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名冢01

    tue feb 17 12:00:00 cst 2015

    “难道你又想说杀人的是无名冢的鬼魂？”李竹萱不以为然的嗤笑，“本姑娘可不信。”

    “我也没说过这句话吧。”陆恒挑了一小段冬笋放在嘴里，然后继续与她讨论这种血腥的话题。“我只说过陶永父子是‘为鬼所害’，从未说过他们是‘为鬼所杀’。”

    两者有区别吗？李竹萱不明白地扬了扬眉。

    “两者是有区别的。”他很神奇的就像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微微笑了一下，又道：“鬼不杀人。鬼之力在于蛊惑人心，若心存有念，则易使其趁虚而入。常言道‘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便是此解。因此陶永父子是‘为鬼所害’而不是‘为鬼所杀’，只有人才会去杀人。”他不着痕迹地强调了最后半句。

    李竹萱将信将疑地细细琢磨他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先前惠儿说过明季智近来很反常，王疯婶也说明家的二小子被鬼夺了心智，所以他是被鬼蛊惑了跑去杀人？那……“杀人的不还是明季智吗？”

    陆恒很遗憾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着深深地同情。李竹萱觉得他分明就是在看不起她，目光陡然凶狠了三分，冷冷地质问道：“难道不是吗？”恶狠狠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警告他：如果你敢对本姑娘的真知灼见有丝毫异议的话，你就等着吧！

    陆恒无可奈何摇头道：“谁知道呢？李姑娘说是，那就是了吧。”他暗自叹息，有哪个女子会像知府千金这么蛮横无理的，亏他爹还是个深受爱戴的好官。

    陆恒很快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嚷嚷着要回去。他是为了无名冢而来，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回县城也算理所当然。至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种事在冥修先生身上绝对不会发生。有好吃的他只管吃，有银子他只管拿，吃饱拿完之后再拍拍手走人，这就是冥修先生一贯的行事作风，多余的事他从来不管。

    “你一点都不介意吗？”李竹萱想不通，既然都已经辛辛苦苦的去陶家调查过一次了，如今眼看着案子就要水落石出，就这样带着满腹疑惑回去她实在心有不甘。

    “嗯，不介意。”他的笑容淡淡的，像一缕无形的风，一朵漂浮的云。李竹萱知道，他并没有说谎。

    明家只留了大媳妇一个人在打点，其余的人都陆陆续续跟去了陶家。陆恒向那位主人告辞之后就沿路走了出来。从明家出来的路只有一条，通向村中的主道，之后可以走到半马坡，那是回县城的路。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没走出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哭声，哭得很是凄切，一种听了叫人心碎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近在咫尺。两人都猜出了声音的主人，只是真正看到那个人时不免都有些动容。

    “惠儿姑娘？”李竹萱的声音很轻很柔，略带关心地看着眼前那个柔弱的女子。她被明伯信和一个老妇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像风中残烛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消失掉。她缓缓抬起眼帘，眼睫湿湿的，苍白的脸上透出倦态。

    惠儿刚刚看清眼前的人，陡然身子一软，从扶她的两人手中滑落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身旁的人都大惊失色的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可是她却拒绝了所有人，直直地跪到了地上。那种感觉光是看着都会觉得很痛，可是她却全然未觉，眼中含泪地恳求道：“先生，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相公吧！他不会杀人的，他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惠儿哭得梨花带雨跪在陆恒脚边苦苦哀求，李竹萱看着只觉得心酸，这又是何苦呢。“惠儿姑娘你还是先起来吧。”她伸手去扶她，开解道，“这种事就算你求我们也是没办法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明季智做出了这种事，就该承担后果，除了大罗神仙谁也救不了他。

    “办法也不是没有……”陆恒扶起跪在地上的惠儿。他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自然不会忍心让一个柔弱女子，特别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柔弱女子在自己跟前跪这么久。

    “先生您真有办法救季智？”老妇人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她是明叔的妻子，明季智的娘亲。

    陆恒笑着颔首，明家人稍稍有些心定地吐出一口气，他又沉吟道：“办法是有……只是能不能救他就要看明季智自己的造化了。所谓业有三报，事有因果。因者能生，果者所生……”他摇头晃脑地开始讲一些有的没的，李竹萱一把将这个大言不惭的人拉到旁边。

    “你又在搞什么鬼？”“没什么。我为人心善，想造七级浮屠而已。”

    李竹萱将信将疑地冷笑一声，“该救人的时候也没见你救过谁，鬼才信你心善。别怪本姑娘没有事先提醒你，人命官司兹事体大，谋杀造意者按律可斩。你有什么本事救人一命，不过又是想从明家人那里骗些钱财罢了。”她毫不留情的道出了陆恒的花花肠子，后者不怒不恼地笑了笑。

    “李姑娘此言差矣。”他骤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让旁边的三人听见，“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我若能救下明季智，即便折去三年阳寿，十年道行，那又如何？此事我心中有数，李姑娘不必再劝。”言罢拂袖转身，衣袂飘飘，好一副舍身取义大义凛然的模样。

    李竹萱满脸错愕地听他说完这番话，再看明家的三人，他们此刻看她的眼神显然不大友好。背负着莫须有罪名的李姑娘贝齿轻咬着下唇满眼怨恨的看着那个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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