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骅散临！

    tue feb 10 16:00:00 cst 2015

    “小师弟，果然不出我所料，师尊方才传音给我，凌绝殿有请。”

    话毕，浪涯重新盘膝坐下，“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千万不要提起道绝师兄，师尊他生来就是这样的脾气，越是喜爱一个人，在外人面前对他就越是不怠，放心好了，你已然不再是魔，所以师尊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已然不再是魔？

    落茫不知为何蓦然间这般自问道，十日中不断被重复的那个梦境又回溯到了当下，那个气泡内的魔源之焰，当真只是一场梦而已么？

    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浪涯见到落茫一连沉默了大半柱香的时间，不由得催促道：

    “小师弟，快走啦，不要让师尊等急了。”

    “是，是。”落茫这才回过神来，他此刻心中的坚定更深，他坚信，那定然只是一场梦而已。

    迈着坚定的步伐，落茫径直朝凌绝殿走去。

    半月不见，凌绝殿依旧恢弘高耸，霸气俨然！

    凌绝殿的方圆二十丈之内，雾霭空荡，落茫的视野一下子扩展了数倍，有种说不清的清爽。

    落茫在殿前踌躇片刻，正犹豫该不该直接了当地走进去时，殿内忽然传出了道天雷浩荡的声音：

    “徒儿，进来吧。”

    落茫心头一震，这“徒儿”二字他听了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觉得好温馨。

    他这才应了一声“是”，低头走了进去。

    殿内亮堂无比，烛火通明，原先李道绝和道天雷两人对战时留下的沟壑裂隙也已然消却不见，一切都完好如初。

    “抬头。”

    听见道天雷应允的声音，落茫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大殿的最上方，道天雷与另外一名青衣老者并肩而立，甚至隐隐中以那青衣老者为首的样子。

    落茫心底一片骇然，再看那青衣老者，与道天雷不同的是，他全身半点气机不漏，看似平平常常，但若仔细望去，则仿若整个世界斗转星移，乾坤覆灭。

    他心电急转间，已然是有了猜测。

    “徒儿，这位是骅散道人，我九云门目前唯一的溯灭境大能，你见了还不快跪拜。”

    浪涯说过，九云门内除了九大峰分别由一位死泣境长老镇守外，仅有一名溯灭境大能，这般看来这人便是殿上那青衣老者了。

    落茫慌忙跪下，恭恭敬敬地抱拳道：“晚辈落茫，见过骅散前辈！”

    骅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天雷笑着继续说道：“这次我唤你来，主要原因还是对你不放心，毕竟你刚度过化魔，所以骅散和我都决定对你进行一翻细致的检验，然后再作定夺。”

    细致的检验？

    想检验出什么？

    落茫的瞳孔蓦然收缩，仿若有一团森然魔焰骤然间包裹住了他，熊熊地灼烧着他的四肢骨骼，他之前信誓旦旦的那份坚定早已被击得粉碎，他不知为何好想逃离这凌绝殿，他不想呆在这里哪怕一刻。

    可为什么他想逃呢？他难道不是没有真正化魔吗？他难道不是已经不再是魔了吗？

    落茫的手心握出冷汗，不断地提醒自己“我已不再是魔”，终于强装出镇定，笑着对道天雷说道：“弟子十多日前不是已经化魔失败了么？魔源之力理应消失了才对啊？为何还要检查呢？”

    殿上两人毕竟久经世事，眼光老辣，一眼便看出了落茫神情的不妥，骅散脸上隐隐有笑意浮现。

    道天雷目中厉色一闪，冷然道：“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弟子而已，我等要检查便是检查，勿要多问，只要你没有问题，自然能安然离去，你莫不成想像你的道绝师兄一样违背为师的命令么？你不要以为上次有人救了你，现在也会有人能救你！”

    道天雷说他身份卑微也就算了，可竟然牵扯到了李道绝，落茫一想到李道绝那日奋不顾身挡在他面前的种种，心中忽然起了莫名的恨意，一咬牙就想说什么。

    “道绝师兄他……”

    但尚未说出半句话，便只见道天雷的脸上隐有怒意一闪而逝，落茫这才想起浪涯对他说过的话，心顷刻凉了半分，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

    “就问你一句话，接受还是不接受！”

    骅散不耐地一挥袖，一阵狂风迭起，落茫直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袭来，被轰出几丈远，胸口一热，喷了一衣的鲜血。

    “哼，道天雷，看你的好徒儿，”骅散耻笑道，“连我区区一袖之力都扛不住，还亏你说他资质超绝，毅力惊人。”

    道天雷神情不变，抱拳陪笑道：“哈哈，劣徒真是让您见笑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鞭策他的。”

    他这般说着，同时也朝落茫猛地一挥袖，同样是狂风迭起，并迅速临近落茫。

    落茫的目中显出绝望，方才骅散的那一袖之力，决然是抱着必杀之心的，如若不是他肉身比起同境界的修士强大不少，否则这一袖便能要了他的命，而此时在他重伤的情况下，道天雷再来毫不逊色的一袖，两相叠加，他知道他是绝无存活可能的。

    难道说，他今日必定会陨落在这里吗？

    还是说……道天雷和骅散早已发现他依旧是魔，现在只是找了两个借口想杀他为宗门除害。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魔啊……”

    “我真的……”

    落茫不禁闭上了眼睛。

    那狂风看似凌冽，但到了落茫身前时，却倏得柔缓了下来，轻轻地吹拂过落茫的脸庞。

    出人意料的，可怖的巨力没有传来，却有一股如春风般强盛的生机进入了他的体内，之前骅散的那一袖他所受的伤竟然尽数痊愈，甚至肉身都隐隐强上了好几分，落茫只觉体内凭空生出了几日辛苦修炼才能得到的肉身之力，抬手间巨力横生！

    道天雷的这一袖，竟然不是想杀他，而是给了他一场绝对不小的造化！

    落茫一直都对他的师尊道天雷有一种深深地恐惧，直到现在他对道天雷的恨意才全然消却，他终于醒悟了一点――

    道天雷是他的师尊！

    他的师尊是向着他的，在这大殿里，他并不是孤单的一人！

    “道天雷，你这是何意！”

    骅散脸色一变，怒喝道。

    道天雷自始自终就没有过多的神色波动，他淡然道：“你说我有何意？我徒儿因你下杀手而受了伤，自然是要给他恢复伤势了。”

    “你可知他是魔！你看他连被检验都不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以为你是死泣境大圆满便能在我面前嚣张！”

    骅散目中冷芒暴闪，向着道天雷蓦然踏出了一步，这一步之下，风云倒卷，比起道天雷不知强大多少倍的气机外露，嚣张地冲向四周。

    道天雷如风中败絮一般飘摇不定，他的气机被一冲而散。

    果然，两者之间的差距决不是一星半点，若真动起手来，输的定然是道天雷。

    可道天雷却仿若未闻般，眼神清冷而锋锐，宛如一把随时都会出鞘的剑，只是现在这把剑还不到出鞘的时机！

    “骅散道友好说话，我这弟子是人是魔，你检验便是，与我逞什么强。”

    继而道天雷回头笑着对落茫说道：“徒儿还不过来，便让骅散道友检验一番好了。”

    “弟子遵命。”落茫闻言一怔，虽说有些惊惧，但还是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骅散走去。

    骅散狞笑一声“你别后悔”，才收了如海般汹涌的气机，对落茫有意无意地提醒道：“小子，放松身心，不要拘谨，你若是不配合好我，那么半途死了我可不负责任。”

    落茫心中惧意更甚，赶忙应允了一声，放松身体，毫无戒备地站在了骅散面前。

    骅散右指凌空一点，一道乳白色的空源之力凭空凝聚而成，一个闪动后就没入了落茫体内，开始在经脉中粗暴地左冲右突起来。

    落茫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可口中还是不禁发出了些“呜呜”声。

    而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荡着――

    “我定然不会是魔的……”

    落茫这般安慰着自己，可他却从自己颤抖的声音中渐渐发觉到了一个事实――

    他在恐惧，他在战栗，他不愿相信那个梦境，他不愿被世人唾弃他不愿承认他是魔！

    可是……他知道他不是魔，可是为什么他会害怕，他为什么会不敢面对这一切！

    为什么！

    骅散控制着那团空源之力在落茫体内到处游走着，但他的脸色一片阴冷，因为他探查过了落茫全身，可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你这小子，藏得还真深……”

    他不甘心地再游走了一遍，终于，在落茫的背脊上，他发现了一丝不为人注意的黑色气流，他骤然间狂笑了起来！

    “道天雷，你看你看，你看这丝黑气，这是魔源之力的痕迹！哈哈哈哈啊哈哈！”

    “哈哈啊哈哈哈哈！道天雷，你的好徒儿是魔！是魔啊！”

    落茫的心如同跌进了谷底，再也爬不上去，他看向道天雷，他的师尊――

    他突然觉得，现在的道天雷一定很想杀了他吧，就像上一次在凌绝殿里一样，很想杀了他，永绝后患，只因为他是魔！

    可事与愿违的，道天雷的所作所为再一次超出了他的意料。

    只听闻道天雷看都不看落茫一眼，不置可否地道：“一丝黑气无法证明什么，谁都知道魔源之力极为难缠，说不定是十日前那次化魔残留下的余烬罢了，骅散道友，你若是想仅凭这就杀我的徒儿，那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你也知道，把我逼急了的后果是什么。”道天雷微笑着说道。

    骅散眯起了眼，这才收敛了肆无忌惮的笑容，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他骅散在九云门内着实威信极高，但令他憋屈的就是，他堂堂溯灭修士，竟然比辈分会还不如一个长老，然而无可奈何的是，道天雷所说的都是事实无疑。

    这道天雷来历之大无可估量，他即便与其有那般深的仇隙，也只能在平时耍耍威风。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杀不了落茫！

    “道天雷，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我也各退一步如何？”

    骅散的语气中透出不怀好意，“你说的不错，一丝黑气却是无法证明什么，但我九云门一向是正人子弟的汇集所在之地，即便是一丝黑气，也不能放过了！”

    “那你说如何处置？”道天雷虽然修为不如骅散，但从始至终似乎就从未有忌惮过骅散一样，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甚至……

    还有一丝嗜血与疯狂！

    骅散只觉在被一只远古凶兽紧盯着，不知为何后背一凉，恍若有大杀机从道天雷体内迸射而出！他居然感到了一丝从未体验过的恐惧！

    “哼，装腔作势！”骅散驱散了杂念，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的好徒儿被驱逐出九云门十日！十日后才可返回！且在此十日之内，第九峰不能派遣弟子去保护他，且十日内生死由天！”

    骅散狞笑着，想从道天雷的目中搜寻出一丝怨毒嫉恨也好，只要有一丝，那么他就满足了。

    当年道天雷所做的事情，他可一直都还记得！

    “哈哈啊哈啊哈哈！”

    道天雷的长啸声彻底击碎了骅散的幻想――

    “好，便如你所愿！”

    骅散闻言似是出乎意料地一怔，也反击似的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继而他长衫一震，如流星般破空而去――

    “道天雷，走着瞧！看看十日后，你的好徒儿到底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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