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回到东篱

    fri sep 12 16:46:22 cst 2014

    穆琰容再回到东篱，是他离开的两年后。

    那一年，穆琰容二十岁。

    那时他在北地承平开了家酒馆。

    北地承平，地处边塞，是过往商客和刀客的必经之地。

    地方虽小，来往的生意和行走的人物却极多。

    穆琰容的酒馆很小，店面小而整齐，布置简洁而不俗。

    一盏酒旗飘荡着，在风里幽幽然，像起舞的风筝，飘荡，没有方向。

    酒馆里一个掌柜，是穆琰容自己，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叫他穆老板；

    一个伙计小宋，是宋临；

    还有小半个伙计，是个小姑娘，整日在掌柜身边，有时玩着什么，有时读一本小人书。她很静，不吵闹，个性安适，倒不像个孩子。那是年少的赫连懿迟。

    小，生意却好，往来的南北商旅都说，这里的酒有家的味道。

    承平是个信息集散的地界，也是在这里，穆琰容开始听说了东篱家中的变化。

    最开始是有人说，老庄主穆燃有了游佛之意，后来又人有说，穆燃已经离开东篱，带了肖夫人，只良人为伴。

    传言越来越多，真假难辨。

    穆琰容表现的不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唤了宋临到跟前，他对他说：

    “我们该回去了。”

    宋临早被传得越发邪门的小道消息讨扰的不行，听穆琰容这么说，他自然不多问，只应声说好。

    临行前一天，穆琰容一个人在他的酒馆里坐了一夜。

    他本不是好酒的人，可这一天反常的，他自斟自酌着喝了一夜的酒。

    他像是对着谁，对着这个地方，做无声的告别。

    穆琰容回到了东篱，穆燃果然如传言，已然离开，连同夫人一起。

    有一封用蜡封了的信，留给独子穆琰容，像是算准了他的回来。

    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看了，信了写了些什么。

    穆琰容接手了穆家的生意。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只是在穆家侍奉久了的老人，那些认识年少时穆琰容的人，他们渐渐意识到，

    公子穆琰容回来了，可以他变了。

    从来的穆琰容便不是多话的人，可任是谁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静默，但随和。他总带了温和的笑，他的笑闪着光亮。

    他年少时，深蓝色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光，清澈似海。

    而归来的穆琰容，仍静默微笑，

    可是他眼睛里曾经闪烁着的光芒变了，变的空茫而落寞。

    他和旁人一起谈话时，连周围都空气都能感受到，他远远疏离之意。

    人们意识到，是这两年光阴令他改变，可他的温漠，让人无从问起，也不敢问起。

    一起回来的，当然还有宋临，宋临到还是从来的样子，人前总像个热情的大男孩。

    他帮着穆琰容搭理着生意和东篱，只有在做一些难以决策的决定时，人们才感觉到，原来宋临也变了。宋临的心里，有了那一抹狠辣。

    人们议论最多的，是穆琰容带回来的女孩。

    穆琰容当着东篱所有人简短的宣称，赫连懿迟是家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终是不敢开言。他们叫她小姐。

    不多久人们发现，这个孩子很怪，明明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却清静的出奇。

    不刻意，基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一开始人们觉得她是认生。可时间久了，她还是这样。

    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的话语，都是那么淡淡的。

    穆琰容没事的时候多和她在一起，他给她念书，教她书画，他们静默的相处。

    和赫连懿迟在一起的时候，穆琰容仿佛还是以前那个温和的公子。赫连懿迟也只对他谈笑。

    他们间奇特的相处令人费解。

    从年纪上，他们可以是父女，也可以是兄妹，但看到他们一起的画面，人们总是不自觉的，认为他们是一对知己，一对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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