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晶体

    sun feb 15 18:01:57 cst 2015

    一名女子漫步在城市小巷中，这条小巷连一个来往的路人都没有，但十分干净整洁，垃圾桶如站军姿般立在小巷的一旁，地面上连一根树枝，乃至一片树叶都没有，女子甚至想从地上找到口香糖黑色残渣来挑剔这条小巷，可却无功而返。她怀疑保洁大妈有强的洁癖以及重度强迫症。

    女子长得很清秀，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发垂落至腰，上身穿着今年阿迪达斯最新款的t恤衫，下身则是时髦的牛仔短裤，腰间挎着黑白相间的手提包，脚上穿着乌黑到反光的高跟鞋，她就喜欢这么穿，尤其是在这种炎热的夏天。虽然穿着普通，但相貌却极其出众，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中，连中年肥胖的出租车司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子走到小巷的尽头，站到了一个书店的门前，书店招牌上挂着“东原书店”四个鲜红的大字。

    “应该就是这里了，真是偏僻。”女子蹙了蹙眉，自言自语道。

    她推进门，进入书店，一股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并不是那种空气清洁剂的味道，而是这个书店内部本身散发出来的。店内跟小巷一样非常整洁，虽然显得有些破败，却不失格调之美，阳光从窗外射进室内，照映在柜台的每一本书上，交相辉映得呈现出玲珑般的生机。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头坐在收银台旁,戴着一副老花镜看着手中的报纸，对于女子的到来仿佛浑然不知，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店内只有这一个人，女子只好去碰碰运气，走到老头身边，“老伯，请问梁原在这吗？”她低下头问道。

    老头依然注视着报纸，眼皮都不抬地回答道：“我们这没有叫梁原的人。”沧桑的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情感。

    女子撇了撇嘴角，从手提包中掏出手机，指尖对着屏幕划了几下，旋即照着屏幕说道：“麻烦你告诉梁原，我带了他最喜欢的漫画书送给他。”她也不知道这句话管不管用，如果这老头再矢口否认这里没这个人的话，她可就丢人丢大了，估计下次和梁原见面的时候她十有**会带着刀。

    老头抬起头，望向女子清秀的脸庞，又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重新回到女子身上，说道：“第一次来吧？规矩都不懂。”老头摇了摇头，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跟我来。”老头慢悠悠朝着书店深处走。

    女子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还不忘狠狠咒骂梁原一番。旋即跟上了老头的脚步。

    老头带着女孩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推开一扇木门，门吱呀作响令人发怵，女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通道，只能由上而下看到第三级台阶，再往下便被黑暗所吞噬，仿佛通向地狱。

    老头抬起右手摸索着通道右侧的墙壁，只听见“叮”的一声，通道内的照明灯亮了起来，隐隐能听见电流通过电灯泡发出滋滋的声音。

    老头走了下去，女孩紧随其后。每一级台阶落差都很大，这让穿高跟鞋的女子很吃不消。

    走到头，是一扇铁质金属门，门早已被时间洗刷的锈迹斑斑。老头朝金属门敲了三下，然后对着门说道：“你有客人了。”

    只见金属门上一个小窗被打开，露出一双棕色瞳孔的大眼睛出来，对着两人看了一瞬，又关上小窗。

    片刻后，金属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男子，一袭黑衣黑裤挂在他身上，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脸上浓密的胡渣和头上垂下的毛发交错在一起，说不出的颓废，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女子感觉自己像来到了动物园，看门的老头，和会开门的黑猩猩。如果此时有一位造型师在这里，一定会赞美这名男子品味极高，浑身上下遍布艺术细胞，再把这名男子收为关门弟子就更加完美了。

    男子忽然说道：“张伯，你先去忙吧。”他干咳了几声。男子喉咙十分嘶哑，犹如百年未说过话，声带已经无法运作了一般。

    “嗯。”老头丢下一个字就走了，他俩好像默契十足样的。

    “先进来坐。”男子对女子说道。

    女子扬了扬眉毛，毫不客气的走进房间内，找到沙发就坐下。他俩从不需要这么客气。

    “我说梁老板，你可真是大人物啊，我都亲自来见你了，你还要人把我带过来。”女子没好气的说道，拿起桌子上一罐可乐打开就喝。

    房间内有一个沙发，一座实验台，一台电脑和一台电视。整个室内只有一盏灯，按照房间布局来看，这盏灯可能一年四季都开着。实验台上放满了器材，数十个试管内各色的液体都有。还有一个厕所，换洗衣物都林林立立得挂在厕所里，厕所内有一个排气风扇和一个专供阳光进来的小窗。墙上还有一个书柜，什么《圣经》、《周易》、《古希腊神话》・・・・・・等等，都是关于神学方面的书籍。房间内凌乱不堪，抱枕床单袜子散落一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狗窝。

    “叫你来不是请你吃饭，林博士。”男子说道，他说话时脸上被毛发遮掩得看不出是何表情。

    “看起来你最近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啊，宅男梁原，都隐姓埋名了，估计再过几年找你只能靠cia了。”女子抿了一口可乐，调侃道。

    “得罪了不少人有什么办法？可不像你林玲，大学刚毕业就是个博士，还是政府重点培养的人才，有大好光明前景岂会像我一样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梁原叹了口气，说道。

    “废话不多说，死催着我来到底什么事？”林玲向梁原询问道。

    梁原沉默片刻，“首先，在这个房间里你所看到的，你所听到的，或者是进肚子里的，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答应我！”他走向林玲，语气变得阴沉起来，似乎不容反抗。

    林玲呛了一口可乐，心中一惊，从初中同学三年来梁原从未出现过这种语气，无论是对待她还是其他同学。他不论是对待什么人，脸上始终是一副和善的样子。林玲在心中感叹，果然是时光改变人啊。“我答应你。”林玲立刻严肃起来，她知道梁原从不开玩笑。

    梁原点点头，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清理出一块区域，从墙角扣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铝制铁盒。铁盒的一侧涂成和墙壁一样的白色，使人难以分辨。梁原返回到了林玲身边，看着她，“我知道你是理工天才。”他朝着林玲点点头，打开了铝制铁盒。

    林玲瞳孔瞬间缩了起来，老实说她也没看到什么，只看到一片白光，耀眼得骇人。梁原早已带上起了特制的墨镜，右手抓着另一个墨镜给向了林玲，可林玲早已闭上了眼，这种强光会直接损害她的视网膜，她不得不这么做，但同时她也看不到梁原给她的墨镜。梁原早该这么做，可梁原却被她聊天聊的忘了这茬，所以他只好亲自给林玲带上。

    “睁眼吧。”梁原说道。

    林玲慢慢地睁开了眼，眼前的世界被墨镜渲染的一片黑色，这种特制的墨镜足足比军用墨镜还足足厚了五倍多，带上去异常沉重，戴久了会对鼻梁造成损害。

    借助墨镜的林玲看清了铝制铁盒内部是什么东西了，一块六棱柱晶体，被黑色泡沫围在铝制铁盒正中间，晶体体积只有拇指大小。

    梁原把晶体拿了出来，任它滚落到手心里，递向林玲。“你见过这玩意嘛？”梁原问道。黑色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眼，可以辨认梁原是人类的唯一证据也没了。

    林玲接过晶体，沉默良久，她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从小就开始研究这是什么鬼东西，”梁原见她不说话，便只好向她阐述着自己的经历“初中时，我开始学习化学，寻找与这东西属性相同的物质，但发现根本查不到。”

    林玲依旧沉默，“这东西与荧光粉荧光剂发光强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可以说这玩意就是个微型太阳，但并不散发热量。关键是・・・”梁原顿了顿，“我家族所记载它已经至少亮了一百年。”林玲抬起头看向梁原，眼中净是惊骇。“什么东西可以在没有任何能源的情况下亮上百年？在多次寻找无果的情况下，我把目光向了核物质”梁原从林玲手中拿回了晶体，接着说道“除了核聚变和核裂变同时发生，说不定能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不可能，百年前人类连原子弹都没造出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颗小小的晶体之中。”

    “怪不得你初中理科成绩那么好，都是因为这个。”林玲说道。

    “可惜初中不分文理科。”梁原略显无奈地回答道。

    梁原把玩着手中的晶体，晶体发出的强烈光线照耀着整个房间的角角落落，任何物体影子都被来自其他物体的漫反射光所吞噬，犹如一个无魂的房间。

    “我本是个无神论者，但我经过初中三年的无数次失败，最终还是看向了神学书籍。高一时我读完很多书，试图在书中寻找关于这个晶体的蛛丝马迹，可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梁原自嘲得叹了口气。

    “怪不得你在高一时辍学了，心思就没放在课本上。等等，你刚才说你得到了很少的信息？”林玲问道。

    “没错，有一个叫做千年不灭灯的东西，虽然很相近，但那终究是灯，发光强度连荧光剂都赶不上。”梁原将晶体放回铝制铁盒，盖上了盖子“而且这块晶体极其坚硬，我曾用废了两个钛合金钻头，还是没能从它上面撕下一块皮。”梁原摘下墨镜，露出那双刚毅的眼睛。

    林玲摘下梁原为她戴上墨镜，揉了揉鼻梁，墨镜压的她生疼，“所以你准备把你的一生都葬在研究这块晶体里了？”她边揉边说。

    “它有理由让我一生去研究，无论是为科学还是为别的什么”他半跪在地，将铝制铁盒塞回墙角中“最重要的是――”梁原站起身，看向林玲“我的父母・・・・・・因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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