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那一缕疑惑

    fri nov 14 22:35:52 cst 2014

    兰堇到了者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同者徒的胞弟穆泽沣的耳中。

    一时间，穆氏的三个兄弟，在十二年后，又几乎到了相见的边缘。

    这一天穆泽沣有公务在身，是到者徒下属的一个地方府衙处理一庄悬案，

    他在临出门坐上备好的马车那刻从下属处得知了兄长的到来。

    这一路上，马车颠簸着行进，车里，身着紫色官袍的穆泽沣微闭着眼眸，似是在养神。

    随着岁月过往，经历的不同，穆氏兄弟的的气韵也愈发的不同，

    这差异使他们本来几乎一样的脸庞有了区别感。

    穆泽沣脸颊一侧，在马车的颠簸中和透射进来的光影里看不大清晰，

    一如他此刻，微微不安的情绪。

    在穆兰堇编制解围的故事里，唯一没被糊弄过去的，是他的双胞胎弟弟穆泽沣。

    虽然这兄弟俩从小关系不甚亲密，可双生子，总有一点心意相通的微妙感应。

    穆泽沣听说哥哥平安归来，前来探望他的伤势，自然也听了兄长的遭遇。

    兰堇安好，并未对他提起此番的际遇。

    可穆泽沣打心眼里觉得哪里不妥，形容不出是哪里，确是那份疑惑，淡淡的存在了心里。

    打杀之后，朝廷的军士搜王府时，找到了陵山王的尸首。

    他端坐在侧殿里，衣冠完好，英姿不减。他的手边，放了一壶酒，酒杯散落在桌上。

    分明，是服了那毒酒。

    陵山王的眼睛张开着，嘴角挂血，却还噙着一抹笑；

    他的左手，温和抚在一旁，王妃的发丝上。王妃就倒在他的膝边，美丽的脸庞悄无声息。

    陵山王夫妇，在乱里，殉情而死。一世一双人，未曾同生，终也同穴。

    看到那场景的人，都不禁怔楞住，所有的人都停止了翻箱倒柜的搜检，有一股尊敬和惋惜油然而生，不忍打搅了，这对长眠的爱侣。

    所谓深情，便是在一起吧。

    对陵山王一脉的围剿和审判，持续了一段时间。

    临时的刑部大堂，就在陵山王府的正殿，旨意从京中一道道而来，处置的严厉，丝毫不念情面。

    泽沣身在刑部，也每日都在。公文繁琐，着实忙碌了一段日子；

    也亲眼看着，男女老少，大批的人，被处死，被发配，被贩卖为奴。

    成日里，分离的撕扯和绝望的低吼，充斥在眼前和耳边，使人觉得压抑和无助。

    由于京中不少大臣的奏请求情，皇帝终究没有再对陵山王夫妇的尸首深究。

    领头的大将军和刑部的主事，简单的安葬了他们夫妇，在一旁的山上，冷清，却不孤单。

    一段时日后，各种事宜都基本处理得当，大军和一路官员都即将启程回京复命。

    这段日子里，兰堇的伤已尚好，他又开始当值，而回京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兰堇心里，总还惦记着破庙里遇见了那个女子，他特别注意了被处置的陵山王府的人，没有见着她，因此他想，她应该还是安全的。

    她清瘦的样子。她清静的美丽，都教人格外想去关怀。

    如果不是在乱世，如果不是在对立的两端，兰堇是想去认识她多一些的。

    可是际遇就是这样，有时是人不对，有时是时间不对。

    仍有一份担忧，毕竟，她救过他，给他敷药治过伤。

    于是，在即将启程的前夜，他决定冒险，再去看看她。

    那一晚，不是他当值，他随口说去走走，就这么出来了。

    陵山王府作为乱臣府邸，仍旧守卫严密，一般人是进不到内室的。

    可对一个朝廷武将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昔日辉煌的所在，已经呈现一派破败之像，桌椅被扯倒，书卷一地凌乱。

    兰堇一路小心，进入到了王府的书斋，可就在他想要伸手掀起那副因不起眼而没被摘取的画时，身后忽然有人开口说话，

    “大哥，你在这-做什么？”

    说话的人，有一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着了便服，嘴角挂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正是穆泽沣。

    兰堇一时愣住，一慌神的功夫，却又平静下来，他平淡的说，

    “一世功名成败的所在，败落到了这个地步，总是让人心惊，要走了，徒生了些感慨，就走走看看。”

    泽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缓缓道，

    “再这么说，也总是是非所在，少来的好。”

    兰堇点头，兄弟俩就要一同步出，走在王府的时候，却见梁汉走过来。

    梁汉是从小跟在泽沣身边的人，跟穆家皆熟识。梁汉走到近前，问了两位公子安好，

    “二公子，总领大人有请。”

    泽沣点头，带了梁汉离去，兰堇瞧见，泽沣远走的背景，他的一只手，似乎轻抚在肩头。

    经了这番折腾，兰堇到底放弃了再去探望的念头。他心里默默的希望，

    希望那个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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