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城

    thu feb 19 23:04:28 cst 2015

    我很久以前的期待，像极了这场闹剧。江畔的浔阳早已不复当年摸样，伤感的是那些姑娘和朝气的面容。我们陌生的似一杯温水，没有低谷，也没有高潮，只是平静。那些年我们互相点缀着彼此的梦，显得不重要，却不可或缺。旧时的月光难以临摹的脸庞，哀叹在心上，不能倾诉这惆怅。当年的十年寒窗是彷徨，圆满了我们临时的故乡，却流划成殇。

    ---《回忆录，叶觞》

    非攻城，墨家驻地，依山而建，地势奇特。秦国始皇二年，因避战乱，乃集天下之精英灵秀，历时百年，铸成。方圆数十里皆悬崖深谷，难以逾越。谷下江水滔滔，湍急奔腾，水中暗礁密布，舟船难行。外有变幻云海，时晴时雨，阴风怒吼，浊浪排空。非墨家弟子指引，外人实难得其门而入。号称：世间乐土。　---《水经注・卷十三》

    在墨家楼船航行过一段风平浪静的水路之后，出了仇池，天气开始变的时好时坏，水上的风浪也越来越大。

    在这风雨飘摇的船上之人，也明显感觉到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

    叶觞自从身体完全好转之后，开始按照三戒大师的指点，每天以练外功为主。

    其实这种锻炼方法，远在后世叶觞也是习以为常，但是强度却没有现在这么大而已。

    一口气做完三百个俯卧撑，累得叶觞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想动。起初三戒大师和久涧看见他这种锻炼方法也深感奇怪，后来也渐渐的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每天三百个俯卧撑，三百个仰卧起坐，三百个深蹲起，在后世是比较科学的锻炼方法。但在这个时代除了华佗发明的五禽戏之外，各有各的练法，有人劈木走石为法，有人以举碑抗鼎为法，并没有一个规范系统的锻炼方法。

    接过钰清递过来的毛巾，叶觞道了声谢，擦干汗水，钻进卧房继续演习三戒大师授予他的佛门口诀。

    看着叶觞的一举一动，久涧深有感叹道：“三戒兄，这佛门金刚力只有你这一辈和慧字辈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修习，甚至连禅宗净宗之中修习者也不超过五人，如今贸然传给这孩子恐怕……”

    三戒大师不以为杵，淡然道：“一切随缘吧，这孩子极具慧根，能与你我相遇相识也是命中注定。老衲反而很欣慰，能见证一个未来之星冉冉升起，做些顺水推舟之事有何不可？何况这天剑诀本是蜀山不传之秘，甚至连气宗掌门都不会，你不是照样传给这孩子了么？”

    久涧争辩道：“那不一样，他是我剑宗唯一弟子，我不传他还能传谁。”

    三戒大师哈哈一笑，饶有兴致道：“如果有朝一日他看破红尘，我也不介意他入我净宗，做老和尚我的关门弟子。”

    久涧：“……”

    时间一久，叶觞实在感觉诧异，本来之前墨家的楼船每日可行四五百里，现在反而越来越慢，推算下来现在每天连一百里都行不到。

    用饭之时，叶觞朝铁千秋问道：“铁大哥，咱们这船这么越走越慢了，要按这个速度得哪辈子才能到你们的非攻城？”

    铁千秋笑道：“叶兄弟还真是性急，你要知道咱们非攻城自秦朝开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数百年之久，这百年来有多少皇帝多少势力想征服这个墨家要塞道最后都不得不放弃。还不是因为这非攻城建于险要之处，附近又是机关重重，这才保得百年平安。咱们目前行驶的水域周围暗礁密布，又有人为设置的横石铁锁，须得沿着特定的方位标记慢慢行进，不然的话，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的结果。”

    听他这么说完，叶觞这才知道墨家的厉害之处。这让他想到遥远的西方，东罗马帝国就是凭借着君士坦丁堡这个天然壁垒，才苟延残喘了百年。

    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就在自己眼前真实的发生着。怎能不让他感叹历史的巧合与古人的智慧。

    又过了几天，墨家楼船驶入一片幽深林暗的峡谷之中，四周全然是苍茫的云雾，让人有一种身临仙境的感觉。

    不一会楼船停了，终于到了传闻已久的墨家非攻城。

    下船之后又是一条深邃的甬道，钰清钰晴两姐妹一人一边拉着叶觞的衣袖走在人群的最后面。钰晴糯声道：“这里不是人间净土吗，这么感觉特别的阴森恐怖呢？”

    叶觞道：“别胡说，这里只是甬道，我们还没进入内城呢。你们两个可得跟紧我，铁千秋说这周围遍布机关，免得发生了危险。”

    前面的梵月谷弟子李云飞听叶觞这么说，回头对钰清道：“钰清姑娘，你这大哥可是有些胆小。当年我和师傅走遍大江南北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连汉赵的皇宫内苑都不过尔尔。我看这非攻城也就徒有虚名，无非是胜在地势险要，远没有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见他说自己的大哥胆小，钰晴可不高兴了，刚想反驳。

    幽静的深谷里一声冰冷的话语响起：“既然有人说非攻城徒有虚名，那么你尽可再往前一步试试。”

    听闻这人说话李云飞知道自己闯祸了，想必是刚刚那番话被墨家的某位高手听到了。但是既然大话已经说出口，自然不好在卢钰清跟前丢了面子。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围的人听有人这么说，也都停在了原地。

    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千秋，你带着其他弟子和客人沿着标记正常前行。那个梵月谷弟子不必管他。我倒是想看看臻老头教出来的徒弟有几把刷子？”

    铁千秋在前面继续给大家带路。李云飞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这人倒也不傻，仔细的观察着铁千秋走过的记号，原来这地面上有很多模糊不清的数字，大致上是从一到五，铁千秋每一步走势沿着三走的。

    心里有了底，李云飞大胆起来，踏出一步，踩在前面三的位置上。谁知他刚刚迈出左脚，右脚还在原地，四只冷箭分别从四个方向射来。惊得李云飞赶忙收回左脚，匆忙之中把暗中飞来的冷箭击落在地。

    “奇怪，明明是三怎么会不对？难道这人等他们走过去就把标记改了？”李云飞心道。

    李云飞再次踏出左脚，这次踩的是五，但是这一次确是全力戒备以防不测。正如他所料左脚刚刚踏实一条火龙从地下喷出，惊得他再次收脚，以掌风驱散火龙。这次却显得有些狼狈。

    经过这两次的试探，李云飞才真正见识到了墨家非攻城的可怕之处。标记随意变幻，前一步还是实地，后一步很有可能就是死局。如果没有墨家人的指引，仅是这一条甬道就让寻常人难以前进半步，更别说内城的神秘莫测了。

    和他一同前来的梵月谷弟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深谷作了一揖，谦恭道：“这位墨家前辈还请高抬贵手。师兄方才无心失言，并没有辱没墨家的意思，晚辈郑云滨代表师兄向前辈赔罪了。”

    片刻之后，又是那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沿五而行。”说完便再没了生息。

    经过这件事不只是李云飞，连叶觞也对这神秘的非攻城充满了兴趣。

    一旁的钰晴幸灾乐祸道：“活该，叫你说我大哥胆小。你胆子大怎么吓的连一步都不敢走？”

    穿过甬道哗啦啦震耳欲聋的流水声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眼前是一个巨型的大瀑布，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瀑布中央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在转动。其他人不明白，叶觞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会不知，料想这个就是非攻城所有机关生产生活的动力源泉。这么巨大的冲击力，通过水车，齿轮足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动能运转着整个非攻城。

    瀑布之下有一座漆黑的门，进了这扇门，众人总算是进入到了非攻城的内城。

    进了内城周围的景色一下子变得柳暗花明。两边是整齐的屋舍，一排排梯田就在屋后，每一个田中都有一架精致的水车，全然是一派鸟语花香的田园景色，这让叶觞有一种再次回到桃源村的感觉。

    再往前走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集市，虽然集市地方不大但是外面有的这里应有尽有，有杂货店，铁匠店，药店，裁缝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钰清感叹道：“难怪世人都说这里是人间净土，今日一见当真让人流连忘返。”

    经过了集市，再往前总算是到了非攻城内墨家的驻地。气势恢宏的一座巨石牌坊，上书：非攻城，三个大字。细看那字体笔舞龙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名家所做。

    牌坊之后，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出现在众人眼前。叶觞暗道：春秋战国时期墨家儒家并称为显学。后来秦国重法家，直到汉武帝罢戳百家独尊儒术，墨家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点。但是今日观这墨家圣地比之儒家的小圣贤庄远远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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