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tue feb 24 18:12:41 cst 2015

    夜已深。

    李寻蝉起身告辞，慕容天一没有客套，因为他知道那样做只会显得更加的矫情。当李寻蝉即将走出小院之际，突然停了下来。

    “忘了告诉你，夜蝉有一个特性，随着拥有者的境界提升，它的剑身重量也会相应的增加，反之亦然。也就是说，此刻你感觉它沉重，但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可以拿的起它。”

    李寻蝉说完便消失在夜幕中。

    慕容天一寻思着刚才李寻蝉的话，神情显得有些诧异。自从背上夜蝉，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觉得它非常的沉重，后来随着不断的适应，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其他的不适，也没有发现夜蝉比寻常长剑多出什么特别的功能。

    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它真的很黑，而且比其他的剑要宽很多，宽厚的剑身直接连接着剑柄，没有其他任何装饰性的塑形，简单而直接。

    并且他发现——夜蝉真的好似一只蝉，不仅黑，而且很厚实。

    第二天晌午，慕容天一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一大早出门。在那个蒙蒙细雨的风雨亭前，他已经找到了自身的突破口，顺利的突破了那道瓶颈。

    而且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应该快要来了……

    可以说，慕容天一之所以逗留在此，一部分原因是他真的需要寻找突破瓶颈的契机，更重要的一点也是因为她。

    几年前，父亲慕容锋与福爷爷外出办事，途经崀山城，于崀山城外小树林救下了崀山城首富——赵百万。

    后二人结为异姓兄弟，渐渐两家在生意上也经常合作互通有无。一来而去，当时赵百万将刚出生的小女儿赵燕儿许配给了年仅八岁的慕容天一，成就了这桩娃娃亲。

    慕容天一也曾经从父亲处听说过此事，所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平常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是此次家族变故，正好他途经与此，也就顺便了解了一些情况。

    不止一次在城南的那座破败的大宅前驻足，也经常会看到那个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的小乞丐，专注的盯着那座大宅。

    经过多方打听，他了解到，城南那座大宅，原主人确实叫赵百万。一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遭到官府的查封，甚至动用了地方驻军。虽然城中百姓对此存有疑义，但是涉及到国家机器，动用了军队，平常百姓又哪里敢过问其中的是非。

    当夜，崀山城首富赵百万的府邸，一夜之间遭到灭门。那一夜，呼救声惨绝人寰，鲜血自门缝中漫过街道。

    次日，除了一些隐蔽的犄角旮旯里还能看到丝丝血迹，其他的任何痕迹被消除的一干二净。

    自那以后的一年多来，城中百姓经过此处都是绕道而行，生怕沾上什么是非。然而却有那么一个小乞丐几乎日日来此驻足观望。

    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听到她说过一句话。白天，除了饥饿难耐之时会接受一些好心的街坊施舍的吃食，其他时间很难看到她去别处溜达，一直就站在那边痴痴的看着那座破宅。晚上就会寄宿在城北的破庙里，因为那里是所有乞丐的留宿之地。

    慕容天一初到崀山城，除了体会生活，了解世间百态，就是逛药铺配置毒药，然后就是来到这破宅前注视着那个小乞丐。

    他有感觉——眼前的小乞丐极有可能就是赵燕儿，因为他在赵燕儿四五岁的时候见过她，与眼前的小乞丐身形及神态极其相似。但却不知道她是如何躲过那个可怕的夜晚。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每当看到眼前这幅场景，慕容天一就会控制不了体内那股真气，浑身气血翻腾，仿佛一次次的拿刀在自己的心上刻下一个血淋淋的名字——吴起。

    慕容天一曾经试图给过她银两，但是她拒绝了，从她的眼神中，慕容天一相信——她就是赵燕儿，而且她也好像知道他是谁。

    好几次，慕容天一外出归来，却发现赵燕儿正在城门街小院四周逗留，不时的踮起脚伸头向着院中观望。最终妹妹发现可这一状况，每次准备给她拿些吃食，但赵燕儿一见到慕容婷过来就远远的躲开。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可能是两个小女孩差不多大的缘故，渐渐的赵燕儿不再排斥慕容婷，慢慢的开始接受她。偶尔还会跟随慕容婷来到小院中逗留一会儿，但每次都显得有些紧张，不停的向院外观望。

    慕容天一不知道赵燕儿为何如此警惕自己，也许在她那幼小的心灵深处，很难分清到底是谁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到底与自己有没有关系？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接纳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接纳自己。

    自此之后，慕容天一每当这个时间便有意躲开，让她们两个小女孩有个单独的空间相处。然而，令他纠结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眼前的现状。如今他身负国恨家仇，四处遭追杀，过着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生活。

    而且身边已经有了慕容婷这个不能确定以后的丫头存在，如果再带上一个，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生天。但是他又无法看着她不闻不问。

    无论是责任上还是心里那份愧疚，他都无法抛弃她，然而他却无法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摊开，无论赵燕儿愿意跟随他，或者不愿意，他都要作另一番计划。

    慕容天一佯装出门，躲在街对面的墙角下，看着赵燕儿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妹妹走进了小院。他紧跟其后也进入了院中。

    然而，就在他刚刚进入院中的那一刻，赵燕儿就发现了他，撒开腿就要逃走。慕容天一关上院门，将她堵在了小院中。

    “赵燕儿，别害怕！我就是慕容天一，我不会害你。”

    慕容天一怜爱的看着赵燕儿连忙解释道。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赵燕儿刚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但很快并镇定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布鞋上的破洞，一双污垢的双手不停的搅着肮脏的衣角。一件极其宽大那种侍女穿的服装也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穿在她瘦弱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一旁的慕容婷显得有些诧异，她知道赵燕儿是谁，她听母亲说过此事。曾经也不止一次的说要帮哥哥攒钱取媳妇。但真正面对赵燕儿的时候却也显得不知所措。

    慕容天一慢慢走到赵燕儿身边，轻轻的将他搂在怀中。他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该给他道歉，毕竟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突然，他感觉到胳膊传来一阵撕心的疼痛。赵燕儿一副倔强的表情，死死咬住她不松口，鲜血顺着赵燕儿嘴角往下流。慕容天一并没有挣扎，看着她的眼神，心中一阵绞痛。

    然而，慕容天一突然发现——那双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双手，污垢之下却布满了伤痕。他顾不得她的反抗，一把将他的衣袖捋起，映入眼帘的是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此刻他的心中有痛、有酸楚、还有愤怒！

    他很难想象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这一年多来过着怎样的生活。

    看着呆呆的慕容天一，赵燕儿好似有些后悔又有些羞涩，眼神偷偷瞄着刚刚自己撕咬的胳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天一没有说话，轻轻的拉起赵燕儿的手，走进屋中，懂事的慕容婷已经打了一盆热水，以及几件自己换洗的衣服。牵着赵燕儿走进了里间……

    院中，慕容天一紧紧矗立，身后的夜蝉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啸，长袍无风自动，眼中一片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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