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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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3 16:04:09 cst 2015
太兴四年,变将起。同年三月,帝携亲卫深入汉赵。遇袭,其情危矣。至泰山郡,幸得奇人相助,乃免。与其相谈,深得治国之道。帝归,效奇人之语改革,为世家豪强所阻。然有识之士深知其利,更有甚者曰:“天下大道,皆在其中。”
---《太兴政要》
佛家讲求顿悟,以涅槃为极境。道家宣扬无为之道,求超脱六道轮回。东汉佛教传入中土,二派并无往来,世人尽知,谓曰佛道不相融。蜀山久涧与佛门三戒相交甚深。湖心之会后,携弟子揽泰山,其间三戒觉其颇具慧心。与久涧密语良久,乃授其徒佛门金刚印,以求二派相容,佛道双修。 ---《豪侠传》
太兴四年二月,司马睿看着案前的一叠叠奏报,脸色被阴云覆盖。三天前,汉赵遣大将王彰陈兵汝南,打造战船,日日操练,颇有南下劫掠的意思。而汝南距都城建康不过数百里之遥,虽然两国近些年没有交战,但城内仍是人心惶惶。
就在一个时辰前,还有大臣劝谏迁都会稽。司马睿重重的把拳头砸在奏报之上,吓得旁边的侍从纷纷跪下,他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从锦阁里抽出一张痕迹老旧的地图,那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完整的晋国地图。再看看如今四分五裂的国土,和偏安一隅的窘境让这位踌躇满志的帝王深深的叹息。
汉赵此次兴兵的目的究竟为何?两国实力大致均等,虽说汉赵军力强些但毕竟两国以淮水为界,建康又有长江天险,岂是短期可图的。但是案前的一份奏报说,于年前汉赵已经与西蜀结成兄弟之国,而晋国和西蜀乃是宿敌。若是两国联手,西蜀顺长江而下,汉赵强度淮水而攻,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但这样一来又说不通,先不说汉赵敢不敢倾巢而动,就算他真的大举来攻,其国境东面的鲜卑慕容氏和凉州张家又怎会放弃这个中原空虚的机会?
思索良久司马睿仍是一头雾水。
过了半夜,案前的这位晋国皇帝终于有了一丝明悟。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汉赵的动向,他要亲眼看一看汉赵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千里之外的汉赵,久涧师徒和三戒和尚一行三人,离开兖州一路北上来到了鲁郡。此地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故乡,儒学极为盛行。沿途书馆诗社竟有不少胡人也衣着儒衫,和一些汉人侃侃而谈。而三人的穿着显然就不受待见,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和尚,一个衣履阑珊。自古儒家道家教义就背道而驰,而自佛教传入中土以来,三教并争的局面就由此而成。
找了一家酒肆坐了下来,也许是感受到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叶觞问道:“师父,旁边那几桌的人看我们都不太友善,发生了何事?”
久涧也不答话,仿佛周围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三戒和尚道:“你可知道道家的核心是什么?”
叶觞不知道他这一问究竟什么意思,而且久涧也没和他说过,但是自己知晓,便道:“道家祖师老子曾说过无为而治,由此可知道家走的是中庸之道。”
三戒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小友可知儒家教义又是什么?”
作为一个受儒家思想影响两千年的后世人,叶觞倒是深有体会,道:“自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三戒笑着看了久涧一眼,再问:“那我佛门精髓小友可知?”
听他这么一问,叶觞恍然大悟,道:“佛门讲求的是涅槃,修心以摆脱束缚。我明白了,三教教义截然相反,难怪他们会对我们有些敌意。”
三戒不再言语,开始进食。但此刻看叶觞的眼光却慢慢有了变化。
酒足饭饱后,三人准备离开鲁郡北上泰山,刚离开酒肆没多久,一群佩剑儒生围了上来。为首一名中年人,一派大家风度,上前拱手道:“看三位的衣着想必是外乡人吧?”
久涧对这帮儒生的拦路本就不爽,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叶觞也不知如何应对。三戒和尚上前一步,合十道:“啊弥陀佛,吾等三人确是来自外乡,敢问诸位施主有何贵干?”
中年人道:“近日来有莫名高手不断行凶,而本门一位至交也因此失踪,在下见三位是生面孔,且行色匆匆,特来叨扰。”
中年人所说的至交就是司马睿,千百年来,儒家始终奉行支持正统的道义。而天下正统无非就在东晋,虽然儒家小圣贤庄是在汉赵境内,这也恰恰成为东晋的一个联络点。
这也是司马睿敢孤身前来汉赵境内查探虚实的依靠。可就在三天前,司马睿刚进入汉赵境内就隐约感觉到有人跟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直至他们一行人行到琅琊郡内刺客才开始行动,司马睿带来的护卫大多被杀,只带着两个人一路北逃。本想进了鲁郡就安全了,谁知刺客早就知道他的意图,在鲁郡周围布下层层罗网,只等他自己往里钻。后来一个护卫拼死杀进鲁郡,来到小圣贤庄求救,而司马睿却不知所踪。这也正是中年人等拦住三人的原因。
久涧听他说完,拽着叶觞向城外走去。
中年人见状,以为他们要逃,横剑要挡住二人去路。却眼前一花,只留剑鞘在手。久涧把中年人的剑往地下一插竟没至剑柄。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可明白?”
中年人惭颜尽显,他确实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如果是刺客,别说是司马睿的护卫,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进的了小圣贤庄。
正在这时,感觉肩上被人拍了拍,中年人回首,随即颔首道:“师兄。”只见身后来人,两鬓微霜,剑眉星目,炯然望着久涧。
二人对望片刻,相视而笑。被唤作师兄的人道:“久涧兄,山海关一别已有数载,兄台风采依旧啊。”
久涧也不接话直接问道:“葵凉,有酒吗?”
葵凉道:“有久涧的地方就有酒,庄主最近正在筹办汉学会,他亲手酿的六霜酒都拿出来啦。”
久涧冷哼,道:“那酸儒,除了他的酒,我都厌烦至极。”
葵凉朝三戒一拱手:“请三戒大师一同前往,禅宗三越大师也已至此。”
“哦?师弟也来了,看来贫僧也得和久涧兄一起去讨杯六霜酒喝。”
在路上,葵凉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久涧一行人讲了,大致与其师弟所言相同。没多久就到了小圣贤庄,叶觞万万想不到传说中的儒家圣地,就平凡的林立在闹市中心。朴实无华,宛如一般的大户人家。正门前一块硕大的牌匾上书“小圣贤庄”四字,笔法飘逸绝伦。
进庄后里面的情形更是令人咋咋称奇,这里并没有外面茶馆酒肆那些抱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小夫子,反而井然有序有人弹琴,有人作画,有人写诗,有人射箭,有人算术俨然一派古代大学堂的景象。
到了正堂一位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与一群儒生叙事,正是庄主淳于德,见葵凉等人进来后,止住了话语。笑道:“三戒大师果然来了,几个时辰前三越大师因鄙庄琐事去了泰山郡。走前说过算行程大师你也该到了鲁郡。所以这次汉学会禅宗代表就烦劳大师了。”
三戒点头示意。
老者看了看久涧,虽然内心不喜,但是表面功夫做的十足,礼仪也十分周全将久涧和叶觞请进坐,一派大家风范。
都说儒家重周礼,果然如此。叶觞暗忖。
葵凉道:“庄主,辰毅师弟适才在庄外巧遇久涧兄等人。我思忖我们既然要兴汉学会,又要解决眼前之事,久涧兄天下豪杰,有他相助自是事半功倍。”
淳于德屏退众人,庭中仅剩葵凉、久涧、三戒、叶觞等人。思索良久,淳于德叹了口气道:“记得还是二十六年前,我秉承儒家前辈之志,一心想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途经益州境内,撞见暗影分舵堂会,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那时候我血气方刚自负武功了得,却终究不是那些职业刺客的对手,身受重伤。是一个叫青晖的剑客救了我。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是蜀山掌门。虽然当时儒家道家彼此排斥,但是我却和他成了莫逆之交。其他门派姑且不论,反正小圣贤庄和蜀山派却是相处融洽,自那以后我经常携后辈进蜀中揽物抒怀。而他有时候也会带两名弟子来小圣贤庄坐而论道。那时候你不过十几岁,已是后起之秀,天分惊人。两派弟子切磋之时,别人都以蜀山剑法以对,你却用蜀山剑法反其道揉杂我小圣贤庄的祥云缭绕击败在场所有弟子。青晖兄以你为傲,就连我也对你也是极其喜爱。再后来我和青晖兄商量良久,决定正式授你我派祥云缭绕剑法,以求儒道兼容。自此你身怀两派绝技,加上自身天赋,剑术扬名天下甚至连真武剑崖的掌门都败于你手。”
淳于德说到这眼中不再是厌恶,而是略带欣慰的看着久涧,道:“随后你剑典折桂,正式成为蜀山首席弟子。但你却常年云游外界,仗剑快意恩仇,这等豪侠本是我所钦佩。但却不是一派掌门应该做的。所以十年前青晖兄临终之前飞鸽传信与我,我日夜兼程赶往蜀山,与你派中长老协助你师兄清怀接任掌门之位。当时来小圣贤庄你师父唯独只带你们两个弟子,一方面是磨练你们,另一方面也是再考验未来的掌门人。清怀虽然天资不如你,但是他却努力。你练一遍就会的东西,他往往自己要练十遍甚至百遍,这也是你们当日在剑冢苦斗一昼夜不分胜负的原因,这也让我知道,后天的努力,完全可以弥补先天的不足。”
淳于德再次顿了顿,他也不看久涧,仿佛是在怀念一件很远很远的事:“你虽然放纵些但是还不足以改变我让你继任掌门的心思。是青晖兄的一席话改变了我的想法,他对我说以道入武易,由武入道难。虽然儒道两家绝学都现于你身上,而真正领悟两家精髓的还是你师兄清怀,他虽然不会儒家武功,却耳濡目染了我儒家文化。你看现在的蜀山派,对外既能保持自己的中庸立场,对内修身练道根基深固。但是世事难料,我与青晖兄苦求多年的儒道兼容并包还是没有算准你们师兄弟二人的心啊。”
说到这,他满脸遗憾,仿佛苍老了几岁:“我们都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傲气,竟然引发蜀山剑气二宗的争斗,还离开蜀山不归。你师兄更是不满我们的安排,他始终觉得掌门之位该是你的。所以他继任之后,闭关不出,只顾修身问道,蜀山和小圣贤庄也再无联系。早知如此,青晖兄何必煞费苦心。我知道你虽然恨我支持你师兄当掌门,但你是重情义之人,感激我当年授艺之恩,所以近年来我的书房总能多出一些珍本古籍,酒窖里也总是少几坛自酿的六霜酒。”
他一口气把这些陈年往事讲完,宛如了却了一桩心事,坐在椅子上宛如一颗枯松。
叶觞看着久涧,他双眼泛红,哈哈大笑道:“老酸儒,你总是说我念你授艺之恩,你尽可自己过来试试我可还在用你那祥云缭绕。”
淳于德摇摇头:“不必,你剑法里不光没有祥云缭绕的影子,就连蜀山剑法的痕迹也几不可见。剑圣之名,自是不虚。”他这话说完,转头对旁边的弟子道:“南风,扶我去书房,还有一本批注没有改完。”
看着淳于德走远,叶觞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办?”
“去泰山。”
此时的泰山郡,一处荒山上。司马睿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尘土满面,身上还有几处带着血污。周围只剩三名护卫,其余全部战死。
一名护卫递过来一碗水,道:“陛下,喝点水吧。敌人估计很快就会追过来,也不知道徐龙有没有把口信传到小圣贤庄。”
司马睿摆摆手,示意不用水。叹了口气道:“朕登基也快五年了,这五年间朕无时无刻不想着荡清宇内,还天下以太平,复江山如往昔。但你看这天下依旧是四分五裂,北有强敌,西有蜀寇,连国内也有王谢等世家专权,掣肘着朕。”
司马睿还待说下去,三名护卫却已倒下两个。剩下的一个紧握手中长刀护在司马睿身旁,反而不显惊慌,道:“鬼祟鼠辈,有种就出来与我江东流比上几招。”
原来这个护卫就是当日在湖心亭中与王啸尘交好的江东流,他本是梵月谷二代弟子,资质不凡。年纪虽轻却也是满腔抱负,便托王啸尘给自己安排在军中入职。因为武功不弱,便被选入虎贲军,也就是皇帝的护卫军。
这时一个如鬼似魅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也不答话。出手直刺司马睿。江东流见形势危急,横刀格挡,仅仅四五招,身上已是添了几道伤口。这更是激发了他的血性,吐了口血水,对司马岳道:“陛下,你先走,我来拦下他。”
“哼,不自量力。”鬼魅出手更急,江东流神色不变双手握刀,全身一紧恍若磐石全不在意身上的伤。这招便是梵月谷的“坠月击”,将全身功力集于武器之上,如流星坠月,击向敌人。当然,这爆发力最强的一招,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被敌人躲过了,或是没能重伤敌人,那便留下了大大的空当给对手反击。
鬼魅似乎也看出了眼前这护卫的变化,但他无意硬拼。寒光一闪,他凭着自己如鬼似魅般的身法巧巧的避开了这必杀的一招。冷冷道:“原来是梵月谷的弟子,如果是你师父臻先生,我倒是不一定躲过去。但是你这后生小辈,用这招无疑是找死。”
他说罢,鄙夷的看了江东流一眼,匕首直刺眉心。
此时,陡变突起。
一阵龙吟划过,鬼魅手中匕首已断。一柄剑,带着嗡鸣笔直的插在他和江东流之间。
看那剑,刃不锋利,却饱含沧桑,放佛从土里刨出来似的。鬼魅却不敢轻视,寒声道:“浮生剑!”
江湖上的刺客,心计武功固然是衡量强弱的标准。但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阅历,丰富的江湖经验。鬼魅无疑就是阅历丰富的一个,他认识这柄朴实破旧的剑。
浮生剑,剑圣的剑。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你走吧,我今天不想杀人。”随着声音看去,两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确切的说是两人一马,那马通体火红像燃烧了一样。正是凭着赤宵的脚程和惊雷般的速度,久涧师徒才得以及时赶来。
“剑圣在此,想来这次任务注定失败了。”
久涧冷冷的看着他:“你想留下来?”
鬼魅摇摇头,道:“我鬼魅在暗影中排名仅次于冷,但却从未失手过,第一次居然是败于剑圣手里。但你可知你护下的两人是什么身份?”
“你再不走,就没机会说话了。”
看着鬼魅的背影消失,江东流心中的大石落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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