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婉心幽幽

    sun jan 18 09:00:00 cst 2015

    杀手有名氏。那可是修真传闻中，修为第一的人。李真真将目光落在幕北身上。有猜测过他的身份，可是，竟没料到会是这样。不经意对上他偶然回瞥的一眸，心里呯然乱跳，脸上应该是很红的。“你，……”。虽然很想再亲口问问他，可是，上次他狠心地要封住自己的对他的记忆，他一定有自已的苦衷吧。算了。幕南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始终没有承认他就是她亲哥哥，必是不得已。

    空气中，有很熟悉的灵力。她惊喜地扒着窗户。西边天穹上，数十素衣御剑飞行。那是青城派弟子。那为首的道人蓬乱的发丝，足下的仙剑摇摇晃晃，仿佛稍不留意会会跌落下去。那道人仰着面，嘴对着一只酒葫芦，整个人就像个酒鬼。

    幕南惊喜得有些雀跃，“是长老来了。”

    幕北有些失神。青城山百年难得一出的年纪最轻的长老，李八百。因其一瞬八百里的缩地仙术而闻名六界。生性贪酒喜打架，却也不失为淡雅之人。那一日，无意被他缠住，非得动手过招。无奈七十余招后，尚难见胜负。只是行走修真从未遇到如此好手，不免惺惺相惜起来。若非以语相逛，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是该去了。那个人前来，幕南和她师傅也就无羔了。可是，忽然好舍不得。他瞅着幕南，良久良久，“我可以抱抱你吗。”

    幕南很是羞郝，想要拒绝，可身子已被他抱了个紧实。

    她很是愣了忽儿，怎么说抱就抱啊。好歹，要等人家允许了吧。况且，人家还是个女孩子呢。不过，这个抱抱的感觉，好像一个人。他抱了也就算了，偏又要摸摸她的头。有些不情愿地想推开他的手，可是，他的手立马就拿开了，他看起来很是黯然，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幕南有些晕眩，这个人，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她猛地摇摇头，太会胡思乱想了，才见面多久啊，话都没能上几句，幕南幕南啊，你真是想哥哥想疯了，你现在只是个丑八怪，这一辈子甭想嫁出去了。……人家可是修真第一人呢。

    “你们要去哪里？”幕南没想到自已会这么问。应该没别的意思，只是胡乱问问，胡乱，呵呵，毕竟人家救了自已和师傅不是。

    他叫杀手有名氏，修真第一人。

    他可以不回答一个小丫头的问题的。也好像没这个必要。

    可是，他却问答了，好像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很是重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咦，这回答得也太敷衍了吧。也是，人家可是名满修真之人，岂会对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上心。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很忧郁的样子，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那两个大姐姐，好像很关心他，看到他难过，也都很难过的样子。

    他们走了，都走了，像一阵风，一瞬间，无影无踪。又或者，适才那们站的地方本就没什么也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华丽的梦，或是一场幻想，只存在于她与师傅的意想之中。她仰着头，“师傅，他们会去哪里？”

    “小南，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能相遇，就是缘。这是很难得的。”

    她仰着师傅的脸，为什么上面也有难过的味道。缘份失去了，就会难过吗。难怪，她也有些小小的难过。“师傅，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能。”

    “呵呵，我想也是。”幕南甜密地笑着。相见是缘，再见亦是缘。如果有一天，也能具有他们那样的修为，是不是见面的机会的就多些呢。

    东方渐晓，蓦然回首，渝州城城堞的影子已完全模糊。幕北远远眺着那个方向，忽然觉得很失落，也很空虚。

    “幕北，你……”小婉靠近身侧。她的眸里，清澈得一汪清泉，“走吧，还会有再见的日子。”

    他一动不动。“再见？我想也是。”暗黑林可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连鸟兽也不曾有。也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心无旁鹜地修炼。那又得花费多少年，是一年，三年，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修炼出来了，又怎样呢，继续当杀手，继续想和妹妹相认却又不能。

    忽然，有些茫然。连自已要走的路都不清楚。

    “小婉姐，你有想过不当杀手的时候吗。”

    她淡淡瞥来，看不见表情。她总是这样，即使有表情，也不太会表现出来，她说，“我是无所谓，只要那个人一直当杀手，我便一直当下去，如果那个人退出逆天，我也会选择退出逆天。”

    幕北瞥了她一眼，良久良久。她曾经可是很反感入逆天的，那时的逆天组织里，她是唯一一个不是孤儿的成员，听说还有个哥哥。她也不是受迷哥的收养，是自愿加入逆天的。因为，她深爱的男子就在逆天。虽然，她并没有说出那个男子，可是，凭直觉，大家都知道是楚怀钟。

    幕北又望向一侧的谢珂。她有脸色有些不太好。

    “你呢，你有想过不当杀手的那一天吗。”

    谢珂茫然摇着头。“大家在一处不好吗。为什么你们要说出这么令人难受的话来。说实话，我除了你们，一无所有。如果哪一天，连你们也都走了，我想我会活不下去的。我害怕一个人。”她越说越感伤。

    小婉搂了搂她，“傻丫头，如若你当真无处去，你就跟了姐吧，瞧你说得怪可怜见的。”

    谢珂撇了撇嘴，“你会如此好心。”

    小婉想了想，“也是，我肯定不会如此好心的。不过，只要你安安份份的，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哟。”

    谢珂瞥了一眼幕北，脸上一红，不再说话。

    幕北缓缓摘下面具。微微的风漾在脸上，仿佛温柔的手在抚摸。朝阳缕缕照沐着，有些微微的疼。这张脸，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也很久，没有在阳光下生活，如果继续下去，它是否也会因为受不到阳光的滋养而哀老死去呢。离开逆天，终于走到这一天了吗。

    小婉忽然说，“幕北，如果你已有打算，那就去做吧。我和小珂都会支持你的。”

    她抱着谢珂的肩膀，两双眼眸里，满满的都是鼓励。

    幕北轻叹一声。原来，她们早就瞧出了他内心所想。不过，他却摇了摇头，“走吧，去暗黑林。”

    “你是认真的吗？”小婉很认真地问。

    幕北迈开步子，“对。我的命是迷哥拣的，我能果决地离开逆天，却做不到让他独自支撑逆天。”

    “你以为你是谁。”刹那间，一百个意料之外，小婉歇斯底里咆哮着。

    幕北静静地驻着。小婉很少如此情绪失控，而且，还如此没有丝毫征兆。听说，火山压抑的年代愈是久远，爆发的征兆便愈短暂和不易被发觉。听她继续以极不平静的语气如诉地说，“你如今修为尽失，你还要想着迷哥。你难道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吗。在你眼里，难道迷哥就那么重要吗，比你妹妹还重要。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明明想陪伴妹妹，却因为欠迷哥的，又不得不继续呆在逆天。你永远都这样，我行我素。你有没有在乎过那些关心你的人是如何想的。见到你这样，他们只会比你更难过。我总也想不通，曾经的你，修为惊绝六界，可是，你却活得最不像你自已。”

    幕北闭了眼，良久良久，淡淡抛落一句，“说够了吗。”说完，继续向前走。

    身后传来隐隐的嘤泣之声，“你给我站住。姐姐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如此伤姐姐的心吗。”一声娇叱声中，她祭起一身鬼炁，炁浪翻滚，本就有些秃的小山坡立即植被无存。

    幕北缓了缓脚步，她这个素日里内敛的冷美人，今儿个是怎么了。往日，每月之内，谢珂也有那么几天大失常态，令人难以招架。她这也是闹那出。女人，还真是麻烦。

    “姐姐，你怎么……”谢珂的声音，满是慌乱和急切。

    幕北蓦然回首，小婉竟然晕倒在地。怎么这样。不应该情绪太过波动所致。

    他的眼眸紧紧收缩。小婉的右肩之上一团鲜血，像晕染开的桃花，迅速扩散。他猛地撕掉那块被血染透了衣帛，拎着血布的手在风中颤抖着。她的右肩之上，一道极重的剑创，上面的肌肤经过鬼炁浅浅恢复，如今因伤口挣开，才裂出里面深可见骨的那道始终未能愈合的剑创。

    “你，你受伤了……”他紧紧咬着牙。是为幕南取九转丹时，那时，她轻轻一句“有些疲而已”，便被轻轻掩饰过去。

    小婉虚弱地冷笑着，“是。怎么，你也懂得担心我了麽。”

    他紧紧攥着血布，拳头几欲拧碎，“怎么不对我说。”

    小婉幽幽睇了她一眼，“说了又如何，是替我疗伤，还是替我报仇。你可别忘了，如今，你可是修为尽失。”她越说越酸楚。

    幕北木然立身。的确，她受如此重的剑伤，他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知道了又如何，只是更加窝囊而已。那么，她受了伤不告诉他，是怕他受窘，还是觉得这是多余的呢。这一切，已经都不再重要了。身为鬼界之人，肉身比其他五界之人更加难以恢复，更何况，是被仙剑所创。若寻不着医治之法，随时会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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