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路走好（二）

    sun feb 08 21:00:00 cst 2015

    小尼一行被带走了，大军退去，留下一片狼藉。

    林芝的队伍犹如一条长蛇，在林间蜿蜒而行，出了林子，就是林芝的营地，他们不打算在坦博尔城停留，在这里休息一日，便直接赶往库页城。

    一个哨兵骑马上前，来到林芝面前，“统领，那些兽人跟上来了。”

    “不用管他们，一群蝼蚁掀不起什么风浪，继续赶路。”

    骑兵拐过一片林地，对面山头上，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兽人，见骑兵的囚车绕了过来，不约而同的喊着：“大人！大人！”

    循声望去，许多兽人挥着手，泪流满面，见囚车渐渐远去，很多兽人跪坐在地上，不住的念叨着：“大人！”

    一个猴族少年冲出人群，冲着隐约消失的囚车喊道：“大人！一路走好！”

    更多的兽人也站到山崖边上，不断喊着：“一路走好，大人！”声音连绵不绝，在山间不断回荡。

    小尼坐在囚车内，不禁苦笑，“在人类语言中，‘一路走好’是送给死人的。”他点点头，小声道：“村长，一路走好！”

    晌午过半，骑兵回到了营地，小尼几人被关在一个大帐内，除了不准出去，并没有过多的看护。

    “他们就这么把我们扔到这里，连绑都不绑一下，也不怕我们跑了？”阿达在大帐内四下查看。

    “银枪骑士林芝，根本不屑这么做，何况那些村民还没跑远。”艾萨克找了一处干净地做了下来。

    “那么说，你和他很熟了。”

    “他是最优秀的教廷出身之一，后来加入军队，我和他并没见过面。”

    “是教廷的叛徒？”

    “不，他依然是最优秀的圣骑士之一，只是我们的信仰有些不同。”

    “难道你们不是都信仰光明？”

    “是的，所有的圣骑士都会赞美光明，接受他的礼赞，但是，传播光明的方式会有些不一样，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精神，我们施舍乞丐，会得到神的眷顾，我们不畏强权，会得到神的青睐，我们绝不背叛，同样会得到神的祝福，光明神是伟大的……”

    “行了，我了解了，再说我就怀疑你是传播邪教的了。”阿达赶忙打住。

    “你和斯姬是不是早就认识？”小尼突然插话道。

    “算不上认识吧，只是前几天才知道她是斯大森的侄女。”

    艾萨克的话肯定了大家的猜测，斯姬果然是上任总长的女儿，现任代理总长的侄女。

    “几天前，她找到我，”艾萨克接着道，“问我那场战斗有几分胜算，我说大概不超过三成，即使胜了，也是伤亡惨重。”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们！”阿达撇撇嘴。

    “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艾萨克回道。

    “斯姬小姐让我给库页城的巡逻兵送封信，估计，她在那时找了救兵。”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正是满脸泪花的斯姬，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对，对不起，”刚进来，斯姬就哭着道：“我没想到会这样，是我害了大家。我真的没想到……”

    mj赶忙扶住斯姬，小声劝慰着。

    “不，是你救了整个村子，你做的对。”小尼说道。

    “可是，村长他……”斯姬哽咽了。

    “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相信大家，村长也会高兴的。”

    良久，斯姬终于冷静下来。

    “我的父亲是上任总长斯大焱，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父亲胆小懦弱，毫无主见，根本不适合当总长，但他对我很好，在我心中他是最好的父亲。后来，我父亲去世了，我都没见上他最后一面。我叔叔成了代理总长后，有一天，他和我说让我嫁给矮人王子，这是作为公主的责任，我知道，那是为了弥补父亲犯下的错，缓和与矮人的关系，但是，我逃了，我相信父亲会支持我的，其实我知道，我太任性了。后来，我遇到了你们，我很高兴能加入小泥鳅，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在村子里时，当每次听到有人问我‘斯姬大人，这个字怎么读’时，我都由衷的欣喜，我第一次体会到给别人带来帮助是那么的快乐，我多么希望那段时光可以永远下去。当我得知村子可能保不住时，我意识到也许我能做些什么，所以我……”

    “所以你找艾萨克送了封信，同意嫁给矮人王子，但必须救下这个村子。”

    “是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抓你们，还，还……”

    “好了，都说了不是你的错，我们也没怪你。”

    “团长，我还能叫你团长么？”

    “当然，小泥鳅岂是你说退就能退的，再说，我们小泥鳅中有位皇室血统，说出去多有面子，你想走我还不放人呢！”

    “谢谢你，团长。”

    今天的夜色睡得特别踏实，没有战争，不用考虑伤亡，也不会有偷袭。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阿达被架了起来，推进另一个帐篷。

    阿达睁开眼，帐篷里只有一人，斯姬。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良久不语。

    “你平常不是话很多么？怎么不说话？”斯姬打破沉默。

    “……”

    “我知道不该瞒着你们。”

    “……”

    “你不打算原谅我么？”

    “……”

    “死淫贼，天一亮我就要走了。”斯姬撕心裂肺的喊道，泪眼婆娑。

    “对不起”阿达柔声道，“我让你哭了。”

    “死淫贼，臭淫贼。”斯姬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扑在阿达怀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刚才在那边也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不肯原谅我了。”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我不知道要说什么……”阿达有些语无伦次。

    “嘻嘻，淫贼也有吃瘪的时候。”斯姬破涕为笑。

    “你笑了就好。”

    斯姬靠在阿达怀里，闭目不语，阿达想抱紧怀中那个抽泣的女孩，犹豫半天，还是将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

    良久，阿达问道：“你要嫁给矮人王子了？”

    “是的。”

    “我会去看你的。”

    “……”

    “其实，你可以拒绝的，就像上次，毕竟斯大森是你叔叔”

    “我想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再任性了。”

    “是啊，你长大了。”

    “……”

    “你可能会是矮人的第一个人类王妃。”

    “我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王妃的。”

    “是么，太好了。”

    “是么。”

    “如果有一天你混不下去了，带着团长来找我吧，我是王妃，给你们安排个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是吗，团长会很高兴的。”

    “我是说真的，一定要来找我，我想你……”

    “会的。”

    如果黎明是辆马车，那么有些人一定希望黑夜是只猛虎，吃掉那奔跑的骏马；如果时间似那小河，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化作堤坝，让风止步。

    “小姐，该启程了。”帐外想起侍卫的提醒声。

    “我该走了。”

    “……”

    “你自己保重。”

    “……”

    “别乱给女生起外号了，会惹人烦的。”

    “……”

    “我会永远记得那晚的烟花的。”

    “……”

    斯姬掀起帘子，拉开门，迈了一步，又回头笑道：“能再叫我一声笨丫头么？”话未说完，帘子已经盖下。

    望着空空的帷帐，阿达的眼睛模糊了，小声念道：“笨丫头，一路走好。”

    这一年，矮人迎娶了人类王妃，这一年人族与矮人正式建交，这一年，我们的主人公锒铛入狱。

    小尼一行暂时被关押在库页城大牢，等待最终判决。不久后，艾萨克被单独叫了出去，再也没回来，小尼开玩笑道：“一定是被秘密处决了。”

    小尼在牢内无所事事，打算写本小说，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我的佣兵你的团”。

    mj更是无聊，在牢内织起毛衣，眼见一个帽子就要织好了。

    阿达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事就和小尼拌嘴，还总是讽刺小尼的小说没什么激情，但是起夜时，小尼总看到阿达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半个月后，判决下来了，小尼三人被流放到矮人的地下矿场，捡回一半命，丢了另一半。小尼觉得无所谓，就当出国旅游了，还不用自己掏钱。

    小尼三人被押往矮人矿坑的时候，是秋季的最后一天，人类还能享受凉风、落叶的时候，矮人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无情的覆盖了整个山路，这个时候，马匹早已换成了矮人特产的白耗牛。即使如此，一路走来，囚车多次陷入积雪中，小尼几人还主动帮忙，将囚车抬了出来，一来二去，反倒和押解官聊得火热，有时，大家还会一块儿躲在囚车内御寒。

    “她大概已经嫁到矮人族了，不知道这样的冬天她能不能受得了。”阿达有时会望着漫天雪花出神。

    史学家石马将这一年定为“命运之年”，尽管更多史学家认为第二年的流放之行才是小尼及小泥鳅辉煌的开始，但石马独树一帜，他认为：历史不能只看本身我们认为的，他的背面一定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东西，它才是历史的真相及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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