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王府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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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feb 12 04:49:52 cst 2015
魏妈是红袖身边的人,早在穆琰容拜会听泉馆的时候他们就见过。
随着琰容和红袖的相识相熟,琰容出入听泉馆愈发频繁,他们见过面的次数不算少,也算是熟识的。
魏妈在红袖小时候就在吴家做下人,有十多年了。
她刚到吴家时,吴名的夫人,也就是红袖的母亲还健在。吴家不是大富之家,靠着祖上的田产和房产,也靠吴夫人娘家的支持,还算殷实富足,吃用不愁。吴名是读书人,也有功名,但他自认不凡,不屑于为官;他的听泉馆,虽然风雅,生意却并不尽如人意。
吴夫人早逝,后来只剩了吴名和独女红袖。魏妈受了吴夫人临终的嘱托,照看小姐红袖;这些年来,她是把红袖当做女儿待的,彼此感情也亲厚。
时光荏苒,魏妈在吴家多年,青丝变了白发,孩童已成少女。魏妈想着,等小姐出嫁,她便也不负吴夫人的嘱托了。
谁想那吴名竟是禽兽一般的恶父,他畏惧官威,泯灭良知,竟伙同毁了独女的清白和名节。魏妈看着那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红袖,常常深夜不能寐。多少个晚间,她跪在吴夫人的灵位前,跪在佛祖脚下,为小姐乞求一点平安和平静。
红袖不是一般女流,她打小就有主意有气性;她长久蛰伏,终究摆脱了兽父吴名,执掌了听泉馆。在逆境里,红袖一介女流,却坚韧高洁。后来,听泉馆里来了公子穆琰容。
魏妈眼中的灰衣公子穆琰容,是个俊俏不凡的男人,他温和,待人有礼;魏妈看的出来,他是小姐红袖中意的男人。
魏妈打量穆琰容的为人,确像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他的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穆家和迷雾里的东篱。这让魏妈又担忧起来,这样的家族,怎么能容得下一个苦命的红袖?
魏妈年纪长,见过些世面,她感觉的出,公子琰容对红袖的看重,他信她,拿她当朋友知己。可之于男女,又好像少了一点冲动的情动。
后来,琰容卧醉听泉馆后,许久都没有再来,红袖沉默着每天在母亲灵前彷徨,是逃避是尴尬谁也说不清;再后来穆泽沣来访,吴名案发,凤川失踪,小笙抵死。
事情一件接一件接踵而来,让人应接不暇。
魏妈成天跟着担惊受怕,为红袖担忧,为小笙惋惜。本就是有了年纪的人了,在几天间她越发的憔悴了,也更显老了。
公子琰容在急难里没有扔下红袖不管,他的奔走他的邀约,魏妈都看着听着,她知道穆琰容是个真君子;可她也知道,小笙的惨死,在红袖和穆琰容之间,隔了一道深刻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们在红尘里遇见,都是有情意的男女,可生命把时间把乱,安排了太多的插曲故事,在人生冷暖,在爱恨痴缠里,他们在一刻的交融后,或许终究敌不过命数惨淡。
置身事外的人,有时比当事人更清醒。
在琰容的坚持下,魏妈随了红袖来到东篱。刚来的这一晚,红袖早早歇下,没吃也没喝。魏妈没说什么退出了房间,留给她独处的空间。老人深深叹气,好好的小姐,那么美丽又那么才情横溢,怎么会如此多灾多难。
魏妈转身出来,已是晚间了,虽然别院里点了灯烛,也总是昏暗的。在别院里院口处,魏妈瞧见隐约走来两个人,是两位姑娘,一个掌灯走在前面,另一个随后,看穿着都很不俗,看风韵气度,走在后边的应该是位小姐。
魏妈虽然初来东篱,也从不知东篱内住有女眷,但她在大家多年,到底也染了些书香知道些细致礼节,为人处事都不显小气,她想既然碰见了人来,别管是谁,开口打个招呼总是好的。于是她也走向院门口,正好和来人打了个照片,小姐模样的女子先开了口,教她晚间走动小心些。
魏妈隐隐觉得她的声音有故人的熟悉味道,她不禁抬眼,借了灯火想细瞧一下,正是这一瞧,惊得她失色,她不禁脱口而出:“王妃!”
随后女孩解释着,说他们是见过了,在听泉馆,她说她就是那天那个连姓的俊俏公子。
这才让魏妈缓缓想起来,那一天,事情太多太急,哪怕穆琰容提了一句,她也没仔细去关注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如今她们换回了女子装束,如今她有心神端详她,她惊讶了,这世间,可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吗?哪怕五官在夜色里也只是神似,可就连声音,连走路的仪态,都那么一样的标致。
寒暄过后,女孩历数周全的带了丫鬟离去,魏妈却整夜都睡不着,这样的见面,让她想起了太多的往事,混杂了情谊,血光,悲哀和岁月。
在魏妈到吴家以前,她在陵山王府做下人,她不是家生女儿,而是被买到王府的。
那时,她还年轻,在王府老夫人房里做粗使活计。
陵山王府的老夫人,是个菩萨心肠的女人,对下人很是宽厚;魏妈没有家人,后来是老夫人做主,请陵山王将她许配给了军中的一个姓杨的参军。
丈夫对她不错,不幸的是,参军跟了王爷出征时中了敌人的计谋,在一场大火里没能逃的出来,陵山王和老夫人体恤她年轻寡居,魏妈便又回到陵山王府做事,她从此便以王府为家。
陵山王的王妃,是个身世离奇的女子,她是陵山王在一次巡兵的路上救下来了。据说当时她昏倒在官道旁边,身上都是擦伤,陵山王的马队正巧经过,发现了她,救了她。
那女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和惊吓,许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她能说清楚的,只是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很美,叫映楚,赫连映楚。
赫连是个外族的姓氏,可看她的模样,却是中原人的眉眼;还很清秀。
陵山王就这样收容了她在军中,后来后带她回了王府,让她在府里做些轻活。
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连家在哪都不记得了,她能去到哪呢?
映楚那时,二十不到的年纪吧,清新美好,待人亲善,她很聪明,会做些很是可口的点心,陵山王和老夫人都喜欢。
陵山王是武将,承了父王的衣钵,是对国家有功的臣子;他常年争战戍边在外,快三十了亲事都没有定下来。
映楚虽然忘记了很多往事,但是对陵山王的救命之恩格外感激,美妙的情愫,就这样慢慢升腾在两个人心里。
老夫人一开始是不同意的,门户太不妥帖,传出去是满朝的笑话;老夫人也尝试着为儿子定门适合的亲事,可每次老夫人提起,他都拿军中事忙搪塞。
慢慢地,老夫人松了口,准许陵山王纳映楚为妾室,可陵山王却不允,坚持要明媒正娶,并正式上书朝廷求婚迎娶赫连映楚。
即使陵山王一脉是外姓,这样的做法也是不合乎皇家规矩的,皇帝并不应允。
于是又是一番挣扎,也是在这一场耗时耗心里的对抗里,陵山王老夫人的生命之火,燃到了尽头。
病来如山倒,卧病不起的老人,终究许了儿子的婚事,她想在自己闭眼前,看见儿子成婚,夫妻和睦。老夫人安排,让王府的老管家认了映楚做女儿,好让她有娘家可寻,好让她能从陵山王府出嫁。
老夫人的松口和一番张罗没有白费,陵山王的痴情也不枉费,皇帝也许是被感动了,又或者终于不胜其烦,他终于准了这门婚事。
陵山王夫妻成亲后很是恩爱和睦,王妃虽是平民王妃,哪怕有了世袭的身份和爵位,也总是对母亲孝顺,对下人宽和,整个陵山王府,在最开始的议论之后,都爱她敬她。
老夫人在陵山王成亲的第二年春天仙逝,老夫人去的很平静,像是睡着了,没受罪。她去之前,单独唤了已有身孕的儿媳到近前,一些叮咛,两行清泪,几番嘱托。
王妃后来诞下了一位公主,虽是女孩,陵山王也高兴的不行。
他那么个严肃硬气的大男人,只要在府里便整日的将公主抱在怀里,逗的小公主咯咯的嬉笑,他自己也开怀笑开,感染的连下人看了都忍不住笑。
公主取名懿迟。
懿德贤行,一样开花为谁迟!
陵山王府落难的时候,公主还不到一岁。
那时魏妈正告假为丈夫扫墓而去,待她归来,陵山王府已是一片血染的狼藉。
据闻,王爷和王妃,双双殉情而去,公主下落不明。
这么多年来,魏妈都忘不了陵山王府的岁月和陵山王府的主人们,给她的关怀和慰藉;他们都是好人,却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她不敢想起,她害怕想起,当她听说陵山王府被抄,她便赶回去;她记得,朝廷的军士整装驻扎,王府将士,死伤无数。
那被血染,被踩下的陵山王的旗帜,依稀鲜红而悲凉的,飘荡在已是风烛残年的魏妈,残破的梦里。她每年在王府落难的日子,为他们燃一柱香,磕头以全忠义。
而今,在这些年后,她见到了一个像极了陵山王王妃的女子,虽然女孩年纪太轻,她不可能是王妃映楚,可王府旧事倾袭而来,扰得魏妈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在东篱五谷稻香,魏妈随了红袖而来。
她在大白天里,终于看清了懿迟的相貌,她很像王妃,王妃也是这般的和善温柔;不同的是她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和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安静气魄;魏妈在角落里仔细打量,她忽然意识到,女孩的那双眼睛和气度,像极了陵山王。
可若她是公主懿迟,她怎么会在东篱?
直到她听穆琰容对红袖到:“这是赫连懿迟,东篱的小姐,我的家人。”
魏妈混浊的眼睛里,忽然涌处的泪光;
赫连映楚,赫连懿迟。
天公有眼,公主,她果真还活着。
太多的情绪在这一刻涌进心里,不可思议,带了深深的疑问,不解和未知。
她急切想的知道,公主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她是怎么到了东篱,生活在公子琰容的身边。
魏妈在饭后侍奉红袖往别院而去,红袖憔悴的终于沉沉睡去,魏妈顾不得那许多,她一路询问着下人找了过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陵山王一脉,真的还有一个人留下来,那老夫人,王爷和王妃,该有多高兴和欣慰呀!
魏妈走进琰容的端修,她由另一侧而来,并没遇见另一侧站在窗楞角落惊讶的宋临;
她直到穿越一小片竹林,在穆琰容书房的门口,她停住了脚步,她的心,因为紧张和惊喜,急速的跳动着,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叩响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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