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远行

    fri sep 12 16:45:35 cst 2014

    东篱之内，穆燃端坐在中厅，平静的饮茶。他的夫人，穆琰容的母亲肖氏坐在另一侧，却

    是一脸的焦着之态。

    穆夫人肖氏也是大家小姐出身，父亲是武将，两家是世交，所以结亲。

    夫人要比穆燃年纪轻一些，深居简出，保养得宜，尽管年过四十，仍旧美貌，那美貌又经

    了岁月，不显得轻浮潦草。

    端着茶碗，转头看向她，微笑着摇头问道：“你这是急什么？”

    夫人毕竟是女流，不禁焦急出声：“琰容还是个孩子，你撺掇他去看什么世界，要是有什

    么长短，我可怎么对得起她？”

    穆燃有一晌的失神，他随后安抚并取笑道：“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我们的。你是礼佛之

    人，怎么连这一点见识都没了。”

    夫人并没有被激怒，她只是沉浸在穆琰容离开的气氛里，反反复复的说：“我只盼琰容这

    一去平安。我没有你那么狠的心肠。”

    穆燃继续安慰她道：“琰容和宋临都是有些功夫的人，又通事理。不会有事的。”

    没等夫人说话，他继续说道：

    “让他出去走走看看，他才会知道，他是谁。”

    他的语气坚定，他的目光似乎望着远远的一处，又似根本没在看一个具体的物件，有些飘

    忽。

    中厅香炉里焚起的檀香味道飘散，一瞬间竟有了一丝禅意。

    片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隐约间，肖氏轻轻的叹息。

    这边，两个大男孩牵马出了城。银钱不是问题，究竟去哪才是！

    彼此都恍惚着，竟停在了城门口的三岔口。

    宋临低声问：“公子，我们怎么走？”

    穆琰容一时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思索的功夫，一个念头涌上来，穆琰容说：

    “宋临，我们去海山城，当初父亲遇见你的地方去看看吧。”

    宋临的眼神有一刻的黯淡，他好像想起了儿时乞讨的岁月，被当作牲畜呵斥的声响有时在

    午夜梦回的时候还在耳畔，会让他惊醒。

    他深深记得，那个高贵的男子，曾俯身对他说：“一个男人，是不能为区区吃食折腰的！”

    宋临对穆琰容说：“好，我们去海山城。”

    穆琰容那时并不知道，曾有这么多的记忆在那一刻涌向宋临，这是他从不曾体会过的凄楚

    和悲凉。

    穆琰容偶尔想起那段在海山镇的日子，会在心里觉得对送临惭愧。

    因为那个地方本身，就是宋临心里的伤疤。

    到海山镇并不远，赶马车走官道不过一日的路程。骑马只要半天而已。

    他们到海山镇的时候是傍晚，天还微亮着。

    街市上挂了彩灯，行人很多，很是喧闹。人们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庆典的开场。

    两个挺拔俊秀的男孩牵马而来，一主一仆的打扮，走在人群里，引人注目。

    走在前面的公子着白袍，配玉，他有一双清澈深沉的，深蓝色的眼睛，棕黑的发。

    身后的宋临一袭青色长衫，他跟随着前面的公子，他的眼睛里，是对世界的好奇。

    彼时的穆琰容是清幽的富家公子，成长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庄园，饱读诗书，一身抱负，那

    时的他还不知道，在这场探求世界和欲望的远行里，他将遇到什么，遇到谁。

    他还不知道，一些遇见，会追随和改变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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