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名冢02

    tue feb 10 12:00:00 cst 2015

    至于王义民，据说他与陶万的关系从小就不好。长大以后两人都喜欢过村里的一个姑娘。王义民说，那姑娘原先是看上他的，由于陶万从中作梗，最后两人才没能好上。但也有人说，那姑娘原先就是陶万的相好，是他王义民参了一脚，才把事情搅黄。总之，发展到最后那姑娘是谁也没看上，嫁到了隔壁村的张三家，现在连儿女都有了。

    只是王义民和陶万本来就不好的关系里又加上了这层仇恨，使得两人每次见了面都免不了要大打出手，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里长说，与陶家有过过结的人远不止这三个。半马村就巴掌点大的地方，邻里间难免会遇到摩擦碰撞，发生点口角打斗都是常有的事儿。过不了几日，这些村人又会坐在一起对某家的事说长道短。乡里人嘛，性子粗，都这样儿。

    杨大人听着也觉得在理。再说明氏兄弟又有家人作证，王义民也有他老父亲作证，都说他们从酉时就回了家再没出去过。由此，杨县丞也没再难为三人。

    最后还剩了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一问才知道，此人就是明叔的二儿子明季智。杨大人见他长得瘦瘦小小，畏畏缩缩地躲在两个堂兄身后，难怪先前都未曾注意到。

    里长说，他得了命令之后就到村里寻问，看有谁在这几日见过陶家的人。大伙儿都说没见着，只有明季智跑过来，说他数日前见过陶老爷子，所以就把他带来了。

    陆恒笑着赞叹道：“未想惠儿姑娘的相公还真不是一般人！”声音被刻意的压低了，只有坐在近旁的李姑娘才能听见。后者好奇地问他，为什么。

    “一般人碰了这种事都会忙着将自己撇干净。这人倒好，挖个火坑自个儿往里面跳。”他笑吟吟的看着明季智，活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白狐狸。李竹萱没好气的提醒了他一句“先生您可千万别把自己当做‘一般人’，不是人人都如您这般胆小怕事、畏首畏尾。”他笑了笑接道：“李姑娘说的是，明哲保身的玄妙的确不是人人都能参透的。”

    明季智说他见到陶永的时间是十三日酉时。当时他正好在自家地里晃悠，远远地看见陶老爷子往小川的方向走。他叫了他一声，但陶永依旧背着手往前走，他猜想应该是离得太远，老人家耳背没听见，所以也没大在意。

    之后太阳下山的时候，明季智选了条近道回家。那条路比较偏，也就是明伯信领陆恒他们来陶家时所走的那条路，除了住在附近的人家，其他人都不会往那边走。可是明季智没想到他在回家的路上又见到了陶永。他照样挥着手和他打招呼，同样是离得远也不知道老人家听到了没有。

    明季智猜想他应该是听到了，因为陶永当时还转身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吓得明季智连手里的东西都掉了，晚上做梦的时候都还能见到那一幕。那一幕具体是怎样的他也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很阴森，很恐怖。陶永看了他一眼之后弓着背继续往前走，感觉那样子和平时不一样，再加上周围环境阴森，实在诡异。明季智也不敢多留，赶忙往家里跑。

    明季智说完之后，屋子里一片诡异的寂静。难怪他会说自己撞了鬼，换做其他人遇到这种事估计也会这么说。

    本来屋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头，这种时候陆大仙人还要高深莫测的总结道：“鬼行阴路，这可不是好事。想必陶永在河边的时候就让冤魂给缠上了。”说完习惯性的端起手边的茶，堪堪触及唇边时忽然又想到什么忙忙将它放下了。

    “别乱说！”李竹萱威慑性地扫了他一眼。其他人都默不作声，还在细细琢磨冥修先生的那番话。

    “这可不是我胡说。”他既认真又耐心地为她解释，“你想呀，村中的无名冢是个衣冠冢，那尸身哪去了？指不定就是被雨水冲到了河里。再说那对冤魂，无名冢被陶万砸了之后他们能去哪呢？只能去找自己的尸骨栖身。谁知道在小川边上还不巧地碰到了仇人的老爹，你说这两只厉鬼他能放过陶永吗？要我说，把他溺死在自家水缸里，已经算手下留情够客气的了。”

    冥修先生的话句句中肯，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愁容。就连边上站着的衙役也有些丧气――换做是人倒还好抓，可这鬼你要把它这么着呀，难不成要上阎王殿告它一状？

    杨越面露难色地沉吟良久。“冥修先生，你当真认为这案子是厉鬼所为？”县丞大人眼巴巴地想等着答案。毕竟鬼害人命的事结不了案，上报了朝廷也没人会相信，指不定朝廷里那些大员还要降下个渎职的罪名。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对方只是起身反问了他一句：“先生，您看这案子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杨越不置可否。说实话，他不相信此案为鬼怪所为，然陶家父子二人均系溺死，而不是被人捂死之后移尸缸中，并且身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能够同时将两人放入缸中淹死，而且拥有绝对的力量来阻止两人反抗。具有如此可怕能力的绝非常人，他心知肚明。如果按陆恒所说以鬼怪作祟结案，的确可以省掉他很多麻烦。

    至于向上面交代的事，那倒不足为虑。可以说是陶家人自己失足落在水缸里淹死了。反正村里的人迷信鬼神，怕惹鬼招难，也不会将这件事到处宣扬。就算是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传了出去，那又如何。如今的朝廷，上面皇上不管事，下面当官的要不就是忙着捞油水，要不就是忙着自保，有谁会在乎小山村里的命案。就算要派人来查，想来朝中无能人，谅他也查不出什么来。

    唯一让人头痛的是丁大人那里又要如何说？此人年轻气盛，心性耿直，他断然不会接受“鬼神作祟”这种荒谬的说法……算了，杨越摇摇头，查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还是交给年轻人处理吧，反正最后也还是要靠黄知县来做决断。他老了，这种事他既管不了也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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