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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劫杀——第十二章 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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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t feb 14 18:32:21 cst 2015

    【劫杀】

    是的,六年前,是我杀了玄天宗,因为欧冶青不允许有其他人的锻造术位居他们世家之上。

    他给我问天,并以它为价,让我杀了玄天宗。

    “你是……他什么人?”我问她。

    “徒弟。”

    她铁锤一挥,铸剑炉被一击打破,火红的木炭飞溅,如那夜的烟花一般绚丽。

    火炉正中央插着一柄纯黑的剑,整体漆黑,不反射丝毫光泽,犹如立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一道黑暗。即便是在炉火里藏了如此长的时间,也没有被烧红的痕迹。

    这才是黑铁。

    “黑铁原来一直藏在这里。”

    她拔出厚重的黑铁一挥,我见势后退了几步,她赶上前直劈而下。

    千寂真的动手了,所以我不可能有机会胜过她,除去我的伤以外,还因为她是铸剑师。她比我更了解剑,能用黑铁使出更厉害的剑招。

    我此时也挥动了天问,即使这是螳臂挡车,但也别无他法。

    我的剑比她快一点挡在脸前,不过天问也因此就在我眼前被斩断。

    恍惚间我将几寸长的天问向她刺去,这一下是无心而为,我本以为在伤到她之前我就会被杀。

    但我错了。

    剑格紧贴她的胸口,我现在甚至能通过剑柄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

    她倒下了。

    这个我和生活了两年,可以被我称为‘妻’的女人,就这样睡去了,再也不会起来。

    我凝望她很久,那一身粗布麻衣,还有清秀的容颜,从我进炼器坊的那时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变过。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然后就变成了这样,中间的一切如同蜃楼一般,已不可寻觅。

    最后我转身离去,毕竟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徒增烦恼。

    出城时,我通知了拖尸人。

    在铁铺住过两年以后,再回家时觉得很不习惯,因为这里没有铁铺空旷,到处都是书和字画,原本让人心旷神怡的书香,现在却让脑袋胀疼不已。

    当我晃晃悠悠回到那里时,院子里没有打铁声,空气变得有些莫名冰冷,这里空无一人,静的可怕。

    地上有一滩暗红的血渍格外刺眼,就像时刻在提醒我,是我杀了她。

    我转身正要离去,一个人走进了铁匠铺,他手中的剑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你是夺命书生?”很冷的语调,和我的那个妻一样。

    “‘青冰锋似剑,炽火焚穹天’。风大侠,久仰。”

    刚说完我胸口的衣襟便多出一道长长的裂口,铁匠铺的温度骤降了许多,他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于右手上了。

    连拔剑的速度我都看不清,这次我应该逃不过了吧。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他收起剑转身了。

    “为何不杀我。”我问他。

    “你没有战心,也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杀你,没有任何意义。”

    “杀人不过是挥剑这么简单,一个动作而已,需要什么意义?”

    “那不过是你。”他抛下这句话就转出铁铺径直离开了。

    真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口口声声说没有意义,现在却又被那‘没有意义’给捆的动弹不得。

    烦躁,焦虑,悲痛等情绪在身体里相互纠结,最终化作无尽的沉默。

    街上依旧是小贩叫卖,路人相谈,不过这些喧嚣之声我已充耳不闻。

    我――已经没有了所追求、渴望的东西。

    连一个乞丐都不如。

    不知多久以后,我的衣衫已经污秽不堪,伤口散发着腐臭,路人见而远之,偶尔有孩童拿些食物递给我,也很快被大人拉走。

    我就这样低着头,拖着不知何时会垮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迈,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望江楼,烟花地。

    在众人的惊呼中我也无意抬了一下头。

    就是那一眼,让我看到了一张原本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庞,即使她因涂上胭脂水粉变得光鲜亮丽,亦或是变了装束而被万人拥护,我都能认出她。

    我的妻。

    12【嫁衣】

    仅仅是一剑,我就将那柄传世名剑折断了。

    不过我还是在挥剑的刹那迟疑了半刻,那一瞬间,我心中跳出一个想法,‘我要杀了自己丈夫?’

    直至几寸长的剑身刺进胸口,我才反应过来。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到他站在那里凝望我,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满是迷茫。

    待我醒来,看到了陆谦,是他救的我。

    “生死劫。”他说。

    “生死劫?”

    “此穴道位于心脏右边一寸,肩胛骨下五寸。宽五厘四毫,长约三寸,其所在深处没有血脉经络,是人体内三百六十六个穴位中唯一一处空白之地,即‘生穴’,亦因它与一般剑身厚宽相当,故又名‘剑生穴’。。”

    “何谓生死劫?”

    “古时常有人为保护某人而刺他此穴道,以掩仇人耳目。因此穴道临近心脏,仇人一般不会细查,从而躲过一劫。但亦因此穴道临近心脏,刺中即生,未中即死。生死劫由此而来。”

    最开始我接受了那个素不相识的人的一笔交易,或许这错了,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是他把我从以前的回忆中解救了出来,什么被人遗弃,洪水,吃人肉这些,不都是过去了的事,我竟被这些东西束缚了十九年,中途还背负着一个人的死过了五年。

    不吃肉就能忘记过去?杀了仇人能使师傅活过来?答案很明确,那是不可能的事。

    忽然想起年幼时被噩梦吓醒后师傅的话。

    “每个人都有抹不掉的过去,也都有忘不了的回忆,但一味的执着于往事,便会止步不前。”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把它忽略了?

    千寂死了,她报仇失败,已被仇人所杀,现在的我是另一个人。

    那场劫难,让我用死获得了新生。

    这才是我的生死劫。

    养伤的几个月里,我苦习琴棋书画,用药让手褪去几层皮和老茧,亮出纤纤玉枝般的白指,然后换上厚重的绸缎衣服,挽上发髻,插上玉簪珠花,描上细眉红唇,额间点三瓣朱砂桃花印。

    再然后,原‘妖绝天下’和‘媚绝天下’的花魁中,多了一个‘艳绝天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选择,也许是和他住了两年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也或许是我本身害怕孤独。

    这些我都不清楚。

    但唯一心知肚明的,就是人再多,我也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一直都很清楚。

    不过,就算如此,成为众人瞩目的花魁,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倚在望江楼的凭栏上,对着波涛汹涌的江水微微一皱眉,便引得无数富家公子愿花重金一赏。

    不过我在这种环境里渐渐变得沉默,因为我从他们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无尽的欲望,很黑暗,甚至是恶心。所以同时也开始怀念曾经打铁时他望着我的目光,温和而平静,只是纯粹的在欣赏,不带有任何妄念。

    我意识到自己犯规了。

    千寂已死,剩下的,只有花魁秋然。

    直到冬至的前一天有个乞丐闯进了望江楼,他满身的尘土和污秽在这种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出,尤其是那双澄澈的双眸,像是在故意嘲讽这腐暗的地方。

    他被那一群富家公子的手下打倒在地,在众人的嬉笑声中,他抬起头,然后直接被一个穿着华丽的人用凳子砸了下去。

    鲜血迸溅……

    伴随着众人的喝彩声,那人继续用椅子打他。

    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我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我叫不出名字却很熟悉的人。

    他是千寂的仇敌,也是她的丈夫。

    我手一挥,栏杆的木条被我扯下,那些富家公子看我起身,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扬‘剑’纵身跃下几十阶楼梯,宽大厚重的衣袖凛凛作响,青丝乱舞。

    木棍贯穿他的胸口从背后露出,沉寂片刻后,我左手撑住他的胸口将木棍拔出,猩红的血溅洒在楼梯各个角落,我胸前的衣襟也被染得暗红。

    那些人被吓的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喘息。

    我跪下扶起他,他微笑着轻声说道:“没认错呢,妻。”

    笑容似秋天的落叶一般,凄美得让人心碎。

    我现在才明白,其实生死劫不过是一种骗人的手段,千年前是,千年后亦是如此,骗了他,更骗了我自己。

    千寂在这之前从没有死过。

    从来没有。

    一次都没有。

    这不是不争的事实。

    是事实。

    所以那个谎言,终于在今天被戳穿了……

    而如今我能做的,只有忍住眼睛的酸疼,微笑着轻声回应“是啊,夫君。”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消逝,我将他的身体扶上背,朝门口走去。

    望江楼开始嘈杂起来,他们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之后的事,我也忘了。

    最后回过神来,我背着他的尸身已经站在了镇江塔的悬崖边上,身上的锦布几乎全被染成暗红。

    脚下是江水汹涌澎湃,滚滚不息。

    我闭眼向前倾倒,耳边风声肆意,最后都被隆隆的波涛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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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长风十四年春,蜀地竞花魁,万千佳人共争。时年夏,秋然傲压百花,遂夺,号‘艳’,栖望江楼。同苏九夕,岚月,共入天下绝世美人之列。

    此秋阴雨不断,鸟迹早绝。有人笑谈:黄叶连天,不能掩其美,碧水泛涟,不能遮其媚。无可奈何,秋妒,秋哭。另一人笑答:彩羽拂风,不能赢其傲,鸣声婉转,不能胜其娇。无可奈何,鸟殇,鸟藏。

    如此称赞之词甚多,如细雨牛毛。

    同年秋末,秋然于望江楼屠百余人,后负一乞尸,行三十里血路,溺于镇江塔下。

    民间有歌曰:花魁名,烟火命;血染衣,身负乞;投江湾,是秋然。

    ――《天下第一志:秋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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