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名冢01

    mon feb 09 12:00:00 cst 2015

    厅堂内杨越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笑得慈眉善目的就像家中的老长辈，根本不用刻意地摆出官威，就足以让下面的人一个个绷着身子，谁都不敢放松。

    李竹萱和陆恒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李姑娘神色严肃听得分外仔细，生怕遗漏了只言片语，这股认真劲儿倒是深得知府大人的遗传，与她那个哥哥颇有几分相似。受她的感染就连旁边的陆恒也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只是他的神思一直停留在别处——自从张捕头端来两杯茶水之后，他就一直是这副状态了。凉水泡茶叶梗？陆恒盯着那个杯子纠结了许久，是否要给张捕头一点点面子尝上一口呢？

    发现死者的是村中的甲首和住在附近的牛丰年。牛老汉的声音发颤，不知是紧张还是回忆起先前的情景惊魂未定的缘故。“小民和甲首寻到后院的时候看到了那口水缸，缸上压着木板和石头，有些奇怪。然后我们就想到了无名冢的事，我和甲首合计着将那块石头抬了下来，然后，然后……就看到了缸中有人！我俩当时就吓傻了，拔腿就往外面跑，啥也没顾得上。”他说话时甲首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末了才补充一句。“后来小人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里长，然后他就去报了官。”

    杨越抚着胡须点头，此人所言与他了解到的并无二致。

    “你家住哪？离这儿近吗？”一个温和柔软的声音带着三分慵懒打破了沉默。声音出处，少年白衣如雪，绝世出尘，宛若天人。看得牛丰年心神一震，慌忙抬手指着门外，“近着哩，就前面那房子。平常我在院子里都能看到这边的陶家。”

    “也就是说你经常待在院子里啰，所以才会知道陶家两天都无人进出。”

    “也不是，我也没那么闲。只是村里人过日子都很准时，每日我出门的时候总能碰上陶万出来，还有陶老爷子也是每日到了时候都会出去走一遭。对了，小人之所以会觉得奇怪。可能是因为陶家连续两夜都未点灯，也未见炊烟。换做平日，在院子里吃饭的时候总能见到这边亮了灯。”

    “就这两日没亮？”“对的，就这两日，之前我都有看到。所以才会觉着奇怪，昨儿还和我媳妇说过这件事。”

    牛丰年说完陆恒朝杨越微微颔首，杨大人会意的眯起眼睛捻须而笑，极具官威的问道：“牛丰年，你最后一次见到陶家人是什么时候？”

    “大概两日前——”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十月十三，没错，那日早上我出门时正巧碰上陶万出来，我们还聊过几句。至于陶老爷子倒是没见着。”

    “之后应该还见过吧？”陆恒忙不迭地插了一句把牛丰年吓得脸色煞白，杨越也皱起眉毛正欲发问，又见他气定神闲地继续道：“今儿十六，你说两日未见灯火，算起来那晚你应该还见过陶家亮灯才对。虽未见其人，但好歹也算看见。那看见的时候是几时？”

    牛丰年稍稍安下心来挠着后脑勺想了片刻。“应该在戌时三刻之后。我家婆娘手脚慢，至戌时都还未能备好饭菜。”

    “此话应该不假。”陆恒面向杨县丞躬身道，“先生，方才学生在屋中查看时，见锅中米饭已熟却未动过，依据当地作息推断，此案发生的时间很可能是十三日戌时。”

    “大人，若此案发生在戌时那就和我兄弟俩无关了。为何还要将我等叫来？”众人看向那个愤愤不平的人。里长在杨县丞身旁介绍道，此人叫明伯仁，旁边是他的兄弟明仲义，两人都是明叔的子侄。

    里长又附在杨越耳边低声道：“大人，您吩咐说要将平日与陶家不和的人都找来。这兄弟俩便是。此外还有边上的王义民也算一个。”

    明氏兄弟与陶家的矛盾是由一块地产生的。陶永有个大哥叫陶正，也是半马村人。两年前，陶正死了。他唯一的儿子陶三九在县城里当学徒，于是琢磨着把地卖了。由于陶正生前欠了明家的债没还上，因此这块地就贱卖给了明家两兄弟，也算还了债。

    可是如此，陶永就不愿意了。这块地是祖上留下的，分家产时自己是看在陶正是大哥的份上才将好的地让给了他，自己要了块差的。从陶正盖棺那日起，陶永就眼巴巴的看着这块地，现在竟然贱卖给了他人，而自己一文钱都拿不到，真是岂有此理。于是陶永天天上明家去闹。最后地是要回来了，陶明两家却结下了梁子。

    明叔是村中的老人，在村里颇有威望。老人家见不得自己的侄子们被人欺负，逢人便说陶家的不是。于此两家的关系算是彻底闹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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