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杀手——第二章 铁匠

    sat feb 14 03:40:10 cst 2015

    （1）【杀手】

    永远不要凭借一个人的出身和打扮去评价他，在这个名利与仇恨相互纠缠的江湖里，几乎每个人都很擅长伪装自己。

    就像我，出身于书香名门，自小饱读诗书，一身书生打扮，即使我随身带着一把剑，但在常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富家公子。

    但没几个人知道，我还是一个杀手。

    几乎没人知道我还有这一层身份，除了那些极其阔绰的富豪。

    因为他们赚钱时难免会惹上不少仇家，所以我不时就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就在前两天我才帮某世家解决了一个人，没想到才过这么几天就又有人找上我了，这一次，我的雇主是苏州‘金家’。

    金家家主金三两是苏州首富，虽表面上是经营茶叶丝绸发家，但暗地里贩卖私盐私铁才是其赚钱的关键，不过他为人乐善好施，把这些藏的非常好，还被苏州百姓称为‘金善人’。

    可能他是遇到了生意上的对手，亦或是太露钱财引得一些江湖人士挂念，这也是常有的事。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上，听着小贩叫卖，路人闲谈，好不惬意。

    途径一个铁匠铺时，我不经意间看了一下招牌。

    ‘炼器坊’

    很眼熟的名字，应该在哪里听过，不过江湖里好的铁匠铺多不胜数，可能只是偶然听闻过。但就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在意。

    金家矗立在苏州北边，占地很大，周围少有民居，所以他的房子格外显眼。

    金府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出来，说道；“颜公子，小人在此恭候多时，请进。”

    我随他走到大厅，一个坐在主人席位的中年男人迎过来，鞠礼道：“颜落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快请坐。管家看茶。”

    随后我和他一同入座，我问：“金庄主，书信中不肯透露实情，那么现在可以说说要我来干什么了吧。”

    “颜公子，实不相瞒，我这次请你来，是想请你帮我夺回一件被歹人抢走的东西，事成之后，无论多少银两都行。”

    “哦？什么东西，竟让金庄主如此重视。”

    金三两语调压低了许多：“黑铁，不知颜公子可曾听过？”

    “黑铁重剑？”我凝眉问道，怪不得看刚才的招牌那么眼熟。

    ‘黑铁’，此剑通体墨黑，虽然大小尺寸与一般三尺长剑无异，但重量却有百斤以上，故江湖人又称之为‘黑铁重剑’。这是能与江湖传说中的两柄绝世好剑‘水寒’‘炽天’相提并论的神兵利器。而且那两柄剑只存在于传说，黑铁却是实有其物。

    “正是，那是我从龙泉‘剑家’手中花重金购来的。”

    “龙泉剑家一个月前应该被一些不知名的人焚毁了吧。”

    “恩，正是，那些匪类烧毁剑家好像就是为了这黑铁重剑，剑家为避免再次遭劫，才将珍藏的剑卖于我。不过那些匪类并没有就此罢休，我买剑之后，他们就在半路上给我劫了。”

    “怕再次遭劫？剑家虽不是什么武学世家，但也不至于被那些贼人吓成这样吧。”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们不想说我也不方便问。”

    “那么劫走黑铁的贼人，是谁？”

    “依现在的消息来看，他们应该是镜湖中的‘混江龙’一伙人，具体情形，我还在派人打探。”

    “混江龙，怪不得剑家会这样，看来这事的确不好对付。”

    “那需要给颜公子请几个帮手吗？”

    “先不急，待全部查清后再说吧。只是金庄主，我还有一事不明。”

    “还有何事？颜公子尽请明说。”

    “金庄主你多做茶叶丝绸生意，怎么对兵器这么感兴趣？”

    “哦！是这样，小儿已有心仪之人，他自小爱耍刀剑，所以我打算在他大婚之时送于他做贺礼。”

    “儿女成婚竞送刀剑利器，金老爷这送的礼真是少见啊。”

    “颜公子此言差矣，我等何须在乎那些世俗眼光，只要我儿喜欢，就算到时送上仇人头颅，又有何不可。”

    “恩，也是。”我点头回道，金三两这话的确是话粗理不俗。

    “好了，颜公子一路车马劳顿，想必累了，我早已备好客房，颜公子请。”

    “金庄主客气了，还不妨事，天色尚早，我也不常来这苏州，想先出去逛逛。”

    “也好，那管家与颜公子同行，好为公子指路。”

    “不必劳烦管家了，这苏州虽大，但也不至于迷路，我一人独行就好。”我回道。

    “那颜公子早去早回。我去叫厨房准备膳食了。”

    “恩。那好。”

    出了金山银海庄，我踏步向刚才的铁匠铺走去，我想见识见识那被人们称为‘妖匠’的锻造师千寂。

    传言这千寂，虽只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女子，但自学的锻造术已无人能及。尤其在铸剑方面的造诣，应该超过了几年前去世的玄天宗，甚至已达到和铸剑鼻祖欧冶子相媲美的程度。近五年江湖上出现的碧水，玄月，凝霜，黑铁等几把好剑都是出自她手，而且还听闻她在相剑方面也颇有修为。

    一间很平常的铁匠铺。

    前厅空旷没有东西，过前厅后是空院，大理石铺成的地砖，墙角种有几株人高小树，东北边摆有石桌石凳，西北角有芦棚，炼铁炉，锻造台。再往北的地方，想来就是寝室了。

    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在锻造台那里捶打，我走上前去没顾什么礼节打量了她一番。粗布麻衣，两只衣袖挽上臂膀，除两条鬓发以外，其余青丝都被束在后脑，和一般的妇人没有多大区别，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被人们称为‘妖匠’的天下第一铁匠。

    我发现我犯规了，或许，这就是她为保护自己而披的伪装。

    她应该知道我的造访。

    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论她有多么专注于打铁，也不可能没发现。

    不过，她从未理我。

    “千寂大师，在下有一剑，想请你鉴别好坏。"说着我将随身佩剑递出，她这才停下手中动作。

    千寂接过去，将剑拔出半寸，她眼睛稍微闭合了一点，说出两个字“问天”。

    语言很冷，如果她是十二月，那这两个字就是十二月里的寒风，出口即能让人打颤。

    “正是。”我回答。

    她将整把剑拔离剑鞘，用食指中指的指甲击打剑身一下，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却将四枚铜钱厚的剑身震得颤抖了许久。

    “‘天道不公，允我苍生一问’问天，果然名不虚传。”

    “此剑可有何瑕疵？”

    “没有，很好。”说完她把问天放回鞘中，递还给我。

    （2）【铁匠】

    刚有一个男人，拿着失传已久的‘问天’，让我给它鉴别是否完美。

    那的确是一柄好剑，但并非无瑕。

    剑身上有一道裂隙，不过我没告诉他。

    要是告诉他，他找我修剑怎么办？

    要是找我打造一把更好的剑，该怎么办？

    他不是第一个拿兵器来问我好坏的人，自然他可能和其他人一样，找我做那些事。

    虽然可以推辞掉，但是那样太麻烦了。

    更何况那把剑的裂隙无论是细小的程度还是位置，都很难能碰到。

    所以我不想去惹这麻烦事。

    我对别人锻造的兵器没有什么兴趣，因为那不管怎么修复锻打，始终也不会成为我的作品。

    剑还给他以后，锻造台上的铁已经冷掉变黑。我把它放回炭火里，再将另一块烧得金红夹出来，继续捶打。

    那个男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一直站在那里，盯着我，就好像盯着一只奇异的动物。

    我并不怕他是来偷学锻造术的，因为我和普通铁匠一样，没有什么秘技。但是任谁被这样盯着，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吧。

    我一边举锤，一边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就请你出去。”

    “我只是好奇，一名容貌如此清秀的女子，怎么会去做铁匠。”

    “女子就不能做铁匠吗，世俗之人。”

    是啊，我一名女子，怎么会成为铁匠呢。

    刚出生就被父亲扔在野外，只因为我是女儿身。

    也是，在那样贫苦的家里，生儿子要比生女儿有用的多。

    本来已经注定要死的我，被母亲偷偷捡回，送到别家，求他们抚养。那家人对我很好，但是五年后的洪灾，将他们冲垮了。如果不是那个铁匠救我，可能我早就死了吧。

    不做铁匠，我还能做什么。

    “你知道龙泉‘剑家’被焚毁的事吗，好像是因为你铸造的黑铁。”他一句话把我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与我有何相干？”

    “那可是因为你的剑。”

    “我只是一个铁匠，其余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一个铁匠，负责打铁的铁匠，江湖恩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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