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碎江南——第六章 一人离去

    sat feb 14 03:24:30 cst 2015

    5【雨碎江南】

    我带着她去了太湖，然后将爷爷给我的剑扔到了湖里。

    回到苏州过后第三天晚上，城中放起了烟火。

    很美。

    还有她。

    也很美。

    第二天，她说很久没见过爷爷了，想回江南的姑苏镇一趟。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那天我们便启程，赶了很久的路，已经快到姑苏镇了。

    这一天，天上正下着蒙蒙细雨，空气中弥漫着很重的雨雾。

    一个人影从前面的雨雾中缓缓显现，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平生唯一敬重的两人中，其中一个――独孤败天。

    只因为他那一句“我所追求的，是与最强的人一战。”

    我问他：“你是何人？”

    年轻人回答“独孤败天”。

    我打量了他一下，说道：“你不是他。”

    “他是我父亲，我继承了他的名字，今日来此，便是要取你的性命，以祭我先父。”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出剑吧，传闻你剑出如风，只要是见过寒白剑刃的人，都已不在了。”

    “我已无剑可拔。”

    他说：“那么，就得罪了。”

    她在我旁边说出一句“且慢”，随后瞬间就被我点住了穴道。

    我将伞放在她手中，让她撑着，然后将她的眼睛合上。

    我回过头对独孤败天说：“如若我战败，请放过她，她与此事无关，另请你送她回前面姑苏镇天家。”

    他回答到：“可以，但如若我战败，请将我的骨灰送回苏州城外的九龙庄。”

    我走进雨里，回道：“可以”。

    他将内力输入手臂，过手少阳几处大穴，在他身体周围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真气，犹如龙一样，在他的身体周围盘旋。

    这应该就是他们家族世代传下来的绝学“狂龙掌”吧。

    雨渐渐变大，我右手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将真气灌注于两个根手指，现在，它们便是一把剑，但是我已有十三年没有真正地用过它了。

    它――还能让我变回那个杀人魔头吗？

    他朝我跑了过来，我也朝他冲了过去，大雨淹没了我们打斗的身影。

    雨点还未触碰到我的手指，便被斩为两段，而被他打中的雨点也如无数暗器一般向我飞来。

    我们就这样在雨中进退着打斗。

    在拉开距离之后，他运功使出一招狂龙掌，我躲闪之后才发现她还在我身后。

    不加思索，真气已全部沉入足太阴大肠经，脚下聚力，身体立刻化为残影，那一招狂龙掌重重地打在我身上，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一般。

    他运气向我跑过来，我出“剑”向他跑过去。

    一瞬间，我和他同时倒下了。

    她站在伞下，闭着眼睛流泪，我将真气灌注于手指，将一个雨点打向她便将穴道解开了。

    那把淡绿色的油纸伞也随即落在地上，她跑过来抱住我。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将她的眼睛填满了。

    我对她微微一笑，之后便不省人事。

    不知多久以后，我醒了，在我的房中。

    我走进院子，爷爷在修剪花草，自从上次离开已是十五年，他本就灰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

    “你醒了啊。”

    “月儿呢？”

    “月儿去九龙庄了，说是去把独孤败天的骨灰送回去。”

    “她离开多久了？”

    “四天。”

    “那我昏过去？”

    “二十多天吧。”他回答。

    我听完向门口走去，爷爷停住了手中的剪刀说：“你这条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我停下回答：“我的剑本来已为她而弃，可不想这次回来的途中我遇到了独孤败天…”

    我还没说完，爷爷就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月儿跟我说了。我是问你，接下来呢？”

    “路要一步一步走，前面的岔路远比想象的要多。”

    他继续修剪起花草，说道：“你找不到她的。”

    我回过身：“为何？”

    “她不想让你找到了，怕成为你的负担，就像这次你为她受伤一样。”

    “她不是去了九龙庄吗？为何我找不到？”

    “她将独孤败天的骨灰送回去以后就要去其他地方了，她若是想躲的话你是找不到的，你忘了小时候她和你玩儿捉迷藏了吗？”

    我回答道：“那不过是我没有认真找而已。”

    “天下之大，你以为还是我这个小院吗？”

    6【一人离去】

    他把自己的剑投进了太湖，我感到无比舒心，可是没有想到，独孤败天来了。

    看到他第一眼我就害怕了，我想起了他的父亲，一个很威严的男人。

    果不其然，眼前这个独孤败天是来寻仇的，我本来想说出真相，却被他点住了穴道。

    他在保护我。

    终于，独孤败天和他争斗起来，虽然我的眼睛被他合上，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身影在雨中的哪个位置。

    最后我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而他的身影也同时在雨中消失，那股掌风迟迟没有打在我身上，那么，一定是被他承受住了。

    我的感觉瞬间失灵，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随后我只听到两人倒地的声音。

    一个冰冷的东西打在身上，穴道解开了。

    我的手也在同时脱离伞柄，看到他倒在水泊里，我扶起他，他又笑了…

    我用了两天时间将他背回家。那时，他只剩下一口气。

    爷爷赶紧帮他运功疗伤，待到爷爷告诉我他已经没有大碍之后，我也昏死了过去。

    梦中的他被无数的影子纠缠杀死，每一个影子的声音都很耳熟，却都看不清模样。

    他还没有醒，不过脉搏和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爷爷告诉我，没有多久，他就能醒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爷爷，包括我怕成为他的包袱这一想法。

    他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之后我便出门去了他和独孤败天比武的地方。按照独孤败天生前所托，要将他的骨灰带回九龙庄，可连日的大雨再加上荒郊野外，不知他的尸首可还完全。

    待我到达那里之时，独孤败天的尸身不见了，只有一座坟墓，和一块无字的木牌。

    年老的猎户看到我在坟墓旁矗立着，便走过来，他说：“此人恐是被仇人所杀，我看他暴尸荒野实在可怜，便将他掩埋了，可惜了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呀。”他又问道：“姑娘你可识得此人？”

    我回答：“识得，他生前托我将他的骨灰带回家乡，可不想被您埋葬了，也罢，我替他多谢老人家你了。”

    随后我取出包袱中的罐子，捧了两把坟上的泥土放进里面。

    猎户说道：“姑娘，我这就回家拿笔墨，请你给他提上姓名，等到他后人寻到这里之时也好将他送回故乡。”

    我转过身叫住那位猎户，说道：“不必麻烦了老人家，江湖之事纷纷扰扰，若是被他的仇家先看到，恐怕他连这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了。我将他的墓土带回去一点就好，若是他家人执意要找回他的尸骨，我将这坟墓的位置告诉他们也就罢了。”

    猎户答道：“恩，有理。”

    辞别猎户，我带着一罐子墓土去往苏州。赶了两个多月的路才到九龙庄。这里很幽静，四面都是柳树。

    我敲门，一个老妇前来开门，我说明来意她邀我进去用茶。

    后来我才知道，这老妇便是独孤败天的祖母，她听到独孤败天已死的消息时，只是叹了一声。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老妇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早就劝诫过他，可他不听，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执意要走这条路的后果，怨不得别人。”

    之后我告诉老妇独孤败天的坟墓所在，便告辞了。

    我不准备再回他的身边，因为――我怕连累他。

    其实，十四年前，独孤败天是死在我的手下。

    那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杀人。

    初次遇见独孤败天，是在泰山之下的一个晚上。

    而就在前一天，他被唐门的唐钧暗算，身中剧毒。虽然他用内力和我的清心静神散将毒排干净了，但元气大伤。

    而独孤败天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家族传下来的狂龙掌和自创内功绝学苍龙破让他难逢敌手。

    如果当时独孤败天出手的话，我想他是撑不过独孤败天十招的，但是他没有动手。

    他问道：“你也是来杀我的，但是我想知道，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独孤败天回答：“我所追求的，是与最强的人一战。等你伤好了，我再来找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当时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三个月后，我们和独孤败天再次相遇，他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这场决斗，定然会有一个人死去。

    战斗开始后，我见识到了孤独败天的苍龙破的可怕之处。

    他这一掌打在地上，居然能将方圆十丈之内的土石全部震裂，若是这一掌打在人身上，那人无论是谁，也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又是一招苍龙破，这次虽然他及时躲开了，但四散的掌力却将他伤的不轻。

    他的玄铁剑掉落在我脚下。

    爷爷教过我一招剑法，只教了一次，我便学会了，此后他没有再教过我任何武功。

    我捡起那把剑，向孤独败天冲了过去，他运功将地上的沙石树叶凝成一条龙形向我打来，我用出爷爷教我的那一招，看似很普通，但却恰好躲过了他的攻击。

    伴随着躲避的身影，我的剑以一道弧形，并以极快的速度的从他右边腰部划出他左边下颚。

    “‘天劫残月’，你是天绝老人的什么人？”

    天绝老人？！

    原来――是这样啊。

    那时我才想起在他来我家之前不久。独孤败天曾让爷爷帮他算过命，那时他应该还不叫独孤败天，而叫独孤霸刀。

    依稀还记得爷爷说过的，“你会死在一个姓天的人手中。”

    此后，他才改名叫独孤败天。

    也是那天之后，爷爷教了我这一招剑法。

    沉吟片刻。

    “他是我爷爷。”

    他忽然大笑，声音越发变大：“独孤败天，独孤败天，独孤…”

    他倒下了，我用剑划过的地方衣衫和皮肉忽然崩裂开来，鲜血从里面流出，他脖子上的皮肤还往外翻着。

    就这样，他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这一次他为我而受伤，以后也必定会有第二次。

    我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每把剑都有一个能封住他的剑鞘”

    我就要做封住他的剑鞘，不仅要封住他手中的剑，还有他心中的剑。

    要做到这些，只有一个方法。让我死在他手下，这样一定能让他无心再用剑，就像十三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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