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三梦》音乐论

    sun feb 22 21:11:57 cst 2015

    直面高蹈　知音自度——木鱼囝囡小说《浮生三梦》系列评点之音乐论（希声琴堂/文）

    “等，等灯等灯。”一念这句小伙伴们脑海中是不是就会出现英特尔广告的旋律呢？这是因为汉语有声调，而这几个字声的排列组合恰好与乐声近似，巧合就这样出现了。《浮生三梦》的作者也做了这样的尝试：“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小说插曲《爱谁谁》的头一句便是这样似念似唱地将旋律延展开去。音乐是灵感的艺术，往往哼哼一句，一首歌就成了，又或是一种情绪到了，旋律也就随之而来了。可怕的是，这样的旋律经常在小说创作的情境中不断涌现，有时候更是任性地觉得“此，处，应，有，歌！”于是，作者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问题——如何用文字去表达？

    ——借鉴戏曲形式？

    中国的戏曲文化源远流长，从最原始的“诗乐舞”三位一体传统，到汉代“百戏”中的角抵，六朝的“钵头”、“大面”、“踏摇娘”，唐参军戏，宋杂剧、诸宫调，元杂剧、南戏，明杂剧、传奇到清代的传奇，无一不是嬉笑怒骂、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将情与景、主观与客观、感性与理性进行有机统一，代表着传统音乐文学的最高形式。这种形式本是立体的、多元的“场上之曲”，成立之初皆应有情节，有颜色，有声响，能引起时代共鸣，从而广泛流传。作品流传至今，感谢有文字，我们能从字里行间真切地感受先人们的浪漫情感；感谢有纸墨，我们能参见文字描绘与画作依稀还原当年的舞姿；但唯独缺少音乐记录系统，造成曲调散佚，无从考证，虽在文字中仍记载着这些音乐文学想当年是有主唱、有合声、有唱腔的，可如今捧着干巴巴的唱词，若不重新谱曲，已无人会唱，遂成了“哑巴戏曲”。《浮生三梦》的作者追求的是一种开口能唱的音乐文学，故不能不加变革地采用传统戏曲形式。

    ——借鉴侧面描写？

    你想描写可听可感的音乐？有哇，有“诗魔”之称的白居易在《琵琶行》中不是用“大珠小珠落玉盘”来形容琵琶音声的清脆，用“间关莺语花底滑”去描写旋律的婉转，用“幽咽泉流冰下难”写乐调的滞涩，用“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来渲染音乐的壮美，甚至有直接带拟声词的音乐描写如“大弦嘈嘈”、“小弦切切”……诗人比喻、通感、拟声的功夫可臻化境，可谓十分生动了。“诗鬼”李贺在《李凭箜篌引》中另辟蹊径，驰骋想象，大胆夸张，“昆山玉碎”、“芙蓉泣露”又可谓使人惊心动魄了。可是请注意，无论是比喻、通感、拟声、夸张，乃至环境衬托等手法的运用，着重写的都是音乐带给人的感受，强调的是音乐效果，描绘的是作者心中主观化了的音乐形象。这一点让学家们津津乐道，名曰“给读者留下涵泳回味的空间”。普通文艺青年在咀嚼这些经典词句时，胸中不免揣摩“这到底是怎么个玉碎——‘等灯’还是‘灯等’，‘叮当’还是‘哐啷’？”这里并不是在挑战传统音乐描写大师们的权威，只是站在巨人肩头回望来时的道路，遥望远处的山峰，进而萌生了新的想法：可以不走“侧面描写”的老路，直接用文字来呈现音乐的曲调和旋律，就像一部“歌本”摆在读者眼前，任何有兴趣识谱的人通过“谱子”就可以唱出读者“心中的歌”。

    ——使用什么谱子？

    将“谱子”写进小说里，读者可以随着故事情节把自己代入进去，借故事人物之口唱出来，跳起来。想法总是容易，真正实践起来就会面临各种困难。因为无论是简谱还是五线谱，其制谱有一定的规则，如果按照其规则一丝不苟地画上小节线，完全将拍子固定住，再标上换气符号、重音符号、反复记号，一首歌倒是能轻易地表达出来。何况现今科级如此发达，多媒体运用如此广泛，要想立体形象地呈现一首歌，何必大费周章地记谱，录制成mp3不就可以了么？然而细想想又会摇头，动人的旋律之所以动人，源自读者与作品产生的共鸣。对于小说中的一个谱子，如果将其固化为作者的谱子，那便违背了“唱出读者心中之歌”的初衷，谱子写进小说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再者，简谱的表达使用阿拉伯数字的“1、2、3”，五线谱又充斥着诸多“豌豆芽”，若将这些带有现代化色彩的标识插入古典白话小说里，读者难免会“出戏”，小说传统的典雅意境也会遭到破坏，结果是弄巧成拙。那么，有没有一种谱子适合这种古典意境？令人欣喜的是，答案是有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我们的文学前辈就曾创造过一种符合中国人审美传统的乐谱——工尺谱。

    ——使用“工尺谱”？

    工尺谱是一种记载音乐的传统乐谱，发源于唐，流行于宋，采用非精确记谱法，只记音名，有板眼，无绝对音长，在节奏上比较自由，留给奏唱者很大的空间去发挥。常见的工尺谱一般用“上、尺、工、凡、六、五、乙”等字作音名符号，对应“do、re、mi、fa、so、la、si”的唱名，根据这些约定俗成的符号规则进行视唱。但是，传统的工尺谱在传播过程中产生了许多变式，有用不完全汉字符号“レ”来表示的燕乐“半字谱”，有取工尺谱音名的一部分合成新符号“亼”的“俗字谱”，也有姜白石标明自度曲的“减字谱”，可谓种类繁多，莫衷一是。小说《浮生三梦》以传统的工尺谱为基础，根据所成曲调的需要向上向下各延伸出一个八度，并用固定的工尺代字将音名一一对应。在实际运用中，只记音名，取相对音高，用延时线和休止符替代板眼，使节奏和强弱更加自由化、多样化，又不至于“跑太远”，形成了一种现代简易工尺谱，取个名字就叫“木鱼谱”。

    （低音八度）汤-1，赤-2，共-3，番-4，合-5，四-6，乙-7

    （中音八度）上-1，尺-2，工-3，凡-4，六-5，五-6，已-7

    （高音八度）尚-1，齿-2，弓-3，反-4，陆-5，伍-6，以-7

    （超高音）商-1　（特殊符号）寸/○-0

    ——何谓“自度曲”？

    有了“木鱼谱”这种记谱工具，作者便开始随着故事情节的走向自由地创作自度曲。“自度曲”特指那些为了创作可供演唱的乐曲整体（包含乐声与文辞）而产生的音乐文本。在具体形式上，需是原创词、曲文本作品；文本调合四声；标明宫调或有其他特殊说明；在产生之初，有乐声与之匹配，共生共存。传统文学史上，晏几道、苏轼、吴文英、张炎、姜夔、纳兰性德、李煜等都是自度曲的高手，“原创”与“合乐”是这种文体的两个关键词。小说《浮生三梦》充分借鉴中国戏曲、外国歌剧的精神，创作了多种类型的自度曲，从上古正雅之音，到中古典雅之乐，乃至今古俗雅之曲，古典与流行的撞击，正统与戏说的拼接，亦庄亦谐，妙趣横生。音乐作为小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将外在的物象与内在的情思融为一体，打造了一个有声有色的艺术境界。值得推荐的是第20回的音乐剧《为你点亮的光》、第42回的“太平组曲”和第46回的《六合舞曲》。还有一点要说明，小说中所有标注木鱼谱的作品均已同步录制成曲，作为“作者之曲”在网络上分享传播，为将来更多人谱写自己心中的“读者之曲”抛砖引玉。

    综上，《浮生三梦》是一部实验性的音乐小说，在故事行进过程中，创造性地将自然生发而成的曲调用文本形式表现出来，而这些音乐所承载的思维、语言、动作、背景又反过来推动着小说情节的向前发展，真正做到了诗、乐、舞三者的有机统一。这是一种符合当代文学“私有化”潮流趋势的大胆尝试，其在音乐具象化道路上所做的一番努力具有开拓性，丰富了音乐文学的类型，其本身就是一段“石破天惊”的旋律，令人惊叹不已。

    附：《浮生三梦》前50回歌曲名目

    序　歌名　回　目　属性　备注

    1　《尘归尘》　引　首　自度曲　词曲唱/木鱼囝囡

    2　《擂鼓吟》　引　首　自度曲　词曲唱/木鱼囝囡

    3　《尘埃》　引　首　自度曲　词曲唱诵/木鱼囝囡

    4　《迦陵颂》　第9回　自度曲　词曲唱和声/木鱼囝囡

    5　《生之渴望》　第12回　填　词　原作you　raise　me　up

    6　《友谊地久天长》　第14回　填　词　原作auld　lang　syne

    7　《山茶歌》　第17回　自度曲　词曲唱琵琶/木鱼囝囡

    8　《蝴蝶为何不翩飞》　第18回　自度曲　词曲唱/木鱼囝囡

    9　《热瓦甫弦歌》　第19回　自度曲　词曲唱三弦/木鱼囝囡

    10　《流光曲》　第19回　自度曲　词曲唱古筝/木鱼囝囡

    11　《为你点亮的光》　第20回　自度曲　词曲唱钢琴/木鱼囝囡

    12　《思念你》　第20回　填　词　原作think　of　me

    13　《八声甘州》　第21回　自度曲　词曲唱木琴/木鱼囝囡

    14　《经历过狂风和暴雨，才有资格说忧伤》　第23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15　《荡秋千》　第24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16　《愿我家悟儿愚昧且钝》　第26回　自度曲　词曲唱/木鱼囝囡

    17　《爱谁谁》　第27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18　《五石散》　第29回　自度曲　词曲唱/木鱼囝囡

    19　《低头屋檐，抬头笑脸》　第31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20　《颁令箴》　第35回　谱　曲　孟昶词，曲唱奏/木鱼

    21　《花镜》　第37回　自度曲　词曲唱/木鱼囝囡

    22　《折杨柳》　第41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23　《太平调》　第42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24　《太平心》　第42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25　《太平乐》　第42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26　《太平年》　第42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27　《太平曲》　第42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28　《六合舞曲》　第46回　自度曲　词曲唱编曲演奏/木鱼

    29　《万里朝天曲》　第47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30　《魂兮归来》　第48回　自度曲　词曲唱奏/木鱼囝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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