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红袖听泉

    fri sep 12 20:03:30 cst 2014

    穆琰容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温和微笑着的，赫连懿迟从前并不知道，琰容的心，其实是寂寞的。

    她那时单纯的以为，红袖是能给他温暖，能让他不寂寞的那个人。

    她感到莫名的妒忌，不知所以的烦闷。

    于是有一日，她问琰容：“红袖，她好吗―”

    穆琰容微微皱眉，他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她？”

    “她待你很好？”　赫连懿迟只是固执询问。

    穆琰容似是在思索，他的眼光迷离，看起来有些许恍惚。

    他脑海里浮现出红袖的面容，但是女人的面孔很飘忽，又好似不是红袖。

    者徒是离东篱不到100里一座城，跟海山镇恰好在两个方向，海山镇朝海，者徒靠陆。

    地域上，者徒比海山镇大许多。

    穆家在者徒有生意，穆琰容经常要去到那里。

    而红袖，红袖是者徒城里茶庄听泉馆的老板，据说她美艳极了，可其实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红袖独居在她的听泉馆，是者徒城中清静所在。她过着及其深居简出的生活。

    听泉馆的主人原是红袖的父亲吴名。

    吴名家境殷实，虽不是富商世家，生活却是不愁的。

    吴名也是才子，早年中过举人，但他心性高古，不是名利场中的人。后来他在者徒开了这茶庄，取名听泉。来听泉馆喝茶，要事先下贴，据说很郑重很讲究，而这里的茶，最能平静心性。

    听泉馆以风雅闻名，虽叫茶庄，却并不贩卖茶叶，能来听泉馆客人不多，却均是官商巨贾，或者文人雅士。

    吴名夫人早逝，年前他也驾鹤西去，他的膝下只有一女，便是红袖。

    红袖执掌了听泉馆，继续茶叶营生。身边人不多，一个伙计，一个丫鬟，一个老妈妈而已。

    穆琰容本不知道听泉馆的茶，还是几年前他的一位客人提起，极为赞赏向往。

    穆琰容于是让宋临代为下帖，却被听泉茶馆回了约满，

    宋临气不过，说这口气也太张狂；连穆琰容也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不得已，他亲自再下拜贴，末尾属了东篱琰容；这回红袖回了帖，上书红袖听泉。

    极缠绵修长的字迹，梅花笺衬了这字倒显得失了色。

    于是穆琰容携了他的客人去饮茶，于是他第一次见到了红袖。

    听泉馆里只有淡淡的茶香，茶香与木阁很是古朴的契合。

    馆里清幽，竟无幔帐增添情致，只是梁柱上，细细雕刻了精致的花纹。

    红袖着红衫，她皮肤白皙，与一袭红衣很是相称。

    她的人就像她的字一样，纤长，妩媚。

    每换一种茶，红袖都会告诉来客，这茶打哪种了来，有怎样的故事。

    她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甜腻的柔若无骨。

    听泉馆的茶恰到好处，由红袖亲自煮洗奉上，她的纤纤玉手辗转舞动在茶案上，娴熟而安静，这本就是一道风景。

    一道茶配了一曲管弦，听泉馆的小伙计，是个音律奇才，情之所至，皆在琴中。

    清雅所在，确是能令人心神安静。音乐宜人，茶汤清苦，与美人奉茶，一切交相成趣。

    不经意间，红袖抬眸，正与穆琰容相对，穆琰容突然发现，她眼底的一股冷傲，竟像极了弦清。

    这一日话不多，穆琰容的客人附庸了风雅，很是满意。

    这宗生意谈成之后，公子琰容郑重答谢了听泉茶庄，谁知银票却原封送回了东篱，来人道：“红袖姑娘说，公子是有缘人，不拘俗礼。”

    有缘人，这是他曾对弦清自称的话。他对这个叫红袖的女子，愈发好奇。

    穆琰容于是独自下帖拜访了听泉馆。跟上回一样的路数，只是更换了不同的茶，配了不同的曲。

    本来无话，红袖换茶的功夫，穆琰容开口到：

    “在下今次来，是谢谢姑娘的款待。”他随手将被红袖退回的银票放在了茶案的一角。

    红袖微笑，她的笑脸很明媚很勾人魂魄，可她的眼底，有一缕不着痕迹的冷清。

    她说：“公子给过了茶钱，不必道谢。”

    穆琰容轻笑：“是在下落俗。一谢姑娘的款待，再谢那句有缘。”

    红袖将新茶添上，浇上滚水，茶叶舒展开，是微微弯曲的形状。

    红袖一手将第一遍的茶汤洗了茶碗，又第二遍把水浇上，热气升腾上来，复又洗了一遍茶。茶香渐渐弥漫上来，竟是武夷山的大红袍。

    穆琰容知道的这茶的名贵，他赞叹：“姑娘这，果真有好茶。”

    红袖缓缓到：“相传这茶生在峭壁，很不好采摘。有佛缘寺僧才能摘到，因此这茶也有了佛性。佛讲缘法，天下之大，相见便是缘法。公子是东篱的少主，本身在金玉，可红袖却看见，公子眉宇间，总有一抹落寞。天涯沦落，所以有缘。”

    那天的茶，喝了很久。

    从那以后，穆琰容成了听泉馆的客人，而红袖，成了他的一个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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