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记忆

    tue jan 20 00:40:13 cst 2015

    黎渊――

    林猛地抬起头，脸上透着不可置信的惊讶。

    你惊讶，我更惊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扑到他身旁，看着他满身的伤口，惚地有些心疼。

    “你怎么样？”

    他看着我，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笑――

    “我没事。”他淡淡道。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就来气！你没事？你没事天底下就不会有人有事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连头都不愿意抬，若不是没有力气，你会不抬？

    不过，玉魂身上一般不会有伤口啊，都是可以立刻就愈合的啊！

    “林，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回事？”我的语气并不太好。

    “你在审问我？”

    林的声音依旧淡淡，语气中带着挪揄。

    “你――”我被他噎住。怎么能说得这样云淡风轻？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是谁当初告诉我说，让我保护好我的本玉来着！

    他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我。看来，他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我干脆也坐在一旁，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身体上一道道伤痕和承受着痛苦的脸。我有些不忍心看他。很痛吧。

    良久，他问我――

    “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把从上次他走后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包括白止大哥来找我，他和我联系，沈宗和我联系，还有玉魂大会。反正地牢就这么大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他一直在静静地听着，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偶尔点下头，一直都没有说一句话。这些伤口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气了吧。这个又暗又湿的地牢，很不利于精气的恢复啊。

    直到我说完我是怎么被“面具脸”劫到这里的，他都一直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到后来甚至连头都没有点过。太累了吧。

    “林？”我叫他，他没有回答我。

    “林？”再叫一次。凑过去看，直到我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嗯，睡着了？就这样靠着墙睡着了？那就不打扰他了吧。

    本来想给他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又怕自己毛手毛脚地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把他弄醒。再看看铁链的长度，还是算了。丫的！这群人还真是够狠心！

    我正准备自己也靠在墙上睡一会，突然发现了地上有林的伤口上滴落下来的鲜血。有的甚至还没有凝固。我眉头紧皱。如果我和林可以从这里出去，有朝一日，我会让这些人付出比林多一倍疼痛的代价！

    而林，他心中的天平，好像并不是太倾向于九号图吧。虽然他是九号图中的骨干……

    地上有一摊白色的鲜血仍未凝固。映着我抛到房顶上的精气的光芒，我看到里面还有流动着的精气。嗯？身体中的精气顺着血液流出来了？难怪林会这么虚弱……

    我看着那一点流动着的精气，混进血液中了，那就应该还会存在关于林的记忆。我突然发现，我似乎可以看到林的记忆。

    关于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告诉我，那么，我要不要看？

    内心纠结了一会，看看熟睡中的林，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我决定看看。本来今天晚上，白止大哥也是要告诉我关于林的事情的……

    灵气聚集于指尖，然后把指尖按向了那一滩鲜血。

    四周场景变换。

    一个白色的空间里，我独自站在一侧，看着林记忆中的场景如同放电影一样地一幕幕过去。有些很不清楚，应该是年代太久远了吧。有些衔接不上，看来这一点精气中，包含着的，并不是林所有的记忆。

    第一幕比较清晰的，是林二三十岁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一个下等玉魂。

    林被一群年岁比他大的玉魂带到了这个地方。进到了一间屋子里。屋内的摆设很是高档。

    我可以看到林的心理活动，他并不知道到底应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然后，一个玉魂推门走了进来。是那个面具脸！他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并不是多么出彩的脸。甚至还有点煞气的感觉。

    他仔细地看着林那张秀气的脸，端详了老半天，才满意地说出一句话――

    “从今以后，你在外面可以叫我教主，但是在这里，你要叫我，主人。”

    语气中透着一种命令的意味，不由分说。

    林依旧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却也怯怯地叫了一声“主人”。

    我愕然。

    过了一会，两人没有什么动作，沈宗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吗？！”声音很阴冷，和那时他威胁我的语气一样。

    林心中惶惶，他的确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试探性地开始摇头。

    沈宗瞬间暴怒。用两根手指夹起林的下巴，就这样拽着林，一直到屋子里床的旁边，然后粗暴地把他甩到了床上。

    之后的内容看的我心惊肉跳。

    林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兽一样，在宽阔的大床上，眼中带着惊恐躲避着沈宗的手，却还是被沈宗扒光了全身的衣服。也许是沈宗的耐心已经在这一件事上用完，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了一根透明的鞭子，那是用极北的冰晶制成的。全然不顾刚刚缩进被子里，企图用被子遮挡住自己身体的林。

    沈宗一把掀开被子，鞭子在林的痛呼声中一下一下地落到了他的身体上，直到林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床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这只畜生开始解衣宽带。林的眼神中带着无助和恐惧，疑惑和不解。却没法阻止沈宗的动作。

    林一直半争着双眼，就那样趴在床上，任由沈宗的摆弄。直到最后，他的双手突然紧紧的抓住床单，眼睛陡然睁大，一声痛苦的“啊――”叫出来，伴随着他身体上面的那头畜生猥亵的表情。

    我的双手攥成了拳头，不能再紧。

    沈宗！你这个混蛋！你给林的痛苦，等我出去后，会一点一点的还给你。

    这一幕不再做停留，飞快地过去。

    记忆带慢慢地滑动，我看到了林从沈宗手中的玩物，逐步掌握了九号图的权力，再逐步走到了舵主之位。也看到了他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

    随着他能力的提升，从下等玉魂到了中等玉魂，他杀掉了很多九号图中对他不利的玉魂，来稳固自己在九号图中的位置。当然也包括最初把自己稀里糊涂带进九号图的那几个玉魂。

    林仍然会时时在沈宗兴起时承受皮肉之苦，但是更多的是身体上的屈辱。天知道林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但是这些，林的记忆中总有一个深刻的意识――

    我只是为了保命。不杀掉敌人，我自己就会被杀掉。

    我觉得，我不会再误会任何关于林为什么会在九号图中的事。如果是我，我也同样会这样做……

    记忆带停在了某一个场景上。

    林坐在他自己房间的桌子旁。

    一个满脸巴结表情的下等玉魂敲门进来，献上了一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毛色纯白的雪兔。

    “舵主，这是一只品种非常好的雪兔，精血很纯，吸食了它的精血之后，一定会使舵主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林看都不看一眼雪兔――

    “滚出去！兔子拿走！”

    巴结汉吃了个憋，一脸悻悻地下去了。不一会，沈宗进来了。

    “为什么不吃那只雪兔？”沈宗靠在林的墙上，慵懒地问。

    林站起身来，保持一个与他基本的平视。

    “我吃过动物之后过敏，恶心。”

    “哦，原来你已经吃过了？”

    “全都吐了出来。”

    沈宗看了他一会，“好，随你。”

    但是这个场景中仍然布满了林心中的想法：我根本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提升能力，众生平等。

    场景再次变化。

    我成魂的第一天，林第一次见到我。他做了一个决定，要护我周全。

    林与青堂交手后，身上带着我的本玉精气回到了九号图。沈宗再次打了他，又再次糟蹋了他。

    在林的房间里，他用沈宗从他身体中抽离的我的本玉精气制成的本玉来与我联系，沈宗就在一旁。

    所以，他那天的语气才那么怪？因为他从不用温柔的口气对任何人讲话。是我亲口告诉的沈宗，林的不正常。最终，还是我害了他。

    场景再次变换，这一次，不是在任何人的屋里，而是在地牢。

    林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沈宗站在他面前。旁边还有把我关进地牢的那个中等玉魂。那是一个一直都想要取代林位置的玉魂。

    林依旧堂堂而立，即使被沈宗用铁链锁住，即使沈宗手里拿着冰晶之鞭。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林一直淡然地注视着沈宗，最终还是沈宗坚持不住了。

    “林沧，我本以为，你是有更好的计划，才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他只是个下等玉魂。现在看来，还真是我想多了。我这些年是不是过于为你考虑了？嗯？”

    沈宗阴暗的内心暴露无遗，但是林却再也不会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骨子里都带着惊恐。

    “怎么，跟我就不敢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话？哈？为什么？你在怜悯那个废物吗？”

    看来，你是因为醋坛子倒了，而且还有旁边的那个畜生在煽风点火，才这样？而且，我是下等玉魂的原因，也是因为你吸食了我本玉的精气吧。

    林冷静地辩解，“主人，他不应该承受这些，他还只是个孩子。”

    “别叫我主人！我不会再原谅你！”

    鞭子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林的身上。林咬紧下唇，没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下唇被咬得流血。

    “他不应该承受这些、他还只是个孩子、孩子、你这么善良、没有想过你自己、……”沈宗每一句话都伴随着一道疼痛，旁边还有一个畜生不停地煽风点火。

    半晌，林终于站不住，跪坐在地上，铁链被扯地哗啦啦一阵响。

    沈宗甩起手臂，再补一道疼痛。

    “好好在这里想想吧！”

    场景停留。没有其他的了。这是这点精气中蕴含的最后的记忆。

    我凝聚灵气，退了出来。四周由白色的空间变成了阴暗的地牢。

    我看着依旧在熟睡中的林，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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