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营

    thu feb 12 22:00:00 cst 2015

    为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句话在民间流传了已不知有多少年，可直到今日，张孝正才发觉原来想要为民做主，需要的绝不仅仅是权力，更多的还是要靠一个人的魄力。

    为官如张文贺者，在这大明已然不多见了；可为官如此，却仍逃不出那么多束缚，他张孝正一个平头百姓又能如何呢？

    如今的大明，并非是以往历史中的一统王朝，虽然疆域无二，可除了内忧，眼下亦有外患；即便是这种局面，朝廷中的这些老爷们却还是只知尸位素餐，对于老百姓的死活，又岂会过问。

    张孝正向着张文贺拱了拱手，“既然大人这么说，那么在下只得告辞。还望大人保重！”说完，张孝正头也不回，狂笑着向着营外走去，那样子就好像是微醺的李太白一般。

    张文贺望着张孝正的背影，眼里满是肯定的目光，有子如此，张家何愁不兴盛？他虽然不能帮助张孝正出兵剿匪，可若是就这么让他走了，张文贺的心里也是不甘心的。

    ”叔大！你且留步！”

    张孝正听见张文贺的呼唤，心念一动，以为是张文贺回心转意决定帮自己了，赶忙转身回去。

    “老夫帮不了你，可老夫可以向你引荐一人，此人或许帮得了你！”

    张孝正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却也明白，这种事不能说的那么绝对，既然叔父引荐，那么此事多半能成。“既然如此，那一切全仰仗叔父了！”

    张文贺捋了捋胡须，“此人名叫俞大猷，官拜荆楚道游击营的一名总旗，你莫看此人职位卑微，却是军中少有的人才，只可惜虽有一身武艺，却因没有门路只能屈就在这么个职位上。”

    一听见俞大猷三个字，张孝正就知道这事多半有戏了，要知道历史上的俞大猷虽然不是总旗出身，可几乎一辈子都在和倭寇作战。连倭寇都能对付的人物还能对付不了这么一群土匪？

    熙德元年元月初七日，一道由新君朱厚熜亲拟的诏书由帝国的都城燕都发出，旨意上要求各地衙门组建游击营，专门负责剿匪抗敌。然而这道旨意下达了一月有余，有意组建游击营的地方却是寥寥无几。因此其实这游击营可以说是个有名无实的队伍。然而荆楚却不一样，府台周凯深知匪患如虎，因此花了大把时间来选拔新军组建游击营。而俞大猷在出任总旗之前正是张文贺的部下，故而今日张孝正想要剿匪，张文贺第一想到的就是游击营，随即想到的便是俞大猷。

    夜色已深，张孝正在张文贺手下亲随的护卫下向着俞大猷的营地赶去。有了前面的经验，张孝正特意留了个心眼，想张文贺讨了件衣袍、又借了匹快马这才上路。

    游击营内，营房之中灯火闪烁，萤火飘渺看样子是军士正在站岗，可从数量来看，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疏于管理。

    张孝正等一行人夜色里快马而行，距离游击营已不足二十米了，可却没听见任何问询。一队人马不禁唏嘘起来。大明朝廷每年要给军中拨出几千万两银钱，可这游击营号称全军精锐，却是这般模样，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哀叹。

    张孝正虽然知道俞大猷，可对于游击营和其来历却是一概不知的。因此到也没有众人那般感叹，　只是觉得兵事如此，国将不国，由此对剿匪一事更是没了什么信心。

    有柳州司马的部卒护送，加上身着的又是锦袍，张孝正这一次没费什么事就到了游击营的主帐之内。

    几名小校将张孝正带进了帐内不久，一个中年汉子就走进帐来。从他的脸色相貌来看，张孝正判断此人绝非俞大猷。这人一开口，便印证了张孝正的判断。

    “卑职荆楚道游击营指挥使常宇参见司马特使！”

    听他这么说，张孝正自然是明白了其中原委，原来此人见其衣着不凡，又听说是柳州司马派来的，故而才错把他当做了特使。不过张孝正此次前来是有大事要办的，自然是乐得将错就错。

    张孝正伸手去扶常宇，之后又示意其不必多礼，轻咳两声。“常大人不必多礼，在下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还望大人能够高抬贵手！”说完又干笑了几声。

    虽说游击营是军中精锐，可这毕竟只是荆楚道的情况，实际上游击营指挥使究竟能有多大权柄，日后定制为几品还都是后话，故而常宇这个指挥使其实过得很窝囊，所以一听张文贺这位司马大人有事相求，自然是不敢拒绝。

    “大人尽请吩咐，卑职定然全力去办！”

    见这位营中统帅如此谦卑，张孝正实在是不好意思骗人家了，毕竟如果被人家最终识破，搞不好真就一事无成了。“大人前文别再这么叫了，实不相瞒，在下是张大人的侄子，此次前来也并非公事，况且在下不过还是个举人，您这么叫在下，在下可消受不起！”

    常宇听了张孝正的话，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打量了张孝正一会，这才略带尴尬的笑道：“不妨事，迟早是要做大人的。”

    张孝正见对方这么说，心里知道这是给自己带高帽呢，可嘴上却不便多说，只能是继续说自己的目的。“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见一个人，还望大人通融！”

    “何人？只要他在卑职帐内，大、公子大可说来，卑职即刻叫人去传！”

    好家伙，传唤俞大猷？张孝正在心里毫不犹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方可是和戚继光齐名的名将啊。这但凡名人都是恃才傲物的主儿，你即便是皇帝老子，只要怠慢了人家，人家都不买你的帐，更别说自家这么一个小小的举人了。

    “这倒不必，大人只需派人带在下去此人营帐附近便可！此人名叫俞大猷！”

    “俞大猷？原先柳州卫所的俞大猷？这恐怕……”

    张孝正说话时早就暗中打量起了这位指挥使大人，眼见得对方一听见俞大猷三个字，脸上登时起了危难之色，心中已然猜到了俞大猷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故此心里不免也焦急了起来。

    “大人为难？莫非这位俞总旗出了什么事不成？”

    “此人原先是张大人的部下，前不久才调来本营，卑职见其有些本事，便让他领了一旗人马作为暗哨，命其留意山中土匪的举动。谁承想他那日见土匪劫掠，竟然不按军令回来通报，反倒率一旗人马与土匪厮杀起来。回来以后卑职便命其闭门思过，如今时日还没到，只怕公子去了他也不会见你！”

    张孝正听后不禁感叹，这朝廷的制度当真混乱，一个为救乡民带兵剿匪的英雄，在战后竟要被罚禁闭，而那些懦夫昏官却能够逍遥痛快，真是让人啜叹不已。

    “哦，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是赌一赌了，烦劳大人安排人带在下走一遭吧！”

    常宇虽然与俞大猷接触不久，却也还是了解此人脾气的。既然被罚了禁闭，他又怎么可能出来见客，不过此地毕竟是军营，而自己也只是不许他离营，如果眼前这位公子爷一定要去，或许还是有机会见他的。想到这里常宇忽然对自己之前的禁足范围感到庆幸。

    夜色俞浓，营内东侧角落的几支帐篷却处在游击营的边陲，与那松松散散的阵型显得是格格不入。虽然此刻已是深夜，可兵士们却仍在警戒，看他们的样子，如果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要打仗了呢。

    这些兵士的与众不同引得张孝正不禁侧目。常宇的亲兵自然知道这位爷惹不起，眼看他对这些兵颇有兴趣，于是说道：“这些都是俞疯子的兵，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平日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般；看的我们都有些心疼了。”

    “俞疯子？”

    “哦，就是俞大猷、俞总旗。他带兵如同疯子一般，十分严格，手底下的兵打起仗来也和疯子一般拼命，故而我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他。”

    张孝正笑了笑，他明白与这位“兵爷”说防范于未然，说战争警戒性什么的，他是玩玩不懂的，故而他也不多说，只是笑着摇头。眼见俞大猷的亲兵在没有主将的情况下仍能如此严整，他对于俞大猷的敬仰之情也是愈来愈重了。

    火光随风而动，映红了几顶帐篷，同时被映红的还有守卫帐篷的甲士，帐外，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少年正身着铁甲舞着一杆大枪。今天才下了一天的雪，夜里正是寒冷的时候，而这些兵却是毫不在乎似的，而那少年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只见那少年的大枪在少年手中四下翻飞，时而是一招横扫千军，时而是一式潜龙出海，且不论这少年的招式如何，单说这铁枪的那三十余斤重量，就足以让人感到压力了。可眼前的少你那舞起来却是如同拿了一条木棒一般，这岂能不叫人赞叹。故而张孝正看见此人的功夫也不禁停下了脚步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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