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三天期限

    wed sep 17 20:44:33 cst 2014

    宋临的消息来的很快，就在次日一早：

    穆泽沣此行到者徒，确是因为公务在身。有几桩刑部公案，由他来督办或重审。红袖的案子是其中一桩。他和部下梁汉，都住在了者徒府衙的驿馆。

    朝廷派来巡兵的副史，也已离京启程，不日也将到者徒界内。

    琰容一夜无眠，只是在早晨换了身衣服。他只身骑马而去，没有带人。

    他走后，赫连懿迟来到东篱正厅的时候，宋临正在交代下人，见有人进来，宋临抬眼，却是懿迟，她的眼圈，微微的黑，似乎没有睡好。

    宋临见她恹恹，忍不住逗她，“呦，这是昨天跑出去，挨骂了？”

    宋临东篱除了琰容以外唯一一个称呼她名字的人，他同样是带她到东篱看她长大的人。

    宋临性格开朗，从小就常逗她。他之于懿迟，是兄长。她捉弄她，也保护她。

    懿迟却是端正颜色道，“琰容说，你们最近都会很忙，让我来帮你理些账目。”

    穆琰容临走前交确是代过这么一句，可宋临并没太放在心上。

    穆琰容待赫连懿迟的方法很怪，懿迟在公子琰容那里，几乎没有禁忌。

    最开始是她读些什么书。她泡在琰容的书斋，整日的流连。琰容从来不问。

    宋临提过一句，“她总是个姑娘家，有些太鲜艳太猎奇的东西，还是少看不看的好。”

    琰容只是淡淡笑着偷揶，“宋临，我们小时候，母亲也是这么说的，难道你没看吗？”

    宋临被揭了老底，有些不好意思，可他仍有担忧，

    “可懿迟，她是女孩子―”

    “女孩子才更要知道，免得上当受骗。她是东篱的小姐，她一辈子都不需要亲自做女红。”这话说的的很大，确没有错。

    再后来，她十三四岁，琰容甚至偶尔带她出去行商和应酬。

    琰容教她客套寒暄，教她看相识人，教她看账记账。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拌成男子模样，她甚至有个固定的名字：连奕。

    对外，琰容叫他连兄弟，宋临称他连公子，听起来像是世家交情。

    昨日在听泉馆，穆琰容一句连兄弟，懿迟答的没有迟疑。这是他们间的默契。

    相比一般大家女子，赫连懿迟多些大气豪爽的运筹帷幄，而少些做作矜持的绣花功夫。

    她很聪明，可终归有孩子心性，她也一样贪玩，比起读账本，她更喜欢划船赏莲去。

    穆琰容也真是宠爱她，在她十四岁那年，为她打造了一方小小的乌蓬船。

    时间很快，一转眼，她已经快十六岁了。

    她的安静嵌在骨子里，在眉眼深处。即使她从来都被保护的很好。

    而这一大早，她来到东篱的正厅，说要帮忙理账本，宋临凑近她打趣道：

    “以前求你你不肯，今天这是怎么了？”

    赫连懿迟无话，她像是跟谁过不去似的，就站在那。

    宋临一笑，随手招呼账房的伙计到跟前，吩咐道，

    “小姐从今儿起，到你们那帮理帐册―她有不懂不会的，教给她。”

    宋临又嘱咐了几句后，欲转身离开，却是懿迟唤住了他，

    “宋临，见到琰容，告诉他，待那红袖姑娘的急难解了，我有话要对他说。”

    宋临看着她有些急切的脸，他温声说，“好，我一定转告。”

    琰容傍晚时分才骑马而归。他直接进了书房，宋临在那等他。

    “公子，红袖姑娘的案子，是真的？”宋临打探消息，他显然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是”琰容答的没有迟疑，“但其中有隐情。”

    他把是非因果，简单讲述给了宋临。

    宋临听了不禁摇头感叹，“那姑娘，竟是个苦命的人。”

    琰容站在窗边，他沉默着。

    “这么说来，刑部下令重审，皆因凤川的血状，那凤川现在又在哪？”宋临疑问。

    “凤川之前告假探母而去，未曾再回听泉馆。目前下落不明。”琰容答。

    “那岂不是没有原告？”宋临又问。

    琰容略沉吟，“恐怕没这么简单。升堂那日，不出意料的话，凤川会出现。”

    “她会不会在二少爷那？”

    “有这个可能。”

    “红袖姑娘那边―”

    “二哥昨日放话，三日后来拿人。就在后天了。”

    “公子准备怎么办？”

    “让我想想。”

    他今天也去了听泉馆看望红袖，问及了案子和诸多细节。

    懂音律的小笙和善良的魏妈都失措叹息，红袖到是表现的如常，她很平静，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来。

    穆琰容心里知道，她对凤川的背叛很是绝望，可他不知该怎么安慰，话语在一些时候显得无力。他临走时对她说，“红袖，有我在。”

    红袖凄然对他一笑，她说，“公子，人生一知己，红袖无憾！”

    这事很不好办。

    他出头救人，东篱和穆氏一脉将成为官府和市井的焦点，这会牵扯到太多人和事，他不能不顾及的事，他不能不保护的人；

    要他无所作为，看红袖被收押审判，她一个纤细的女人，怎么受的住刑部的牢狱。

    穆琰容不能。他的心，没有那么狠。

    宋临知道这其中许许多多的因由，他不再多说，转身准备出去。琰容却又叫住了他，

    “宋临，懿迟―她今天做了什么？”

    “她在账房，帮着对账目。”

    “知道了。”穆琰容淡淡的说。

    宋临离出门前，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他转身道：

    “她昨夜似乎没睡好，一大早眼圈都是乌青的。她让我转告公子，待红袖姑娘的急难解了，她有话要对公子说。”

    书房里只一盏灯亮着，有些昏暗，琰容立在窗边，轻轻点了点头。

    他望这湖对面的一点灯火，那火花，也燃在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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