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名冢02

    wed feb 25 12:00:00 cst 2015

    马辰生听到少爷如是说显然松了口气，接过陆恒递来的菊花饼，三人边吃边聊的又闲扯了一会儿。席将散去之时，陆恒叫过马辰生将一块物件放入他手中。“明日你将它拿去琅玉斋兑八百两银子。”

    一脸茫然的马辰生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牌，羊脂白玉极尽细腻温润，浮雕云纹瑞兽精细绝伦，就连李竹萱看着都有些讶异，马辰生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少爷。陆恒嘴角微翘的笑笑，“你觉得你爹和王伯他们能一下拿出几百两银子吗？”听闻此言的马辰生恍然大悟。就算这几年客栈的生意很好，他爹也不可能一下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王伯他们亦是如此。这么说来就极有可能是拿了当初少爷赠与的田地商铺作抵押。

    陆恒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又道：“你把八百两银子退还给他们。顺便跟你爹说，他们的心意我领了。如果真有需要的话我会自己开口。”言外之意就是这种事不要再做了，马辰生心领神会的颔首。

    大致收拾好东西之后，马辰生独自回房，陆恒与李竹萱一道，两人都是住在西廊。客栈后院设有东西二廊，厢房较少用作上等客房。大部分客人都住在了前楼的普通客房，因而后院入夜后显得尤为清幽。

    陆恒笑容清雅地看着并肩而行的人：“李姑娘现在总该睡得着了吧？”院外早已敲过三更，此刻就算李姑娘摇头否认，他也不打算舍命陪君子。

    李竹萱不予作答，盯着脚下的路不经意的换了话题：“你那块玉虽然成色做工具是上等，但它缺了一角，恐怕值不了八百两。”之前她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在想这个问题，她不信眼前这个诡计多端阴险奸猾的骗子会连自己的东西值多少钱都不知道。

    对于李竹萱的问话陆恒并未否认，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沉吟道：“放在琅玉斋它就能值八百两。”琅玉斋是扬名四海的珠宝行，商铺遍布各地，市中流有“玉出昆冈，尽入琅玉”之说。能够成为琅玉斋掌柜的人眼力自然极佳，想要以次充好瞒过他们简直比登天还难。陆恒竟能胸有成竹的说出这句话，李竹萱实在琢磨不透他究竟是何用意，再看他将此事交付马辰生时的情境也不像是在捉弄人。

    李竹萱沉吟不语，静了片刻陆恒道：“李姑娘是在推敲我话中的真假？”李竹萱摇头，“我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哦？”这句话听得陆恒都有些感兴趣，“李姑娘可琢磨出了头绪？”

    李竹萱再次摇头，“太麻烦了，懒得想。”她漫无目的地望了一眼夜空，月色暗淡无半点星辰，“感觉你这人就像藏在夜色之中，像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虚幻，仿佛什么都是假的。”陆恒静了静，随即轻笑出声：“这样不好吗？”

    李竹萱若有所思地低头不答，行过李承哲的厢房，驻步在玄字房前。陆恒侧身正欲道别，直至此刻她才忽然反问：“可是这样活着，不累吗？”

    声音轻得像夜色中的一缕风，风过无痕，唯留下夜的静，静得连露凝霜寒，云影飘动都恍若可闻。两人静默无语地对视着。陆恒双眸中有一瞬的光亮，快得如同一道虚影瞬间消失得杳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李竹萱只能从他目光中看到琥珀般的清透以及深深融入其中的柔和。

    “嗯，累了，所以要回去休息了。李姑娘也早些歇息吧。”他很温柔的笑。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人略显愤懑地进了房间，直到房门再度被阖上他才转身走向西廊尽头。

    翌日早晨，从李竹萱睁开眼睛那一刻起视线之中就从未少过李承哲这个人。昨日因为他一时大意，让这个宝贝妹妹活生生的从他眼皮子底下遁走，以至一日虚耗。所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所谓“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李承哲自幼饱读圣贤之书自然明得其中道理，于是遵照前人之言开始了他亡羊补牢的大计――将李竹萱紧紧地盯死了。

    李竹萱也不是笨人，自然能够揣摩出李承哲此举的用意，只是那双眼睛盯得她实在不舒服。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李竹萱故意将速度减慢了三分，变得磨蹭拖沓起来。直至日上三竿二人方才收拾妥当。李承哲吩咐了店中跑堂的去雇车，等待之时忽而想起了那位冥修先生来，先生与之有恩，于礼当去拜别才是。于是他又拉了李竹萱一道。

    路上李承哲一直在谈，陆恒为人谦逊有礼，举止文雅且具风度，不失为谦谦君子，恨不能与之结交。听闻此言的李竹萱对天翻了个大白眼，她都不知道哥哥这双眼睛是怎么长的。

    李承哲反手敲门，许久未见有人应答，只好悻悻作罢。陆恒不在，李姑娘心下反而有些高兴。李承哲不明事由才会以为承了对方多大的恩惠，李竹萱却知道陆恒根本不会那么好心，如果让她看着自己哥哥给一个骗子行礼道谢她肯定会浑身不自在。

    “李公子可是在找冥修先生？”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刚巧从南房出来的马辰生瞧见二人此举便过来看看。不待李承哲回应，他略带遗憾的又道：“可惜先生已经离开江阴了。”

    “离开了？”李竹萱难以置信的扬起眉毛，明明昨晚一点迹象都没有。

    似乎是为了肯定李竹萱的疑问，马辰生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今儿一早就走了。先生云游四海，行踪飘渺，此番也不知会去何处。”马辰生摇头轻叹，少爷行事莫测心思诡谲有异于常，当年老爷下葬之后他也是这般匆匆作别，不知此番又要等到何时才能见到了。

    听说先生是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之后，李承哲颇有感概地仰观天宇，“古之庄周有云，藐姑射之神，承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先生虽未及此，亦离得道羽化不远矣！”

    李竹萱恨不能一拳将他的榆木脑袋敲醒，那骗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有哪一点像仙人了，都不知道这个哥哥有没有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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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冢》终于结束了，感谢各位读者朋友的支持，下一个故事《牛首怪》将于明日呈现，不要走开，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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