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2

    wed jan 28 11:24:55 cst 2015

    张七忽然念道：“天道苍茫未可定，人海杳杳无缘因，彼时陌上恩意尽，执手长刀忆初心，虎啸山林、猛虎下山......”已在台上展开狂风落日刀法，众人见他似乎慢吞吞的使刀，招术有些相同，有些却似是而非，初时只道张七出招不纯，猛然回味，却发现所变之招，远比原招精妙，俞飞鸿和飞字辈众人更如同捡到大宝藏一般，激动非凡，尤其是俞飞鸿，一边念着那句意在招先，重意不重形，一边与张七的招式一一印证，顿觉自己的武功心法已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方明白张七演招其实是给自己看的，不由的感激涕零，也相信了张七决无歹意。张七待五十四招刀法使完，长啸一声，刀法突然一变，变得极快极险，所使招式全然是自己随心使来，只是刀意却比前面五十四招更为明显，台下观看众人见招法如此精妙，都用心记忆，戚飞达面如死灰，方明白自己与张七的武功差距实远。猛然间张七一声大喝，长刀对一边的武器架连划数刀，倏然入鞘，只听铛锒铛锒数声，架上的大刀长矛被刀气所激，竟全部断绝。莫北平在台下对俞飞鸿道：“招术倒也罢了，这么修为，这份内力，师兄，这一次我们真是看走眼了。”俞飞鸿苦笑道：“我们是捡到宝了，但这个宝，实在是太大了。”

    边东源却是心灰意冷，徒弟已然如此，师傅又当如何，但最后几招却令他眼前一亮，明白这几招原是使给自己看的，心念一动，已有所得，他右手一抖，长刀从中间断绝，转身向俞飞鸿道：“掌门，边东源离开本门十多年，自以为刀法心法精进，却不料是井底之蛙，夜郞自大，刚才指点之恩，我当铭记于胸，我闭关三年，三年之后，我再回来，到时再向掌门讨教本门刀法精义，请掌门恕我不敬之罪。”说完向俞飞鸿磕了个头，转身离去。武林规矩一般说三年之约，大体都指复仇，边东源这个头却磕的诚心诚意，绝无挑衅之意。戚飞达见势不对，向门人招了招手，也灰溜溜地随边东源而出。赵志忠眼见张七替自己出了恶气，今后戚氏门人见自己恐怕都得躲着，便在后面高声笑道：“徒儿，还没向师傅磕头呢？就这么走拉？”他几个师兄弟跟着哄笑，戚飞达不敢吭声，悻悻而去。

    当天晚上俞府大摆酒席，庆祝退得强敌，人人均祝贺俞飞鸿武功盖世，更是收得良徒，他们虽未见俞飞鸿出手，但张七初入府时并不会武功，一年多的时间竟能轻易击败东字辈的祖师，自是俞飞鸿偷偷教习，黄志孝等人更认为俞飞鸿原来早属意张七，不仅将全身武功传与张七，更可能收为乘龙快婿，将来掌门之位必逃不出其手心，认定那天是俞子沁和张七耍花枪，自己却掺杂其中，实在是聪明过了头，万一张七将来要对付自己，恐怕将来吃不了兜着走，连忙向张七示好，谀词如潮，滚滚不绝。至于赵志忠，虽然心里免不了认为师父偏心，但是一则确实与张七关系甚好，二则张七帮他找回面子，总是心存感激。

    酒过三巡，俞飞鸿将张七偷偷引入内室，作势欲跪，张七连忙架起，跪地道：“师父你行此大礼，让徒弟如何自处。”

    俞飞鸿摇摇手道：“少侠何出此言，少侠对飞鸿有救命之恩，今日又蒙维护本门，还指点飞鸿本门武功精要，让飞鸿有茅塞顿开之感，少侠武功高强，飞鸿又何敢以师傅自居？”

    张七磕了个头：“师父您说此话实在是折煞我了，师父先对我有救命之恩，一年多来更是悉心照顾，徒儿实在感激不尽，在我心里，早已把镖局当家，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可以武功高低来定论？”他又道：“师父，今日那师伯祖虽然离去，但他说了三年之约，到时他万一要亲自和师傅对战，师傅怎么办？”

    俞飞鸿笑笑道：“无碍，今日你所演所刀法以及意在招先这两句话，我深有所得，多则一年，少则六个月，我对于狂风落日刀法必会有全新的认知，即使师伯深有突破，我也不必惧他，只是我尚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张七道：“我知道师傅所问何事，没错，其实我被救上船后并未失忆，只是我的来历，徒儿恳请师傅不要相询，实在是因为知道原因对师傅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可能只会给师傅惹祸。”

    俞飞鸿奇道：“为何？难道贼人竟这般强大，你难道没想过要报仇？如果你有需要，师父虽然武功低微，但必集合本门之人，前去为徒儿您讨一个公道。”

    张七苦笑道：“师傅，这世上有一种仇是永远不能报的，甚至你想都不能想，也没必要想！”

    俞飞鸿还待再询，忽然赵志忠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师！师父，大、大、大事不好拉，我们被包围了.”

    俞飞鸿笑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又无甚仇家，这为什么要把我们包围了。”

    赵志忠急道：“师父，我没有骗你，是真定府引了一营官兵把我们镖局把我们团团包围　了，说什么要捉拿反贼，带头的是言大人。”

    俞飞鸿大吃一惊：“竟有此事?”急忙带着赵志忠和张七两人走出房门，果然见俞府围墙外已被火把火光照亮，他急忙率门内众人打天前门，只见门口被数十根火把点的犹如白昼，百来名衙役和官兵弯弓搭箭，把整个俞府围的水泄不通，领头五人骑着高头大马，当前一骑头戴乌纱帽，着团领衫，着穿无枝叶散答花绯色官袍，佩着一根金银花束带，正是真定府太守言平安，边上两将穿披铁链锁甲，一人手执一根镔铁棍，另一人举着一把大关刀，那持锭铁棍之人似乎甚为面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俞飞鸿平日在真定府算是第一高手，与言平安关系甚密，言平安更请其担任衙役教头以及太守府护院教头，俞飞鸿也甚会交际，逢时过节从不缺礼数，他见言平安亲自带队，心知此事或可商量，当下率全府人下跪道：“小人不知言大人驾临，有失远迎，望言大人恕罪。”

    那言平安并不搭话，对左右两边喝道：“来人，将反贼俞飞鸿拿下，一干人等尽押到衙内问话。”几个衙役答应一声，其中立刻有两人拿来手拷，将俞飞鸿反执双手给拷上了，俞飞鸿不敢抵抗，任由衙役将自己拷了，只是恭恭敬敬的道：“大人，小人一向奉公守法，从不寻衅滋事，却不知大人缘何认为小人乃是反贼。”

    那持镔铁棍的喝道：“大胆刁民，还敢狡辩，我且问你，你去年元月是否从青田去发回到真定？”

    俞飞鸿心头一惊，突然想起去年运河劫匪，相貌间和此将十分相似，难怪刚才看见依稀有几分熟识，但一则他已做过遮掩，二则即使真正事发，对方毕竟是劫匪，自可解释清楚，但仍然躬身答道：“启禀大人，去年元月，小人确实自青田押镖回真定，一路走来，均有路凭官引，却不知所犯何罪？”

    那将喝道:　“我堂哥济南府锦衣卫所千户吴千钧，当日地奉旨追查叛逆案失踪，你可知道？”

    俞飞鸿忙道：“那吴千户与在下素不相识，小人也只是因押镖路过济南府，并未停留，因此小人不知。”

    那吴将军呵呵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会如此狡辩，你将我哥哥杀死藏在运河边上芦苇荡杂草丛中，尸体次日便被人发现，你虽然处心积虑，将尸体面目剁烂，还在身上用各种兵器造成累累伤痕，但你百密一疏，一是你没有搜到我们锦衣卫在身上的秘密标识，二是我已查到我兄长的致命伤乃来自于胁下一刀，又似刀伤，又略有些象剑伤，这一年多来，我寻遍天下佩刀，终于发现只有五虎断门刀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天下五虎断门刀唯你门派才有，你们镖船又恰恰在那时路处运河，看你如何抵赖，必是你欲图谋逆，被我哥哥发现，才杀人灭口罢。”

    俞飞鸿大惊失色道：“　那......”他本欲说那日在河上打劫之人难道是令兄，马上惊觉不对，如此一说，不就等于承认是自己杀死了朝廷命官吗？可是当日那人既是锦衣卫，却为何要装成劫匪呢？难道另有所图？

    吴将军见他发了一个字就不再说话，恨恨的道：”哑口无言了吧，来人，将一干人等带回去细细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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