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惑之云（上）

    sat feb 14 02:50:18 cst 2015

    夜幕之下，甘地城朦胧的雾气开始包围住层叠的高大建筑物，不知从哪里游荡而出的僵尸占领了街道，四处游荡。

    没有了紫外线的干扰，僵尸的行动变得迅速而矫捷。

    一辆全副武装的吉普车打着远灯从城外郊区的路上开了过来，一路将那些游荡的僵尸撞飞。

    费诺驾着车在街道上驰骋，余纯希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他脱下了外套，轻轻搭在余纯希的身上。

    终于开到一处僵尸不算多的地方，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费诺看着油表即将归零的指针，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后将车子熄了火。

    萨斯城此刻如同雾霾下的阴影，街道上漆黑无比，唯有太阳能供电的路灯依稀发出黯淡的光，照亮了灯下蹒跚的僵尸。

    费诺拿着枪下了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油桶给吉普加油。

    他左右环顾着警惕四周的动静，黄色透明的液体汩汩流动的声音亲耳可闻。

    “吼！！！”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吼。

    费诺马上意识到危险，　“啪”的一声合上了油盖，转身便拿着油桶进了驾驶室，重新加满油的发动机发出震耳的轰鸣，飞速驶出了街道。

    不到十秒钟，数只僵尸包围了费诺刚才停车的地方。

    一转一经中，费诺再度开着车朝着道路前方行驶。

    ......

    余纯希悠然转醒，睡眼惺忪的看着车前灯照亮的金黄色路面，不时再转过头看看费诺。

    “现在几点了？”余纯希开口问道。

    “大概三点了。”

    余纯希自顾自的放下座椅的靠背，爬到了后座位上寻找她放下的背包，不一会，她拿了个罐头坐回了副驾驶位，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要不要来一口，牛肉味的哦。”

    “你吃吧。”

    余纯希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来吃一口吧，我喂你啦。”

    费诺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总这么严肃干嘛，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

    “　你个木头脑袋~！”

    余纯希不再说话，忿忿的把靠背降了下去，不再理会费诺，一个人吃罐头。

    “嗤~”　费诺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木头！”

    “我想抽根烟。”

    “你抽就抽啊，我又不拦着你。”

    费诺换成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张嘴接住。

    随手把烟盒往驾驶台上一扔，继续在口袋中摸索着什么。

    摸了许久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费诺索性就这样叼着。

    “咔~哧~”

    昏暗的驾驶室中冒出一抹耀眼的火光，映照出费诺线条分明的侧脸。

    余纯希把打火机凑到他面前。

    “真是木头，就放在这的东西你都看不到。”

    费诺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龙，缓解了紧绷的神经，以及多日来的头痛。

    “木头，我们去哪？”

    “去海迪，阿朗特丹没了，恐怕整个阿萨斯州都沦陷了，现在只有那里会有中国军方的飞机。”

    “哇，我们要回国了吗？”

    余纯希的声音突然高了一个调，掩饰不住的激动流露出来。

    “终于要回国咯”

    “哎，木头，回国了你要去哪里？要不要跟我回家呢？本小姐不会嫌弃你的。”

    “嗤~”

    驾驶室中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余纯希的声音随着夜晚的冷风传远，一扫往日的压抑感。

    甘地城的夜空，死寂而朦胧。

    改装过的吉普在杳无人烟的空城中穿梭，一如划破黑夜的寒芒，隔着一片驱之不散，挥而不离的迷雾，一大群僵尸紧跟着他们。

    午夜，费诺将车子停了下来，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前面封锁的道路。

    又是一条死路！

    无论是高速，还是什么，近乎所有道路都被封锁，费诺已经忘了这是第几个路口，只有后方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嘶吼声在警示着危险的接近――亲耳可闻的、它们的咆哮。

    “还有路么？”

    费诺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手上拨弄着对讲机说道。

    “嗯，等我一下。”

    余纯希左手拿着甘地城的地图，右手拿着笔在地图上比划着，以求尽快找出能通行的道路，顺手的打开了钢丝网下的玻璃窗，寒冷的空气吹进驾驶室，让人清醒了许多。

    后方传来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费诺能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在震动。

    “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余纯希也明白此时情况危急，当务之急是找到最近的道路，以免再进入死胡同，到时候只怕就不会再有找路的时间了！

    后视镜中第一只僵尸的身影已经出现，令人惊悚的声音鼓动着两人的耳朵。

    一只......

    两只......

    三只......

    费诺没再等余纯希的答案，手脚猛然发力，晶亮透明的柴油骤然间点火燃烧，灼热的能量带动了整个钢铁的躯壳，汽缸与活塞摩擦的声音盖过了僵尸的吼叫。

    防滑链刮擦着水泥地面，扬起些许灰尘，地面上留下数道白色的刮痕。

    铁灰色的吉普在死胡同前急速的掉了个头，驾驶舱中的余纯希险些坐不稳从座位上摔下来。

    十六缸的发动机咆哮着，带动吉普扑向包围过来的僵尸。

    血肉与钢铁的碰撞！

    这些被不同于人的脑电波驱使着的“人”门，前仆后继的冲向吉普车厚实的钢板。

    车体上尖锐的刺从它们身体的正前方插入肢体，继而强大的动力带动着这钢铁的甲壳，撕裂了僵硬的肌肉和皮肤，骨骼断裂的声音依稀可闻！

    它们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然而由于死去过久的身躯滋生了太多的细菌与分解生物，他们抓在装甲上的手臂只能如同割麦穗一般被齐根扯断。

    余纯希快速的在地图上勾画，昏暗的驾驶室灯下，光与影的流动之间，一条可行的道路正在慢慢跃然于纸上。

    “有了！我们可以......啊！！！”

    余纯希的尖叫让费诺为之一振。

    猛回头一看，先前被余纯希打开了玻璃窗的车门上，一只僵尸紧紧抓在钢丝网上，随着吉普车的冲锋而拖动着。

    异常纤细的手臂穿过了钢丝网的缝隙，紧紧的扣在余纯希的肩膀上，厚重的外套上深深凹陷下去几道血痕，地图和笔散落在驾驶室中。

    她被这强大的牵扯力拉扯着，身体死死的靠在车门上，不停的尖叫着，已然被吓哭了。

    费诺差点抓起腿上的匕首就要起身划过去，但一眼望见了前方聚集而来的尸群，只能很恨的咬牙，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大声喊道。

    “别怕！拿起刀砍断他！”

    只是余纯希此时被僵尸抓住，浓烈的血腥气顺着鼻子而入，影响了她的思考，仿佛又回到费诺救他之前被僵尸追逐的时候，那般恐惧之下，根本无法将费诺的话听进去。

    只能不停的挣扎着，身体疯狂的摆动，却无法挣脱那纤细的爪子。

    情急之下，费诺侧过了身子，换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住了余纯希挣扎的手臂。

    “余纯希！别怕！”

    他紧握着她的手，更甚于握住方向盘的力度。

    终于，余纯希清醒了过来，尖叫声渐渐变小，却仍然在挣扎着，

    费诺松开了手，抽出了匕首，递向余纯希。

    “砍断他！”

    挣扎中，余纯希握住了匕首，目光停留在费诺身上。

    “砍！”

    “哧~”

    银黑色的匕首将那纤细的手臂连骨切断，失去固定的僵尸消失在车门外，车体颠簸了几下，显然是压倒了什么东西。

    只剩下一只干硬的爪子，掉落在驾驶舱中。

    余纯希紧抱着双膝，瘫软在座椅中。

    费诺没再说话，从座椅下捡起了被余纯希涂涂改改的地图，上面有余纯希标示的道路。

    猛踩一脚油门，发动机传出更加剧烈的轰鸣声，带着费诺的愤怒，冲向尸群的包围圈！

    铁黑色的吉普车，一路冲撞出尸群，朝着另一个路口开去，只留下一地的残缺肢体，还有更多朝着这里过来的僵尸。

    十六缸发动机发挥出最大的效率，终究甩开了那些靠双腿奔跑着从四方八面围过来的僵尸，防滑链在摩擦中变得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的嵌入橡胶制的轮胎中。

    后方僵尸的声音变得不可闻，费诺停了下来，独自打开天窗确认了周围的情况后，拍了拍瘫坐在座椅上的余纯希。

    一直压抑着的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死死的抱住费诺，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木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把头埋在费诺的臂弯中，不顾费诺身上脏污的汗衫，死死的抱着他，黑色的长发散乱在他的衣服上。

    费诺静静的让她抱着，此时车里格外安静，只有余纯希抽鼻子的声音。

    泪水浸湿了汗衫，炙热的温度让费诺的心脏有堵塞的感觉。

    哭了一会，余纯希抽鼻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的肩膀。”

    费诺开口道。

    余纯希慢慢松开了费诺，理了理搭到眼前的头发。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费诺身上浸湿的一大块地方。

    余纯希的肩膀上有四道手指深的抓痕，里面露出了和费诺颜色一样的汗衫，似乎没有伤及皮肉，只是抓烂了外套而已。

    费诺的担心一扫而光，待余纯希情绪完全恢复之后，再次发动吉普车，开向道路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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