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封家往事

    fri jan 30 18:01:24 cst 2015

    封潇潇觉得这幅书法的字体越看越眼熟，不禁将目光向落款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可让封潇潇大吃一惊，搀扶着盲老人的手也开始激动地颤动起来。

    “怎么了？小伙子！”盲老人由于眼睛已失明几十年，其他感官早已强于他人多倍，自然察觉到了封潇潇的波动。

    “老人家，你......你的座椅后面有一副书法，这书法.....”封潇潇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想，只得试探性的问问。

    “你说那个啊，那个可有年头了。是我刚开这个卦馆的时候，我那拜把子的五哥给我写的，我本来不想挂。还神卦，怎么都觉得他是在嘲讽我。可是我那五哥脾气倔啊，我不挂就跟我生气，这不，一挂就是好几十年了。怎么？小伙子觉得这字写得好？可惜啊，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哎！”老人说的惋惜，像是悼念自己失去的兄弟，也像在祭奠自己的过往。

    “不....老人家.....这幅字，是我爷爷写的！”封潇潇刚刚看了落款就吃了一惊，因为落款笔走龙蛇三个大字“封紫雾”，正是自己的爷爷，只是不确定老人是否认识自己的爷爷。封潇潇如此肯定这幅字是爷爷写的原因有两点，第一，“封”这个姓在哈尔滨并不常见，重名不太可能。第二，自己爷爷的行书是很有特点的。虽然从他出生起，爷爷就已经疯癫了，但是家中还是留了不少爷爷当年的作品，小时候爷爷也曾教过自己，只是爷爷已经疯癫了，所以他只学到了皮毛，并未精通。今日，在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卦馆看到自己爷爷的字，封潇潇不免有些惊讶。

    “什么？！你是五哥孙子？哎呀哎呀！”盲老人听完有些激动，都快跳起来了，要不是他现在又老又瞎，真的能跳起来。吓得封潇潇，手上加劲赶紧把老人掺住了，这老人要是摔了，可就麻烦了。

    “我的五哥啊.....我没记错的话是有四个儿子，其中第三个儿子夭亡，二儿子二十几岁就出车祸死了，我那五嫂也在他家老四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五哥常说是他常逆天行事，自己和家人才糟了这样的报应。”封潇潇闻听盲老人说起这些，更加肯定自己的爷爷，就是老人口中的五哥。封潇潇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奶奶和二伯还有三伯，只听家人们说，他们都死得比较早，封潇潇和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老人提起封家的事，反倒看起来比封潇潇难过。

    “我记得啊，他们家老大先生了个女儿，但是有点残疾，五哥也为此自责了好久，总是说是自己害的，其后就有点疯疯癫癫了。大概七八年，老大家又要了个孩子，结果是个健健康康的孙子，叫封水寒。又过了两年，老四家也生了个男孩，叫封潇潇。你是哪个啊？”老人越说越激动，其中感情复杂。有对封家不幸的惋惜，也有重逢故友孙子的喜悦。老人说的一点不错，全是封家的真实情况。封潇潇的堂姐身有残疾，而堂哥长自己两岁，就是叫封水寒，同样取自荆轲的故事。

    “老人家，我是封潇潇，老四的儿子，我爷爷封紫雾的二孙子。”封潇潇说完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孙子就孙子了，还二孙子，这话说的真是脑残。

    “哎！潇潇啊，别叫老人家，我听着别扭，我跟你爷爷是情同兄弟啊！你也叫我刘爷爷好不好？不会嫌弃我瞎眼，不愿意叫吧？”老人爱抚的拉着封潇潇的手，俩人一同坐到了卦馆内会客的沙发上。可能是太过熟悉，老人在屋内就仿佛长眼一般，走路并无磕磕绊绊，和一般的老人一样。

    “好嘞！刘爷爷！”封潇潇答应的爽快，一是怕老人多想，二是真心觉得这老人挺亲切的，只是开卦馆......这个让封潇潇有点反感。“刘爷爷，刚刚怎么回事？那混混为何要打你？”封潇潇话锋一转，询问起老人刚才的事。

    “哼！”老头未曾说话先用鼻子哼了一声，足见老头的怨气有多大。“那个混蛋王八犊子，找我算卦，他说他要在江北的大学城里面卖摇头丸，我说卖毒品这是要命的，劝他不要搞，这孙子非说摇头丸不是毒品，非要让我给他占一卦。我只好问了他的八字，给他摇了一卦。卦象显示，他确实能赚几年钱，而且还不小，可是紧接着就有牢狱之灾啊，甚至要命的坎。我知道这种人大多贪婪，我若说能赚钱，但是可能要命。他肯定命都不要也要赚钱，这将害了多少人啊！尤其是还卖那东西给大学生，伤天害理啊！我就没按卦象解答，直接说他赚不到钱，一分钱都赚不到还会赔。这不，就把我拉出去了，还要揍我。幸亏潇潇你及时赶到啊！”

    老人说的义愤填膺，看得出老人也是一个正义之人。封潇潇听得明白，其实古往今来，找人算卦的人都应了两个字――贪婪。求签问卦，无非是要求一个心理安慰，若算命先生说好，便立即打赏算命先生。若先生说不好，则想尽一切办法让先生说好，哪怕要花些钱买通各路“神灵”。这也是为什么算命先生能赚到钱的原因了，也是为什么这个行当里无数连《易经》都没看过的人也敢给人算命的原因，他们无非抓住了求签人贪婪的内心。不得不说，盲老人还是个很有底线的算命先生。

    听老人说完，封潇潇真是觉得自己刚才揍那个混混揍得太轻了。小小的毒品，足以令一个人为之倾家荡产，一个瘾君子的背后，往往不是一个人的悲哀，而是一个家庭的悲哀。封潇潇陷入了沉默，一句话不说。说真的，正是因为爷爷的一句话，才让他人生一直有一个奋斗目标，而此时目标崩塌。对爷爷，对算命先生，他不知自己内心的情感到底是不是恨。他有理由恨，是爷爷让自己有了很高的希望，最后却摔得很惨。可是，如果没有爷爷的话，他会一直以来努力学习，有个属于自己的奋斗方向，以至于最后高考成绩还不错吗？虽然一分之差落榜军校，但是他的人生才不会就此完结，毕竟高于一本分数线的分数，怎么着也是可以上个不错的二本高校。

    “小伙子，我觉得你有心事。刘爷爷我，虽然眼瞎了，可是这个心不是瞎的。察言观色都不行了，可是这心里感觉还是很准的。其实，你爷爷去世前特意交代过我，说咱们爷俩会有一面之缘，还让我好好开导你。”盲老人笑得慈祥，好像这个热血少年就是自己的亲孙子一样。“你知道你爷爷是干什么的吗？”

    “我出生以后，爷爷就疯了，只听爸爸说爷爷之前是木匠，又好像还是算卦的。”封潇潇不禁疑惑，自己的爷爷真的那么神？连过世十年多的事都能算出来？对于自己神秘的爷爷，还真有点不太知道。

    “你爷爷是木匠不假，不过可不是什么算卦的，刘爷爷我才是算卦的。我们以前的那个年代啊，每个木匠可是都深谙风水术的行家，你爷爷当年可是民国第一木匠，自然也是当时的第一风水大师。只不过木匠的身份在明，风水师的身份在暗。你爷爷这辈子，利用自己的风水术降妖伏魔，救人无数。就连北京的某个建筑，都是他参与修建的，具体哪个我并不知道，听说保密。”盲老人越说越是得意，仿佛讲的是自己的故事。封潇潇却觉得，这老头越说越玄，连降妖伏魔都整出来了，好像自己爷爷是个降魔者一样，半信半疑。

    “好孩子，刘爷爷给你占一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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