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贩卖

    wed feb 25 14:32:11 cst 2015

    铁超看着对面的绿人慢慢站了起来，后退半步就突然感觉到背部被冰冷锋利的东西顶住，他再瞄了一眼左右，不禁苦笑起来，前后左右四个绿人围着，这回没戏了。然而这时他心里反而觉得非常坦然了，他说道：“野鸡肉刚刚熟，一起吃吧。”说着又啃了一口咀嚼起来。然而四个绿人并不搭理他，刀箭依然如长着眼睛的毒蛇般紧紧盯着铁超。

    铁超知道现在反抗必死无疑，不如索性放开，顺其自然。他笑了笑，对对面的绿人晃了晃手中的鸡肉，说道：“那我不客气了。”

    这时对面的绿人看了一眼铁超放在地上的弯刀和弓箭，说道：“这些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铁超一听，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四人必定不是为追捕他来的，他笑哈哈地说道：“哦……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我呼尔人朋友送的。我跟他们关系可好了。”他认定这四人必定不是囚禁他那个部落的人。这片广袤的深林里呼尔人部落并不止一个，他逃亡了那么久，应该离那个部落很远了，消息应该并没传到各个部落。

    后面的绿人大喝一声，道：“胡说！我们呼尔人将武器视为亲兄弟一般，绝对不会随便送人的，何况是你这样的利达人！”

    左边的绿人眼中闪着凶光，说道：“阿拉德，我看没必要说那么多了，直接杀掉得了。昨天还听说神鹰部落的两个勇士被一个利达人奴隶给杀了，我看他八成就是那个奴隶！”铁超知道他口中的神鹰部就是原来奴役自己的那个部落。

    站在前面的绿人长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眼眉很浓，牙齿泛黄，身材非常雄壮。此人正是阿拉德，他摇摇头，说道：“不急，架到火堆上的野猪是没有法子逃跑的。拉姆你跟达利把他捆起来。”这时站在左右两侧的绿人走上去用粗糙无比的绳子像绑粽子般把铁超紧紧捆起来丢在一旁。

    这时阿拉德对后面的绿人说道：“奇拉，你说如何处理这低贱的人种？”呼尔人一向与利达人不和，相互辱骂对方为低贱的人种。铁超被这样辱骂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他对这样的辱骂似乎有点麻木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定定盯着眼前的火堆。

    奇拉说道：“杀了！把头颅送到神鹰部，这样也许我们还得到不少的赏赐呢。你说呢，拉姆？”奇拉的声音非常浑浊，似乎喉咙永远有一只手在扼住一般。

    拉姆发出尖锐的笑声，说道：“我看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也是相当于白捡一分功劳。”

    阿拉德一只沉默不语。这时达利看了一眼阿拉德，说道：“阿拉德，我平时就看神鹰部的人不爽了！那个部落的人个个自以为自己是神鹰力量的获得者，一边对神鹰膜拜不已却又一边想着盗取神鹰的神蛋！这简直就是非常龌蹉非常恶心的下流做法！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做事啊？”

    阿拉德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达利你虽然说得过分了点，但神鹰部的做法确实有点不齿。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每每欺辱各部，看着就不爽！”

    拉姆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道：“阿拉德，你觉得我们有必要为了一个低贱的奴隶而得罪神鹰部吗？我们神蛇部的人远远比不上他们啊。”

    阿拉德不语。达利吐了口口水，狠狠说道：“神鹰部算得什么？哪天老子打得他们的大英雄趴地上求饶！”每个呼尔人部落都有一个大英雄，大英雄就是部落中最勇猛的战士的尊称。

    奇拉不屑地笑了起来，说道：“达利，别在那自吹了。虽然神鹰部的大英雄肯定没有我们神蛇部的厉害，但是也不是你随便能打赢的。”

    达利怒道：“奇拉，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阿拉德打断他们，喝道：“行了，自家兄弟吵什么吵？拉姆，我并不是想为这利达人得罪神鹰部。我并没有做任何得罪他们的事，我们只是猎到了一个奴隶，一个可以换到一柄战斧的奴隶！”

    奇拉呃呃地笑了起来，说道：“阿拉德，你这主意不错！把低贱的利达人卖给蠢猪一般的利达人做奴隶！哈哈，这真是太妙了！”拉姆和达利也哈哈笑了起来，只是拉姆的笑声太过尖锐了，听得铁超浑身鸡皮疙瘩，他不禁在想一个问题：呼尔人是不是也有太监！

    四个呼尔人直接坐在了火堆旁，随手拿出身上的肉干放火上烤着吃。

    铁超一直想不到什么办法，索性又不想了。这时他倒对那说话像被扼住随时会断气的奇拉和声音尖锐无比像太监的的拉姆有了兴趣，想研究一下到底什么样的呼尔人才能说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声调来！他瞄了瞄正在说话的拉姆，只见这个绿太监是条又高又瘦的竹竿！背部微驼，下巴没有胡子，这倒是在呼尔人里是非常另类的。呼尔人成年个个都大胡子，就这拉姆下巴干干净净的，嘴唇上倒长着非常浓密的胡子。奇拉则除了脖子短之外毫无特别之处。

    阿拉德无意中看到铁超眼珠到处乱转，说道：“你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我是很想得到一柄称手的战斧，但我并不在意换一种手段来得到它！”

    铁超明白阿拉德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从刚才他与另外三人的对话可以判断他是一个具有领袖气魄的呼尔人。铁超觉得如今沦为俘虏，最好还是不要惹这些易爆易怒的野蛮人的好。只要还有命在就还有希望！铁超突然又想起了林如海那小伙子，他应该不会像自己这般沉沦吧。铁超看了阿拉德一眼，说道：“你见过一条粽子能跑路的吗？”

    阿拉德一愣，正在想问这奴隶说的“粽子”是什么东西，然而又释然了，他觉得利达人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就像懦弱的女人的首饰一般，又多又乱！所以他也懒得理到底“粽子”是啥东西。

    铁超想了想，又对阿拉德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把我送回神鹰部吧，这样神鹰部对你们神蛇部应该会另眼相待吧。”

    阿拉德盯着铁超冷笑了几下，并不理会。达利倒是暴喝一声踹了一脚铁超，说道：“神鹰部算什么？神鹰部怎么看待我们神蛇部都无所谓，老子偏偏就不把他放眼里！”

    阿拉德看了一眼达利，说道：“达利，你上当了。他想去的并不是神鹰部。”

    铁超心里不禁对这阿拉德有了几分佩服，这野人居然有如此冷静的头脑如此敏捷的思维。铁超又说道：“对于我来说我去哪里都一样。你们把我送到神鹰部我必死无疑，把我送到利达人那里当奴隶也是死期不远！你们也知道，利达人最喜欢的就是残害同类！”铁超并不了解所谓的利达人，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可以推测出利达人对同族的利达人并不如呼尔人各部落之间那般团结友好，利达人奴役利达人的事情应该是非常平常的。再者呼尔人对利达人由于敌视而存在严重的偏见，把利达人说得残忍些绝对没错！

    铁超见他们不答话，就接着说道：“既然我到哪边都是死，那就无所谓哪里想去哪里不想去了。如果我的死能为你们四人换来一些奖赏的话，那何乐而不为呢？我们利达人有句话就是：成人之美君子之德也！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英雄，但是我也像你们向往大英雄一样有一份对君子品行的执着。送我去神鹰部你们得到的东西更多，而且你们也不必再为他们的欺凌而憋屈了，因为他们会为你们表现出的友好行为高兴不已的！为何不把我当做礼物送去神鹰部呢？”

    拉姆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这利达人可真够贱的，死都还要为我们着想！”

    达利说道：“别理他了，我认为我们没必要讨好神鹰部！”

    阿拉德摸着自己的大胡子，说道：“他说的也没错，把他送到神鹰部或者卖给利达人都没什么两样。而送去神鹰部的话，我们得到的赏赐也许比一柄战斧多得多了，只是……”

    铁超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似乎自己的话说过头了，而这阿拉德也确实有着领袖的气魄，并像达利一般意气用事。

    达利说道：“阿拉德，神鹰部一向自视甚高，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认为我们为他们抓回奴隶是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给我们呢！”

    拉姆突然拉高尖锐的声调，说道：“要是他们敢不给就干他一票！我正缺一个艾姆呢！”达利和奇拉嘎嘎怪叫了起来。艾姆在呼尔人语中是处女的意思。呼尔人之间的通婚形式有很多种，各部有地位的呼尔人往往是相互联婚以保证各部团结。低下的呼尔人则大多数采取抢亲的方式，只要看中哪个未婚女人了，直接抓住往自己木屋里一丢，向外宣布自己结婚了事！这样的婚姻往往发生在部落之间，部落内却严禁出现这样的事情，因为这往往会引起内部两个以上的男人相互争斗，甚至会发生群斗！

    阿拉德微微一笑，说道：“你永远没胆子去神鹰部抢一个艾姆。”

    拉姆的绿脸涨得像发黄，正要发作，达利向他晃了晃手，道：“拉姆，要艾姆直接去抢，我们没必要讨好神鹰部。”

    阿拉德说道：“我们确实没必要讨好神鹰部，但是我们应该认识到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利达人，神鹰部再不友好也是我们的盟友。而这奴隶依我看卖给利达人最好，因为他既然能为了逃走而杀得了两个神鹰部的人当然也能为了逃跑杀得了更多的利达人！”

    拉姆等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纷纷同意阿拉德的意见。铁超盯着阿拉德看，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得了，他甚至认为他在神鹰部所看到的所有绿色怪物当中没一个比得上他的，包括神鹰部的领袖！阿拉德看到铁超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个念头：是不是应该杀了这利达人。他似乎感觉到铁超体内潜伏着的一头恶魔一般的猛兽，随时可以扑出来吃掉任何敌人！然而又想到他一直的表现都很窝囊，跟“凶猛”一词根本就不沾边！于是他并不把那感觉放心上。

    四个呼尔人休息够之后扛起铁超就走。呼尔人在深林中的行走速度确实令人惊叹不已，铁超就感觉自己被挂在一匹奔跑的野马上一样，他甚至感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没多久四个绿人把铁超扛到了一片草地上，在远方搭有成片的帐篷。在帐篷之间有不少人往来。铁超艰难地仰起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成片的帐篷下就像一个集市一般，人来人往，不但有跟自己肤色大致一样的利达人还有呼尔人，甚至还有一两个白人和黑人在中间往来走动！如果不是看到绿色的呼尔人，铁超甚至怀疑自己并没离开原来的世界！

    阿拉德领着拉姆等三人扛着铁超走进帐篷区中，周围不少绿色的呼尔人向他打招呼，神情甚是恭敬，而利达人则并不是十分热心，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们扛着的铁超。铁超看到这些跟自己肤色相差无几的人时先是一阵激动，差点热泪就渗出来，然而当他看到他们那冷漠的眼神和毫不在意的神情时他的心越来越沉，最后感觉一阵冰冷。没有任何一个利达人为他说上哪怕一句话！最后呼尔人把铁超往一个摊贩那一丢，说道：“只要武器，战斧，四柄！”铁超被摔在地上，浑身疼痛，感觉就像散架了一般。这时他的眼泪渗了出来。不为身上疼痛，只为内心伤痛！

    一个冷漠而空洞的声音似乎在震荡着铁超的耳膜：“这样的货色最多只值一柄战斧。你不愿意卖就扛回去。”

    铁超无力地瞟了一眼说话的摊贩老板。那老板长得肥头大耳，肚子圆鼓鼓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从缝里面却射出凌厉的眼神。阿拉德用藐视的眼神看了一眼老板，抓起一柄战斧就走。达利还想再顺一柄却被阿拉德止住了。

    摊贩老板抓起躺在地上的铁超拖到帐篷后面的一个大笼子边打开笼子就往里面丢。用铁超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冷漠的话就把笼子关了起来。

    铁超怔怔地看着笼子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关鸡鸭的笼子，他十分无奈地笑了，流着眼泪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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