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名冢02

    sun feb 22 12:00:00 cst 2015

    客栈的马掌柜雇了辆青蓬马车早已候在半马坡。本来估算着事情会在日落之前处理好，未想其间有了耽搁。马车夫在村口翘首以盼了半天才终于见到冥修先生出来，当即麻利地跳下车辕掀起青布帷帘将二人请了上去。

    半马村所处与官道相距甚远车马不便。李竹萱来时并未细致考虑，加之天色不早，因而在回去时不免犯起了难。陆恒见她神色窘困心下自然明了，主动开口邀了她同道而行。马车内四壁素朴，二人分别找了地方坐下。

    没隔多久陆恒就发觉了李竹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地前后左右看了看，并无特别。按耐不住的他终于开口问道：“李姑娘在看什么？”李竹萱恍然惊醒，茫然地摇摇头。她并没有看什么，而是在思考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怎么视线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姑娘迅速将目光移开。

    这副变扭的模样看得陆恒很想笑，可转念想到笑话她的惨烈后果，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李姑娘是不是在想，世上是否真有通灵之术。如果真的有，我又是否能做到感物入微。”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李竹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看得陆恒直想往里面塞鸡蛋。

    “其实，”他雍容优雅地整着衣袖，云淡风轻道，“除了通灵之术，我还会读心术。”莹如琥珀的目光陡然迎上她的视线，那一瞬李竹萱仿佛有一种被人看透的错觉，惊得浑身一颤。

    陆恒见状仰首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你竟然相信了！哈哈，也不知当初是谁口口声声的说我招摇撞骗。结果连自己都上当了，可笑可笑！”

    “你在骗我？”李竹萱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对呀，其实我什么都不会……”话音未落，又一次被人狠狠地踢在了小腿上，还与之前是同一个地方，痛的某人两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看着对面的人。“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他揉着脚上的一片红肿，直后悔自己说错了话，难怪有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女子都不是好惹的。

    之前李竹萱就觉得陆恒为人巧言令色，尤其擅长胡说八道，因此他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多得半分都有鬼。如今想来，自己以前是多么单纯，竟然还信了他三分。事实证明，陆恒此人纯粹是满口胡言，别说信三分，就算听得半句都会着道，万万不可相信。

    “像你这种巧舌如簧的骗子，指不定现在说的也不是实话。”李竹萱悻悻地白了他一眼，“你若看不见陶家人的魂魄，又怎会知道陶三九的杀人经过，还说得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陆恒道：“如果我说，那些都是我胡乱猜测，又碰巧言中了，你信吗？”李竹萱沉吟着不置可否。

    陆恒轻叹一声，悠悠然地问她：“你还记得烧饭点灯的事吗？”李竹萱怔怔地点头，随之感慨：“没想到陶三九在慌乱中还有如此机智，这样的人着实可怕。”

    “其实那是一道败笔。”他身姿优雅地靠着车厢，略显慵懒的解释道，“首先锅里的米放得太多了，如果是陶万自己煮的，他不应该把握不到用米的量，所以我当时才会说他浪费；其次点灯的时候应该是在吃饭的时候，而不是在烧饭的时候。我想他应该是突然看到了那盏灯就随手点上了，岂知这样就暴露了凶手故意混淆时间的意图。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凶手对陶家相当熟悉。”

    “你是指烧饭点灯这件事？”李竹萱极不确定的小声询问。陆恒摇摇头，很遗憾的看着她，这样的目光看在李竹萱眼中分明是在说她笨。就在李姑娘的手准备有所动静的时候，陆恒赶忙将视线移开，正儿八经的接上先前的话题。

    “那只是其一，就算未到过陶家的人也能做到。事实上我指的是钱袋这件事。凶手能够在未翻动陶家任何物件，甚至连床上的棉被都未翻动的情况下，直接找到陶永私下藏好的钱袋。你不觉得这个人对陶家很熟悉吗？”

    “可是你也找到了啊。”李竹萱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好像他也是在未翻动任何物品的情况下就找到了那个钱袋，如此看来他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惯偷。

    陆恒差点被她的话呛到，好端端的怎么就把他跟陶三九放一块儿了呢。“其实我只是随手去翻了一下那个枕头，毕竟人都喜欢将贵重的东西贴身存放，特别是在睡得迷糊的时候。更何况我找到的是陶三九丢在枕头下面的钱袋，而他找到的却是陶永藏好的钱袋。其实那个布枕上有个不自然的破口，估计是陶永特意弄出来藏东西的。所以我就怀疑凶手应该是与陶家走得很近的人。后来听说陶家与同村人的关系冷淡，很少有人会到陶家去，更不可能进到陶永的屋子。唯有陶三九不同，他们不久前还去陶家探望过陶永。”

    本来他也怀疑过刘陶氏，可刘陶氏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妇人，衣食温饱尚足，没理由做这种事。至于陶三九，陆恒不久前还在赌坊见过这个人。据说此人因为好赌被赶出了铁匠铺，还在赌坊欠了些债，对方催得紧，所以他才会跑来向叔父借钱，最后做出了杀人盗财的事。想到此处陆恒一阵叹息，也没去深究那八钱七分的碎银子最后是进了谁的荷包。

    李竹萱玉葱般的手指绕着一缕未绾成髻的青丝盈盈一笑，“没想到你这个江湖骗子还真有一些本事，竟然胡乱猜测都能让你猜中真相。”话中意味不明，也不知道她的本意是褒是贬。陆恒懒得去探究深意，但凡听到耳中的话就全当人家是在夸奖自己。

    “李姑娘过奖了。”他嘴上如此应承着，神情中也无半点谦虚之色，“我对陶三九的移尸方法确实早有猜测，但明季智见鬼的经过其实是别人告诉我的。”

    李竹萱闻言挑起眉毛，“谁？”

    “王疯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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