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锋芒

    sun feb 15 12:00:00 cst 2015

    “啊！”

    “是敌袭！”

    “快撤，不能在此逗留！”

    一声接着一声，各色的喊叫不绝于耳。长期的懈怠，使得这群军士已然变得不仅迟钝而且愚蠢，连敌人的正脸都还没看见，就已经有人吵着要撤退了。

    张孝正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悲凉，靠着这样的军队来守卫疆域，国家何愁不亡，看着这样的队伍，他不禁想起了在后世为世人熟知的某某执法（某管）。

    俞大猷看着这支孬懦的军队，就如同一柄尖刀刺进了心里一般，他痛，为自己的母国的军队而痛；他恨，为朝廷恨，为百姓恨。从军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大明的军队竟然是这样的，卫所的军士虽然不是什么精锐，可他所见过的卫所军士也从未有过这种劣行，以往吃霸王餐滋事扰民的行为在他看来就已然不能容忍了，可如今下面的军队竟然敢抢占房屋、奸**女，而如今遇敌则是想要逃跑。在他看来这些是所以军人的耻辱，更是将领的耻辱。

    俞大猷忽然举起了自己的左臂，猛地向下落去，就近的将士借着不知何时点起的火把光良，迅捷的冲下山去。俞大猷的喊声也随即发出。“全军进攻！不可放走一个，活捉敌将！”

    一声令下，二百五十名军士如洪水般冲下山去，他们之中夹杂着老汉、少年，他们嘶喊，他们愤怒，此刻他们同仇敌忾。军士们为自己同袍的行径而耻辱，村民们因所受的灾祸而愤恨。

    张孝正觉得这样的一支队伍，虽然算不得战无不胜，却已经是鲜有敌手了。仇恨和怨恨，这两种情绪是滋生罪恶的根源，同时也是战胜对手的良药。此刻的军队如同是一头猛兽，所有的人都已经失去了自我，所有的力量都汇聚成了一股潮流。

    张孝正忽然抽出佩剑，随着人潮向山下奔去，此刻的他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此事了解后，他一定要考取功名，他要改革弊政。虽然这不是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人所该有的思想，然而这却是他能想到的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最好方式。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不曾欺我，能让百姓安生的或许只有改革，而不是造反。

    山上的军士向着山下奔去时气吞山河，然而山下的军士四散奔逃则是一泻千里。同为官军，同属荆楚，可差距却是显而易见的。

    张孝正抓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士兵问：“你们将军是谁？现在何处？”

    那士兵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屋后头戴铁盔的便是了！好汉饶命啊！”

    看着这士兵这般不堪，心中竟然气急笑了出来。那士兵见张孝正笑了，心里更加发懵，想跑却又争不过张孝正手中的剑，只得是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张孝正岂会不知曹操出逃兖州的典故，故而哪里肯将到手的俘虏放走。眼见对方慌张如此，于是按着剑身，逼着那人带路，才走了不远，便见一肚满肠肥的中年汉子盔歪甲斜的向着自己这边跑来。

    那汉子眼见张孝正逼着一名军士，心中已然知晓了对方的底细，赶忙调头，而张孝正此刻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哪里肯丢了这种机会。

    “敌军头目在此！”只听张孝正一声大吼，随即引来了数名兵士前来。

    伴着雪花，数百人正混战着，无论是俞大猷，还是张孝正，甚至是天神，都无法估计这一夜过后的结果。如果此刻有人从空中仰望，他会看见很滑稽的一幕，多数的军士都被身着布衣的士兵追着打，整个战场与其说是在厮杀，倒更像是在玩某种游戏。

    汉子眼见被围只得做最后一搏，可奈何自己多年安逸，反倒荒废了武艺，此刻才要动手，刚才体力的消耗就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没用几个回合此人就已经被军士所擒。

    “尔等是哪家哪寨的！竟敢袭击你家关爷爷！我若见了你们寨主头领，定然要问个明白！”那汉子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狗急跳墙，竟喊起来恫吓的话来。

    一旁押解的军士听了只觉得这人可笑，也不顾周遭情况竟笑了出来，吓得那人一阵唏嘘。

    张孝正见领头的被俘了，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所司何职，给我一一说来！”

    张孝正虽然问的仓促，可对方眼见势弱，也就只得含糊的答道：“本将叫关振天，官拜凤栖卫百户。”

    张孝正本就不是为了问询细节，故而听了大概便喊道：“百户关振天已被俘获，尔等速速弃械投降！否则定斩不留！”

    张孝正喊得起劲之时，俞大猷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汉子，虽不知是何人，可从锦袍上看就知道绝不是个普通的士卒。

    “尔等听了，我军乃是大明官军，尔等滋事扰民，领兵将佐已被擒获，尔等速速弃械！”俞大猷一声震喝后，副官随即将身后裹着的大旗重新拿了出来，系在一杆枪上。

    这些官军本就不是不要命的，只是形势所迫才勉强厮杀，如今折损了大批人马，领兵将佐又被抓了，岂有继续厮杀之理。之所以始终坚持，也只是由于惧怕回去后受罚，如今眼看着对方“从土匪变成了官军”，心里的抵拒之意顿时是烟消云散，一个个乖乖缴械做了俘虏。

    张孝正指了指眼前的关振天，对俞大猷说：“此人叫关振天，这个熊样，没想到竟是个百户。”

    俞大猷望了关振天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确，在他看来身为将佐，而且是百户，怎么可能怎么窝囊，看他战战兢兢地那样，若是不说，谁想得到他竟是个百户，比对自己，俞大猷心中更觉悲凉。

    眼见百户被擒，俞大猷手中抓住的那汉子竟尖叫一声，眼睛里也满是泪水。俞大猷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张孝正也有些不解，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人竟是个女子。

    虽然这女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脂粉，还可以沾了两撇胡子，可喉结部位和耳眼却是万万没法遮掩的。张孝正见状朗声笑道：“志辅兄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想不到竟抓了个俏佳人啊！”

    俞大猷听罢脸上也满是尴尬之色，起初他还只道对方是长的秀气，战场之上，又是夜里，他一个不近女色的莽汉又怎么会注意这些，眼见对方穿的是件锦袍官衣，自然是要抓来的，如今一看，大觉颜面无关。

    张孝正走到女子近前问：“你是谁？为何男扮女装随军出行？”

    那女子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奴家是关振天的小妾，只因出阁之前也曾习武，这次夫君出征也就一道跟来了，不曾想他们路上做出这等禽兽行径，更不曾想，不曾想遇到了诸位大爷！”

    那女子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情况，看样子并未说谎，旁边的俞大猷紧咬牙关，手里紧握刀柄，满心的愤恨。按明律，行军是禁止携带家中女眷的。虽然有些军中痒有军妓，然而那也只是长期驻外的队伍，或者不学无术之辈才敢的事。像关振天这般出外公干还要带着小妾的，俞大猷真是第一次见到，对此他虽然不说什么，可却是个关振天记了笔帐。

    就在俞大猷考虑该如何处理这支队伍的时候，副将来报，关振天的几名总旗和小旗、副将都被擒了，除去死伤不算，关振天的人马没一个真正逃掉的，而俞大猷这边除了有七名军士受了轻伤，五名村民摔伤外，竟无一人死亡。

    俞大猷看着自己刀尖的血迹，心中又是隐隐作痛，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然而看着这血，这自己同袍同胞的血，他有些纠结，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是战乱？还是人的私欲？抑或是其他什么？

    俞大猷听了报告，心中有些惆怅，这就是大明的军队吗？难道大明朝的金戈铁马，如今就已经成了欺压百姓却无力抗敌的摆设？此刻心中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样都至少要做到一方大帅或是总兵，他希望用自己的权位来改变军队的现状，然而他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有多难。多年以后他还会想起这一战，想起这个改变他对大明及明军看法的夜晚。

    这一战并没预想的惨烈，死伤不过百人，然而内心的战争却是惨烈的，经此一役，俞大猷手下的士卒多半都沉默了，他们在经受良心的谴责，他们在自省，这种局面下没人会不去思考，思考是什么让同袍相残，然而他们多数人注定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张孝正缓步走向俞大猷，脸上满是同情，像个慈父一般看着他。“志辅兄，事已至此，我想这群人必须小惩大诫。而你的部署应该也会引以为戒的，想来以后你的兵应该会好带的多啦！这一战我们也算是初试锋芒了，我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定军心以及村民，惩处肇事者，给村民一个交待。”

    俞大猷愣了片刻，其实他已经想好处理办法了，不过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办法，毕竟这或许会让村民不满意，毕竟这惩处比起他们心里的伤痛，实在算不得什么。

    “叔大兄，我想把这支队伍留下，缴了他们所有粮草辎重，罚他们在这里帮村民修缮房屋以及重建村庄，你觉得如何？”

    张孝正想了想，问：“你就不怕他们日后回来报复？”

    俞大猷朗声笑道：“他们不敢的，关振天的兵马是我两倍，却不战而败，还被生擒，这事若传扬出去，他只怕会被撤职查办；再者他私带女眷，已经是犯了朝廷律例，若是被人知晓，他全家都要被判充军；此外你也看见了，他纵兵滋事，侵占民居、欲奸**女，这些事情加起来他有多少脑袋都不够掉。所以他只有隐瞒的份，哪敢回来寻衅。你把这话交给赵三，日后若是他真不要命来了，就对他说一遍，想来他也不敢如何。”

    张孝正有些为难，便道：“既然如此，还是看看村民如何决定吧，这样也免得生出事端嘛。”
　　http://www.xshuquge.net/txt/6345/196642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shuquge.net。书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shuqug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