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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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sep 13 22:22:40 cst 2014
他看向她的眼睛。这样一双眼睛,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仿佛带着他回到了五年前,那样一个满目风雪,却始终心间温暖的隆冬。
时值大荒,疟疾横行,人心惶惶。年仅二十,学医归来的他在城门附近开了一家医馆,救治一些为病痛所困的百姓,顺便赚些薄利维持生计。
辉云巷尾的晴明居,他是知道的,经营着城内外数十间善堂的晴明居,医病救命,布粥散粮且分文不取。在那样一个民不聊生的时代,几乎是被入神明般的敬仰着,赞叹着。
衡竹为居主的胆识与善心所折服,却苦于自己没有如此大的财力与能力无法效仿,只能每日更加勤奋地研习医术,治病救人,在城内竟也有了不小的名声。他日日从城西奔至城东,却每每只能在那一条小巷前驻足一小会儿,凝视着幽深的巷尾,却更加坚决地确立了自己悬壶济世的决心。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与眼前的女子,永远只能是仰望与被仰望的关系吧。
那一日正是冬日中最冷的时候,他受人之托,着了寒衣,冒着风雪行医出访。
家道的殷实小园被冰雪覆盖着,屋内却如同春日温暖,他细细为床榻上的老人诊脉,心却一分一分冷如屋外的冰雪。许久,他站起来,缓缓摇头,回天乏术。
屋内已有人低低地啜泣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抹着艳丽妆容的女子却是不依,挣开了丈夫的手走来,胭脂红的衣裙衬得脸雪白,噙着泪花道,“先生,请……务必救救我父亲!”
“寒气入肺,却无尽早医治,误了时机,小生怕已是无能为力了。”衡竹拱着手,斟酌着用词,委婉地道,“但若是用老山参续命,再支撑十天一月,应不是问题。”
“再无他法?”女子以袖拭泪。他点头,却不期见到一旁她的丈夫脸上,划过了一丝庆幸的表情。
心间又是一凉,如同被浸入冰泉般遍体生寒,一想到自己竟被卷入了这样一番无端的争夺中,他只想离开,却不得不尽了医者的本分,温言安慰着表情各异的家属。
“谁说无法?”一个鎏金紫玉手炉猛地从门外摔入,溅出一地亮红的碳光来,满头白发的老妇拄着金丝楠木寿字杖,由两个丫鬟搀扶着,步入室内,“老爷尚还有气,何来无法一说!”满是皱纹的下垂眼角猛地扫过堂下的诸位小辈,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老妇冷哼一声,看向洛衡竹:“不过一介小生,诊断断然不可全信,老身已另寻医者,先生请自便!”
话已至此,送客的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衡竹一拱手,却退至一边,没有离开,心中有些许不甘,有人能治当然好,只是自己的医术遭到如此质疑,多少心有不甘。医术在他之上的,除非……
猩红流云纹的门帐被掀开一角,一袭朱红的冬衣夹裹着寒冬的冷雪进入屋内。这…这竟然是素日在善堂间走动的、晴明居的木香姑娘!
这老夫人,竟请得动晴明居的坐镇医者!
木香步入室内,行了个民礼,便静静地站着,没有看诊的意思,她提着的那个医箱,也不似平日里的样式,仿佛小巧繁复许多。
老妇人也不催促,只放缓了语调轻声吩咐:“快去候着,别怠慢了。”又对其中一名侍女使了个眼色,掀了门帐一角,默默等着。
离门近些的亲属被寒风激得一哆嗦,骂骂咧咧往后退了几步,怒视着门口。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搭在了门栏上。
“小女来迟,还望诸位海涵。”晴明居的居主缓缓步入室内,抖落了白色裘皮上的雪花,抬起头陪笑道。
美人一笑覆都城。
衡竹只听见自己与屋内的其他人一起,低低抽了口屋外卷进的凉气。
那样的绝色,他翻遍了自己脑海,也想不出足以媲美的形容。如同初春的温暖,却始终带着冬末料峭的冷意。
木香连忙上前,接了她褪下的雪白裘皮,恭敬道:“居主。”
褪了披风更显娇弱苍白的女子对她微微一笑,向老夫人行了个礼以示感谢,便直直向床塌边走去。她身后一直跟随的抱着剑的男子,着了身玄黑的夜行衣,剑眉入鬓,细长的眼睛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便向内室阔步走去。
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便是晴明居的主人,数十家善堂的拥有者?
洛衡竹一个趔趄,几乎向一旁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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