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踪的老人（一）

    wed feb 25 10:11:17 cst 2015

    第五章　失踪的老人（一）

    入夜，云团街，泛黄的路灯犹如失眠者的眼睛，车流依然肆无忌惮的咆哮着，一阵风吹来，我裹了裹有些单薄的衣衫。

    从书店出来，我和李世杰并肩而行，却一直没有人开口说话。

    “你可以把疑问说出来！”李世杰打破了沉默。

    “袁冰刚说的案子，你要插手吗？”我问道。

    “他能过来，我想会的！”李世杰道。

    “如果没有赏金，你还会管吗？”我又问道。

    “没有意外情况下，也会的！”李世杰答道。

    “你所说的意外，有哪些前提，应该是多少好处吧，昨天酒吧的事，你都收了什么好处？”我追问道。

    李世杰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曼，我不想与你争辩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从书店到这里是条笔直的路，一共经过四十七个路灯，它们间距二十米，我们走了九百二十米，走得不快不慢，步伐均匀，每步约零点八米，已经走了一千一百五十步，你之前每一步都在犹豫，也就是说，你有了一千多次犹豫，这一千多犹豫有各种疑问，你不知道该不该问？到底该问哪些？我们是不是为了利益在工作？王老局长为什么对你笑？袁冰是不是个好警察？怀疑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或许还有其他疑问，但你能有一千多次犹豫，也证明别人同样有，如果袁冰所说的老人被绑架了，你说绑匪会不会犹豫杀不杀他，如果老人已经被害了，你说凶手会不会犹豫再去害别人，再举个例子，老人失踪第三天就报了警，到现在已经八天，张芸芸许诺找到老人有赏金，又是何时的事，我很清楚第一个知道的肯定不是袁冰，袁冰不会为了钱把人命关天的事拖到现在，肯定是有人想要这三十万，拖到最后没有办法了，才考虑他人帮忙，这时候袁冰才知道的，那么你说，利益会不会牵扯很多问题，甚至人命关天，所以你的问题我不能一一回答，如果你想知道，只能靠自己去寻找答案”李世杰看着我，一口气说出了这些。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确说中了我心中大多数疑问。

    “我……”我刚要开口，他打断了我的话。

    “还有件事，我们的工作，根本没有如果，只有证据，没有证据，所有事情都是一种假设，不论任何人，任何事，在我这里，利益永远都排在生命后面”李世杰又说道。

    “呃！我只是觉得我们彼此了解的太少，自己懂得又不多，所以问题就多了点，你别见怪！”我有点郁闷，自己的想法几乎都被他看穿。

    “我怎么敢怪你，你别去王老局长那里告状，我就知足了”李世杰说道。

    “嘻嘻，这点小事，怎么会呢，不过我想知道，你刚才有多无聊，数路灯是你的爱好吗？”我笑着问道。

    “你看见那家店吗？”李世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面馆。

    “看见了，怎么了？”我问道。

    “他家牛肉面味道不错，你去打包三份，每份单加牛肉，噢，四份，给袁冰也带一份”李世杰说完，转身便走。

    “你……”我喘着粗气愣在原地。

    看着他们三人狼吞虎咽的吃面，我撇了一眼李世杰，第一天上班，竟然让我打杂，又是打扫卫生，又是买面，哼，李世杰，以后有你好看的。

    “你打算从哪里下手寻找线索？”袁冰抹了一把嘴角，看着李世杰问道。

    “资料呢！”李世杰说道。

    “噢，都在这”袁冰从包里取出一叠纸张。

    “这些是张芸芸夫妻提供的资料，包括张永强个人、家庭、住址、公司信息，近期去过的地方，接触的人物，生意上合作伙伴，竞争对手，还有最后一次见面和张永强谈话记录，这里面都有”袁冰把资料递给李世杰。

    李世杰翻看着资料，不多时，开口问道:“张永强失踪之前，最后见过他的是张芸芸一家三口，是这样吗？”

    “根据我们几天调查，从张芸芸一家见过张永强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应该是这样的”袁冰答道。

    “你调查了几天？”李世杰又问道。

    “噢！我是昨天才接手，之前一直处理酒吧那起贩毒案，这起案子，局里没有通知我，一直由另一个部门处理”袁冰答道。

    “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找你查这起案子”李世杰不置可否的看了看我，然后问道。

    “同时查两起案子，我想局里怕我两头忙不过来吧”袁冰答道。

    “既然这样，我想明天我们得走一趟了，你约一下张芸芸，地点在张永强别墅”李世杰说道。

    “警方找她谈话已经很多次了，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再约恐怕不好吧”袁冰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是警方，你想查下去，我必须亲自问她一些问题，你所提供这些资料，几乎没有多少用”李世杰回道。

    “我觉得这些资料已经很齐全了，还有问题？”袁冲问道。

    “他平时怕什么？有什么爱好？爱吃哪些水果？一天去几次厕所？有没有忘记带纸的时候？这么多问题，资料里没有记录吧？”李世杰反问道。

    “你说的这些和查案有关系吗？”袁冰显然有些生气。

    “有，如果你不想查就算了”李世杰说道。

    听着两人的谈话，我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尚田，那个家伙好像对这种场合已经见惯了，竟然微笑的看着我。

    “好，我尽量去约张芸芸，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袁冰说完，转身便走。

    李世杰若无其事坐在那里，目送着袁冰离开。

    “哈哈！这个家伙来这么多次，没有一次笑着离开过，他怎么还是那么愿意来”尚田笑道。

    我看了一眼尚田，又看向李世杰。

    “没什么事，我去休息了，你们聊吧？”尚田伸着懒腰，他似乎看出了我有问题要问李世杰。

    等尚田离开，我便问道“袁冰好像生气了吧？”

    “习惯了”李世杰答道。

    “你问的那些问题，真的对查案有用吗？”我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李世杰说道。

    “他们那边有人想要赏金，案子才拖到现在，这件事，为什么不和他说？”我又问道。

    “没有证据”李世杰答道。

    “至少你该告诉他，就算最后破不了案，责任也不在他身上”我说道。

    “他不是推卸责任的人，况且，能把这个案子捂在手里的人，权利肯定比他大，没有证据就告诉他，以他的性格，这不是一件好事”李世杰说道。

    “就算你为他好，没准他正在背后骂你呢”我说道。

    “没什么事，早点休息，别忘了明天去张永强别墅，不想回家，那个是你房间”李世杰说完，指了指最右侧的隔断房间。

    “喂！我还有问题呢？”我说道。

    “明天再说吧”他转身朝居中的一个房间走去。

    我望着灯火通明的仓库，还有那些悬挂的一个个案件，渐渐对自己这份新工作有了兴趣，想了一下，我给冯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朝着最右侧房间走去，打开房门，里面的一切还算干净，一张单人床，一把靠椅，一台桌子，再没有任何物品，墙角一叠新被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应该是尚田新买的，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还挺细心的。

    清晨，我被躁杂的摇滚乐吵醒，刚想喊冯姨咋这么吵，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陌生，才想起昨天没有回家，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钟，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这么早在折腾什么呢。

    我打开房门，看见尚田在电脑旁边捣鼓着什么，便走了过去，在尚田耳边喊道:“大清早放这种音乐，你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尚田关掉音乐，递过来一张纸条，笑着说道:“鬼杰说，你早晨有听摇滚乐的习惯，叫我放给你听，大家都是同事，不用谢了，他还叫我把这个地址给你，让你快点赶过去”。

    原来这个混蛋是故意吵醒我，我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是一个地址。

    “李世杰呢？”我问道。

    “他出去了”尚田回道。

    “什么时候走的？”我问道。

    “可能昨天晚上就走了，他经常夜间出去”尚田答道。

    “夜里出去做什么？”我又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问他吧”尚田耸了耸肩。

    按着纸条上地址，我开车来到了一片别墅群区，远远便看见李世杰和袁冰在门口等候。

    张永强的住所是一栋两层别墅，一层中间是会客厅，装修精简，却不失大气，黑色皮质的沙发，包围着大理石桌，上面摆放着高档茶具，两侧有橱柜，里面摆满了收藏品，正对面墙上挂着很多名家字画，会客厅两边是卫生间和厨房，里面也都应有尽有，二层由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三间客房组成。

    我和李世杰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客厅墙上的字画，站在那里看了许久，不多时，我们在会客厅见到了赶来的张芸芸，一位三十多女人，体型微胖，穿着整洁，面庞略显憔悴。

    “袁警官，希望你们警方办事能有点效率，公司还有很多事处理，我没有时间听你们问东问西，我父亲失踪到现在，担心难过都已经熬过来了，到现在已经九天，不管好坏，我只想看到结果，如果你们问来问去，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我也不能完全指望你们，我和丈夫商量过了，打算贴寻人启事”张芸芸说道。

    “张女士，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寻找，您别着急，这么久没找到您父亲，也许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他有些问题问你，希望你再配合我们一次”袁冰说道。

    李世杰示意的点了一下头，说道:“你好，张女士，我是李世杰，目前协助袁警官寻找你父亲，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回答，还请你配合”。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越快越好，重复的问题不要在问了”张芸芸回道。

    “我尽量，请你看一下这些资料”李世杰说完，把袁冰昨天给他的资料递了过去。

    “这些是我和周宁接受警察询问时说过的，其他资料也都是真实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张芸芸问道。

    “这些资料里，你与你父亲最后一次见面聊天记录，你看看对吗？”李世杰问道。

    “没错，警察询问我时，我就是这样说的”张芸芸答道。

    “的确，警察在询问你和你丈夫周宁时，你们说的完全一致，但你们都说谎了”李世杰说道。

    “鬼杰”袁冰小声叫了一下。

    “没事，袁警官，纵然张女士心情再不好，也比不上寻找她父亲重要，我想她自己会有分寸”李世杰对袁冰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张芸芸问道。

    “难道名声比你父亲还重要吗？”李世杰反回道。

    张芸芸听到李世杰这句话后，目光开始躲闪，身体明显不安起来，这样安静了一会，她又精神一震，看向李世杰。

    “我承认说慌了，现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如实回答，绝对不再说一句假话，名声金钱，我都不在乎，只求你能找回我父亲”张芸芸神色焦急的说道。

    “我会尽力的，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不能再有所隐瞒，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李世杰说道。

    张芸芸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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