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问情——第四章 过往

    sat feb 14 18:23:40 cst 2015

    （3）【问情】

    我告诉千寂剑家的事，她却说出一句她只是一个铁匠，其余的和她没关系。

    同样的话可能其余铁匠说出来会带着一点兴奋，因为会想到自己的兵器居然能引起名门世家的争斗；也或许会带着一丝悲哀，自己打造的兵器居然引起了如此惨剧。

    但她没有，没有兴奋，没有悲哀，甚至没有刻意的表达自己对这些事的不屑。

    我发现她很奇特，身在江湖，却能把一切置之事外。

    心如止水？

    忽然想起江湖传言中的“天下第一”，他们武功盖世，难逢敌手。不过他们的一生却都被爱恨情仇和孤独所束缚，不得超脱。

    而眼前的这名女子，她可以。

    在铁锤声声的小院里，我迷上了一名超脱“天下第一”的女子。

    没错，我很确信。

    我的确迷恋上了她。

    之后她又下出一道逐客令，我方才离去。

    “颜公子。”

    我刚出铁铺就听到有人喊我，是金管家。

    “管家何事？”

    “晚宴已备好，我来请颜公子回去入席。”

    金山银海庄大厅中已摆上一桌佳肴。

    金三两迎过来，笑道：“颜公子请入座，这是我特地从洛阳请来的大厨做的，定有几样菜符合颜公子胃口。”

    “金庄主太客气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就算只有清粥小菜我也不会有任何不满的。”

    他和我一起走向大厅，说：“钱赚来本就是为了花的，更何况是花在衣食上面。”

    “嗯～有理。”我点头道。

    “清粥小菜也能度日，颜公子生活这般淡雅，不知是否将赚来的钱都花在红颜知己身上了。”

    “金庄主休要取笑于我，在下虽然二十有五，却不曾有知己，更莫说红颜了。”

    “那颜公子赚钱为何？”

    “起初第一笔生意只是为了买一把好剑，不过因机缘所得手中问天，本想就此收手，可不想来访人数不绝，就这样一直做了下来。”

    “原来如此，来来，颜公子请动筷。”

    “金庄主也请。”

    这一桌酒席的数十佳肴味道甚是不错，我虽受过不少人的款待，但从没有食过这等美味。

    饭饱酒足后又和金三两闲谈了一会儿，天黑之时我跟着他们到了给我安排的客房。

    “我只是一个铁匠，其余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如同四月的种子那般，深深地埋进了我的心里，然后结出了对她的无尽思念。

    此时我在庆幸，某一年里没有因为那一时冲动去做和尚。

    第二天，我又踏进了炼器坊。

    她依然在木纳的挥锤。

    我走过去。

    “千寂，可否与我拜堂成亲。”

    这是我一夜不眠的结果。

    准确点说应该是我憋了一夜的一句话。

    从未对此提出疑问，亦或是另一种想法。

    整个夜，我心中只有这句话。

    当然，我也早已准备好接受被扫地出门，或者被指头大骂，以及冷眼拒绝等等的结果。

    只是我不曾想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可以，但你要帮我杀一个人。”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是一笔交易，不过这次我的报酬不是钱，而是一个可以被我称为‘妻’的人。

    “哦？你怎知我有没有能力帮你杀人？”

    “能持问天者，绝非等闲。”

    “那人是谁？”

    “现在还不曾知道身份，待以后再说。”

    “那拜堂之事……”

    “何须在乎那些世俗的繁文缛节，你我现在便可以夫妻之名相称。”

    就是这么简单，我得到了一个妻子。

    这天下午，我吧这事和金三两说了，金三两诧异道：“颜公子做如此决策，家父可知？”

    “按金庄主的话来说，何须在乎那些世俗眼光，与心仪之人相守，只要这两人愿意就好，别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

    “好豪气，在下佩服。”

    “金庄主莫要取笑在下了，那若有贼人消息时，随时来炼器坊找我既可，告辞。”

    “颜公子留步，我这就去让厨房做两个好菜，用过饭再走也不迟。”

    傍晚踏进铁铺的门，一个想法瞬息闪过。

    这算是回家吗？

    4【过往】

    第二天，那个拿着问天的男人向我提出成亲的要求。

    我没有拒绝，因为想要为师傅报仇。

    原本一年前请人帮我调查时，也联系过几个非常出名的杀手，但最近他们都没了消息。

    似乎是受人的指示去杀风宿，结果反被风宿杀了。

    而我自己虽有一些使用兵器的心得，但我终究不会武功，什么心法，身法，经脉一概不知，面对那些高手，我必败无疑。

    所以只有靠别人。

    从这一天开始，他就与我住在同一屋檐下，卧在同一张床上，吃着同一个锅里烧出来的饭菜……

    我们两个之间不存在世人争相传唱的‘恋’或‘情’这类东西，我答应成为他的女人，只是一笔交易。

    只是一笔交易而已。

    在这场交易里，我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我没问，他没说。

    毕竟名字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没什么用的，我见过他出招，我相信他有那种实力，这样就足够了。

    但他除那些时候以外，从不练剑，一旦空闲下来就永远只在旁边死盯着我，虽然这是第一次有人从头到尾认真的看着我打完一把剑，不过一直被人看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我说过他很多次，但他都不听，这是我对他唯一不满的地方。

    日子很平淡，除了偶尔有两个求剑的人被我赶出去，或者来两个杀手以外，没有任何起伏，波澜。

    而我也渐渐习惯了他的目光，因为里面没有夹杂妄念，我发现他的眸子很纯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金家时常请他去赴宴。他们每次也都会请我，不过我对别人做的食物提不起胃口。

    他似乎看出了端倪，问道：“每日清粥小菜，不食油荤，这并非出于不想动手这么简单吧。”

    “你若是想吃尽可去吃，我没有意见。”

    “非也，我并非是那种挑剔之人，只是有点好奇。”

    “因为我不想。”

    “哦？为何？”

    “那是我的事。”

    “罢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如果他有过那样的经历，或许也会和我一样。

    二十三年前的那场洪水迟迟不退，我们一家幸存下的人背井离乡，沿途只能乞讨。

    哥哥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撇下我和养母独自离去。

    她那天哭了很久，我一直陪着她，半步也没有离开过。

    在那以后养母的瞳孔就变得很空洞。

    空的可怕。

    没有丝毫遗存之物。

    或许她那时就已把所有都丢弃了。

    所有的悲伤、不幸、痛苦，还有自己是人的这个念想……

    所以第二天，食物是肉汤。

    在大灾之时，难民手里居然还会有肉，可想而知其来处并非那么纯净。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肉。

    那时的我也曾问质疑过，不过却被她一句“哥哥走后被一个大户人家收养了，这肉是他带给我们的。”给骗过了。

    就这样简单的被骗过了。

    直到洪水退去，灾民陆续返乡。但养母没有那样做，那时我认为这是很自然的，毕竟这里哥哥每天都会送肉来。

    但有一天，我违背了母亲“你别来，哥哥好像不喜欢你”这句话。

    我想谢谢哥哥，是他救可我们。

    哪怕他一见到我便转身离去，或是对我拳脚相向。我也想说出那句话。

    我身体轻盈，她没有发现。

    在草丛里我看见她走进一个茅屋，不久就拿着一块被布包住的东西往回走了。

    我在草丛里等了许久，但始终没有见到哥哥的身影。

    进茅屋，铺天的苍蝇瞬间扰乱了这里面的一切。

    它们飞散后，没有看到哥哥，只有几具尸体。

    那些死人大腿和胸口的肉都已不见，许多苍蝇落在伤口上吸允，有几具尸体上偶尔还会钻出几条很肥的蛆虫。

    其中某具看起来刚死没多久，大腿上有一个凹槽，暗红的血块凝固在缺口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碗筷，因为肚子里的青菜似乎在不停翻滚……

    直到手指因用力而变得苍白刺痛，我才缓过来。

    这些场景，曾无数次让我从梦中惊醒。
　　http://www.xshuquge.net/txt/4564/160232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shuquge.net。书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shuqug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