么有幸来我镖局参观，你那擒虎镖局一向生意可好？”

    戚飞达也上前还了礼，道：“道，师弟，咱今日咱不议镖局之事，只议门中之事。”

    俞飞鸿还未作答，莫北平先上前回话道：“戚师兄，你当年早已发誓离开本门，这些年却依然用本门的门头到处收徒，我们不追究已算宽容，今天你却要来论门中之事，岂非笑话。”

    原来当年第十三代掌门跟几个师兄弟为远赴漠北和元军作战的大元帅徐达运送军粮，不幸遇元军埋伏，全军覆灭，并没有交代以谁为后，当时十四代以戚飞达入门时间最长，资历最深，但俞飞鸿却是掌门之亲传大徒弟，武功修为气度均远胜戚飞达，门中几个长者决定立俞飞鸿为新掌门，戚飞达狂妄，自以为武功卓绝，要与俞飞鸿比武夺帅，输的人自愿离开门中，结果一战之后输的一败涂地，就此被逐出门中。他见莫北平提起此事，顿时恼羞成怒，喝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讨论门中之事，你是那一个师叔伯教出来的啊，连飞字都没有，还敢在这里提本门？”

    俞飞鸿拱手道：“师兄此言差矣，莫先生在门中二十余年，早是我兄长一般，自然是本门之人，而且，门中内务，戚师兄就不必干预了.”

    戚飞达怒道：“你！”却又说不出话来。

    忽然戚飞达所率人群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飞鸿，那我算不算门中之人啊？”话音刚落，人群分开，走出一名老者，须发皆白。俞飞鸿一见之下，只觉面目甚为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那老者哼了一声，从自己身后抽出一把长刀，扔给了俞飞鸿，只见那刀身甚旧，而且显是多年未用，刀柄上也泛起铁锈，刀鞘上刻着一个“成”字，俞飞鸿一见之下，大惊失色，顿时想起此人是谁，连忙跪下，向老者磕头道：“师伯，飞鸿有礼！真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师傅呢？其他师叔呢？”边问边流下泪来，他此话一出，身后门中年久之人都认了出来，顿时都来行礼，齐刷刷跪了一地。原来此人正是俞飞鸿的师伯，戚飞达的师傅边东源，人称“无影神刀”，出刀极快，当年他和俞飞鸿的师傅一起在北漠遇险失踪，门中之人都以为他早已身死，却不料他当时只是受伤昏迷，被元军放过，只是身受重伤，在当地养了多时，后又有奇遇，武功修为更高，十多年后才回到中原，他来真定府寻找门人，首先遇到了戚飞达，戚飞达见师傅前来，自然喜出往外，待若上宾，其间又拼命挑拨离间，说了俞飞鸿许多坏话，边东源一听之后气急败坏，他先将自己后创的一些刀法传给戚飞达以及门下之人，跟着便在门中大比之际来寻晦气，想要帮戚飞达重寻掌门之位，他所还俞飞鸿的长刀，正是当初俞飞鸿师父之刀，俞飞鸿师名连东成，所以剑鞘上刻了一个成字，俞飞鸿一见之下，立时认了出来。

    边东源眼见众人行礼，心中稍平，却不回答俞飞鸿的问题，只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还算不算五虎断门刀门中之人啊？”

    俞飞鸿无奈，只得恭恭敬敬的陪笑道：“师叔您说笑了，东字一辈只剩您一位了，这里都是您的徒子徒孙，您当然是门中之人啊，师叔先请上座，我们慢慢说话。”边说边把边东源引到自己的掌门位置上，自己陪坐在下边。边东源哼了一声，也不谦让，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戚飞达门下其他人也都找位置坐下了，反到是俞飞鸿这边的人被挤了出来，俞飞鸿只作没看见，让长亭率府中丫环一一上茶。

    边东源道：“飞鸿，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师兄，飞达是我的亲传弟子，我让他重归门中，也没有问题吧？”

    俞飞鸿答道：“师叔吩咐，自当遵从，只是当年戚师兄在门中历代先祖面前发下重誓，决不回门,我身为掌门，自需维护先祖体面，否则人人在先祖面前乱发誓，先祖在天之灵，只怕不应。”他说话声音不甚大，但是一口一个先祖,已把戚飞达的路全部堵死了。

    戚飞达怒道：“你......”可他又不愿当众承认自食其言，只一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

    边东源马上接口道：“不怕，你只需将掌门之位让给我的就行了，先祖有什么责罚让我来承受便是了。”

    俞飞鸿一听立时明白边东源的来意，但他修养极好，也不点破：“师叔来当掌门，确也不错，只是师叔久未回门，不如先在门中住上一段时间，此事容我们从长再议。”

    边东源哼了一声道：“我自知道你不肯，本来你当掌门，资质极佳，我刚才看你门下练刀，好象练的不对，一套刀法使的慢吞吞的，如何对敌，需知天下武功，无有不破，唯快不破，本门刀法轻灵，自然要重快字一道，料敌先机，先发制人，你只需和门下众人，从此跟我一样学快刀刀法，你一样依然可以当你的掌门，我来教你们功夫，你看如何？”

    俞飞鸿摇了摇头道：“叔伯此言差矣，师父当年教导，本门功夫须得以缓制疾，以柔克刚，以无招胜有招，飞鸿这些年一直在思考这些话，确实博大精深，我虽连以缓制疾的境界都未达到，但自觉正在向师父的修为靠近，师叔，掌门之位尚有可议，但此事，只要我有一口气，绝不容变，我绝不会让本门二百多年基业，毁在我手。”此话一出，人人动容，但张七动容者，却是那句以无招胜有招，脑中似乎抓住什么东西，又似乎抓不住，只得抱着脑袋发呆。

    边东源不待他说完，怒道：“什么狗屁，你师父自己当年功夫就不怎么得，现在教出来的徒弟是更加狗屁不通。”俞飞鸿虽听他骂，也不生气，只道：“是、是，不过当年师傅被立为掌门，想必师祖们认为师傅是正确的。

    “你！”此言一出，边东源顿时语塞，只好强辞夺理道：“当年我是让给师弟的，不说这些了，刚才这赵志忠说的好，功夫强弱是比出来的，不是嘴皮子磨出来的，志扬，你上去和师兄比试比试，看是东成的徒孙厉害，还是我的徒孙强。”

    戚志扬答应一声，一跃上台，拔出刀来，说一声，“师兄请”，赵志忠看了看台下，见俞飞鸿微微颔了颔首，心中早按捺不住，拔出刀来说了声“师弟请”立刻便冲了前去，一刀微晃，左右横抹，正是起手式“虎啸山林”，戚志场身体一转，立刀一格，跟着自下斜划而上，正是一招猛虎剪尾，两人均熟知本门刀法，见招拆招，便宛如自小练熟的一般，众人见戚志扬刀法平平，只是速度极快，而赵志忠势大力沉，招数精妙更在戚志扬之上，心中皆料定赵志忠转瞬能赢。却不料两人拆过二十几招之后，戚志扬招数越来越快，赵志忠左支右绌，顾此失彼，险象环出，眼见戚志扬功夫不过如此，结果为何如此，连俞飞鸿也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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