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伊人

    fri feb 20 23:43:56 cst 2015

    这一剑去势甚急，大有一往无前的气魄，墨平措手不及之下挥掌格挡，可惜还是被叶觞在衣服上划了一个豁口。饶是如此仍让他心惊不止。

    就这样你来我往几个来回过后，叶觞渐渐对力道的把握熟悉起来。

    久涧看在眼里，沉声道：“此子大才。”

    没想到采用了这个打法之后，形势竟然瞬间逆转了过来，本来是无力还手的叶觞，现在左冲右刺，往返于两边，把墨平逼得应接不暇只有招架之力。

    本来凭空渡水是极耗内力的，况且墨平又一直在和叶觞缠斗。久战不下，墨平心里渐渐急躁起来。叶觞却是毫无实战经验，墨平这一来刚好是给他练习的一个好机会，心里兴奋非常。这一正一反，此消彼长，叶觞顿时占尽上风。

    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墨平气沉丹田，双手凝聚全身功力，发挥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准备在叶觞来攻之时，毕其功于一役，将他击败。恰好叶觞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就在刚才对战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使用当日用来对付红尘阁主的最后一剑，心中一片清明。

    终于叶觞拼尽全力再度飞刺而来，墨平凝神，只待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便要集中掌力把叶觞一击打入水中。但这一次略有不同，叶觞整个人，连人带剑居然是旋转着飞刺而来，初时缓慢，随后越来越快，看得人眼花缭乱。高速旋转，带动着周围的气场，一股强大的吸力，不由得让墨平运功相抗，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先机。剑光一闪而过，随着一声闷哼，叶觞掉落在水里，墨平的手臂也飞起一片血花，这一战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当叶觞忍受着痛苦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墨平已然站在水面之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叶觞，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半晌过后，冷冷道：“你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叶觞本来想回答他是自己临时想到的没有名字，但是又觉得不妥，对方毕竟是前辈高人，这么回答难免对人有些不尊重，所以想了一会便爽快的答道：“这招叫断剑倾城，剑虽然是好剑，但需以断剑之势发招，方能达到破釜沉舟，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势。”

    墨平赞道：“好名字，不过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样的地势之利给你使剑，以后就在这里练吧。”说完，身形一闪，飘然而去。

    刚才那一掌叶觞也是承受了极大的打击，幸运的是最近他一直在抵抗瀑布的冲击力，而且三戒大师都说了夜弦琴给他带来的内功，对于抵抗外力有着极强的效果。所以并没有受伤，只是感觉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拖着疲惫了一天的身子，叶觞迅速爬上绳索，离开了这里。

    “看来是你错了。”久涧打趣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本来以为墨平会生气，没想到隔着斗篷能感受到他的笑意。墨平欣然道：“总在一个呆着，真的是很容易让人忘却许多事。还记得当年我制作的飞火流星第一次飞上天空之后，我是多么的兴奋开心。那是一种创造的喜悦，改变这个世界旧有的一些东西，发现新的事物。久涧，你现在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番话果然说到了久涧的心坎里，点头道：“没错，这孩子另辟蹊径，走了一条前人都不敢走的路。凭他的天分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墨平叹道：“世上之人莫不以内功为天下武学之宗，是时候要改变一下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刚才交手之中，我观察发现此子并非全无内力，只是内功极为分散。我曾经在一本书里面看到过类似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内力不是集中于丹田，而是散布在奇经八脉之中。这就难怪了他会修习外功，有这样的内力遍布奇经八脉早就把周身气机防护得如铁桶一般，即使修习任何内功也都不会有效果。”

    久涧点头称是，对他道：“是的，个中缘由我也没办法跟你说的清，前因后果都在于他身上的那张琴。你是机关算法的天下第一人，识物辩物自然是不在话下，有空的话还得请你看一看。”

    墨平言道：“这个自然不用你说，从他刚进非攻城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可惜的是我也无法看透那张琴的古怪之处。”

    久涧不再言语，墨平追问道：“你这徒弟不光是内外兼修，刚才的打斗里，我隐约感觉到他居然还会三戒净宗的绝学佛门金刚力。你们二人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久涧反问道：“难道不值得吗？”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在回去的路上叶觞遇见了铁千秋，之间他眉头紧锁，叶觞赶上前去问道：“铁大哥，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啦？”

    铁千秋一看是叶觞，寒暄了一声，焦急道：“我们这次出海一躺在一个荒岛上打猎补充食物的时候，有七八个兄弟不小心受到了菁花之毒。本来想回到非攻城里找雪姑娘自然一切迎刃而解，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城主和雪姑娘依然不见踪影。眼见那几个兄弟越病越重，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叶觞道：“你们墨家不是应该有专门的联络方式吗？你联系一下跟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尽快赶回来不就完了？”

    铁千秋苦笑道：“叶兄弟你说的轻巧，你可知道这传信雀鸟整个非攻城只有三只，全都养于内院。内院大门有层层机关锁保护，你叫我怎么把它们取出来？”

    叶觞不以为意道：“铁大哥你怎么糊涂了，不是还有墨平先生吗。”

    铁千秋为难道：“可是墨平先生平时对任何人都是冷言冷色，连城主也吃过他的鳖，你叫我去找他，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叶觞拉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救人如救火啊，你忘了，你们墨家的信条，除了非攻还有兼爱二字呀。你就用这两个字大义凛然的去找他，肯定没问题。”

    他这么一说，铁千秋豁然开朗，感激道：“还是叶兄弟明事理，我替那几位同门多谢了。”

    叶觞一抱拳，道了声客气。

    心事解开铁千秋才发现叶觞全身是湿透了的，不由得问道：“咦！叶兄弟，你怎么全身湿成这样，这是去哪啦？刚才我从瀑布旁边经过，隐约看见里面有个人影，难道是你？”

    叶觞挠了挠头，心道：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一身是水，而且刚才在瀑布上的打斗那么激烈肯定会被人发现呀。

    只得灵机一动道：“是的铁大哥，我在那里面练本门的独门武功。是墨平先生允许的。”

    铁千秋“哦”了一声，跟叶觞道别去想办法说服墨平去取传信雀鸟了。叶觞内心苦笑道：他们俩人这一见面，肯定会当面对质的，到时候墨平肯定知道自己拿他做了挡箭牌。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谁叫墨平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呢，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回到卧房叶觞换了身干衣服，准备去用晚饭。刚到了饭堂，之见钰清钰晴两姐妹都在，看见叶觞走进来，钰晴站起来用力挥手大声道：“大哥，这里。”

    叶觞坐过去发现钰清今天的脸色有些不一样，关心的问道：“钰清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钰清看了他一眼，脸颊绯红，低声道了句“嗯。”

    反倒是钰晴敲了一下他的头，嗔道：“大哥这种问题你也问的出口，姐姐是入月了。”

    她这么说完，钰清面色更红，狠狠地掐了一下妹妹。

    听到这两个字叶觞开始还不明白，但是看到钰清扭捏的表情，才恍然大悟。周围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叶觞囫囵吞枣似的吃了晚饭，跟姐妹俩道别，飞奔似的离开了饭堂。

    接下来的日子叶觞每天都去瀑布中练功，自从上次跟墨平交手之后，他觉得自己对于武功上的感悟是更上一层楼，从前的一些迷惑也全都在实战中得以一一印证。

    终于在铁千秋发出传信雀鸟之后的第三天，非攻城城主古余风和墨家其他重要人物都回来了，其中当然还有那个能解菁花之毒的雪姑娘。

    在病房之中，雪姑娘替中毒的弟子把脉之后，皱起眉头道：“要解这菁花之毒不难，但是城内尚少一味药材。”

    铁千秋急道：“雪姑娘是什么要，你告诉我，我去找。”

    “这味药名叫云水衣，只生长在水汽浓密的峭壁之上。幸运的是城外的瀑布所在，正是这味药最佳的生长环境，我这就去找找看。”

    铁千秋听雪姑娘要去瀑布找药，拍着胸膛道：“雪姑娘，这种体力活不用劳烦你，我去给你找来。”

    雪姑娘嗔道：“你知道云水衣长什么样子吗？况且你笨手笨脚的，万一坏了药性，这几位兄弟就真的没救了。你在这照顾他们，我去找药，去去就回。”

    铁千秋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傻呵呵的遵照雪姑娘吩咐在病房里照顾中毒的同门。

    话说听闻久涧和三戒大师都来了非攻城，城主古余风喜出望外。

    见到久涧，古余风赶忙过去，拉着他的手，急切问道：“久涧兄，你徒弟来了没有。”

    他这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当真让久涧大跌眼镜着实的吃了一惊。

    久涧怒道：“古疯子，你我好歹也是有多年交情，怎么见了我连问都不问，问那臭小子干吗？”

    古余风抱歉道：“久涧兄勿怪，你应该了解我的，古某人爱乐成痴，故才失态。当日在湖心亭实在是因为琐事缠身，才没能跟久涧兄和三戒大师打个招呼把酒言欢，古某在这里向两位赔罪了。”

    三戒大师道：“阿弥陀佛，这么多年了，古施主还有没有变。久涧兄你又何必小气。”

    久涧没好气道：“你当我们千里迢迢的来他这非攻城是为了什么，赶紧把你窖藏的二十年清风醉拿出来赔罪，方能减轻我心中的恼怒。”

    古余风和三戒大师对看一眼，哈哈大笑。

    这一日叶觞照常在瀑布下面练剑，将要日落西山之时，累得叶觞一动不动，趴在齿轮之上，解开上衣享受着天然的水疗。

    过不大会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下，正是雪姑娘。

    这雪姑娘来到瀑布底下，踏着无尘般的轻功在峭壁上飞来飞去，怎么找也找不到。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雪姑娘自言自语道。

    她盯着瀑布看了看，心想：如果自己没有错的话，这云水衣十有**是在瀑布后面。

    但她毕竟是名女子，全身浸水被人看到了难免不雅，于是她左顾右盼看了小半个时辰，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一咬银牙钻进了瀑布之中。

    叶觞正闭着眼享受来自大自然的美好之时，突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踩在了自己的背上，他猛地起身，只看见一团白影在自己身边，吓得他大叫一声“鬼啊”，一把将那个白影推进水池里。

    雪姑娘也没想到瀑布里面居然会有人，她一个不小心被那人一把推进水池里，起来以后愤怒的盯着叶觞。

    叶觞把头钻出瀑布，被眼前雪姑娘的样子惊呆了。只见这女子一袭白衣白裙，生的冰肌玉骨，秋水为姿。长得国色天香，清美如仙。更让人注意的是这女子居然银发若雪，不过这丝毫不减少她的美丽，反而更添一种不然红尘的气质。

    “你，你，你……”雪姑娘被叶觞气的说不出话来，柳眉倒竖指着叶觞一连说了三个你。

    “额，这位，姑娘，你有没有事？”

    雪姑娘也不理他，一抬手就是一根银针飞了出去，吓得叶觞赶忙抽剑格挡。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银针被打落水中。

    雪姑娘更加生气，也顾不得形象了，一条白色丝带向叶觞卷了过去。叶觞故技重施，猛地一蹬跳到了对面的峭壁之上，把浮生剑插在岩石中以作支撑，连忙向雪姑娘解释道：“这位姑娘，在下是在瀑布里练功练得累了，所以才趴在上面休息一下，实在不知道会有人来，这是个误会。”

    雪姑娘哪里肯听他解释，秀手一张又是一根银针飞出，贴身飘带紧随其后席卷而去。

    叶觞见这女子并不听自己解释，无奈之下只得左窜右跳躲避雪姑娘的攻击。

    二人缠斗良久，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住手。”

    原来是铁千秋在病房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担心雪姑娘会出事，这才赶来瀑布这里。

    看见铁千秋来了，两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来。

    “铁大哥，你帮我跟这位姑娘解释一下。”

    “铁统领，你帮我擒下这个宵小之人。”

    铁千秋一阵尴尬，急忙道：“怪我太粗心了，明知道叶兄弟整日在此练剑，雪姑娘来的时候我也没来得及提醒。这才发生了误会。”

    雪姑娘嗔道：“铁统领，连你也帮他？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练功。”

    铁千秋解释道：“因为这位叶兄弟所练之功比较奇特所以才挑了这么个地方，而且是墨平先生亲口应允的。”

    雪姑娘听闻是墨平先生同意此人来这练功，便有口难言，不再理会，一头钻进瀑布内开始寻找云水衣。趁这机会叶觞赶忙沿着绳索跳了上去，尴尬的对铁千秋道：“真抱歉，铁大哥，我无意冒犯这位姑娘。”说完，便把刚刚的情形和铁千秋讲了一遍。

    铁千秋豪爽道：“我都说了这件事怪我疏忽了，没有提醒雪姑娘才酿成误会，叶兄弟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前些日子城主从湖心亭回来之后，对你的琴曲赞不绝口，雪姑娘听说了也一直吵吵嚷嚷的要见你一面呢。没想到会是这般尴尬的场面。不过雪姑娘一旦知道你就是城主口中的乐师之时，一定会冰释前嫌的。”

    叶觞回了一句“但愿如此”便和铁千秋辞别。

    另外一边雪姑娘果然在瀑布后面找到了云水衣，从瀑布出来见铁千秋依然等在岸上，雪姑娘涩声道：“铁统领，你先回去吧。药材我找到了，煎好就给你送过去。”

    铁千秋不解风情道：“没关系，我在这等你吧，咱们一起回去。”

    雪姑娘先是被叶觞在瀑布里欺负轻薄，因为是墨平先生应允的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又在水里和上面那个不解风情的呆子解释，顿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怒道：“叫你先走就先走，莫要再来烦我。”

    铁千秋在非攻城这几年，从没见过雪姑娘生气，她这一娇声怒喝，吓得铁千秋连忙丢下一句：那雪姑娘你自己小心。便跑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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