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一）

    sat oct 04 19:00:00 cst 2014

    就好像在无尽的虚无中，蓦然看见你，而你，淡淡地向我微笑。

    你的眼神如雪，你的眼神如光，就好像冬日里乍泄的流光，盈盈散散，扑落在我的衣角。

    万里牡丹顷刻死，独留红莲一枝香。

    她穿过万里花海向他走来，露出一个仿佛凄惶的笑容。

    “小女不知。”

    她盈盈下拜，赤色的裙裾散开，隐约看得见莲花的暗纹，双脚与双足上是猩红的咒术环绕，妖异鬼煞地环绕在一起。但只一眼，只消这一眼，他便知道，冥冥苍苍几万年，他只要她一人便可。

    “阿生，可否好好听我说话？”庾桑重重落了手中的白子，看着眼前一袭白衣风雅不羁的晴明居主，咬牙道。

    “真人莫急，且待晚辈落这一子，”往生挽了袖子，一头长发如墨色绸缎般披在肩头，垂至脚畔，她定睛向棋盘上一看，笑道，“承让，只是真人这一子，真是要落在此处？”

    “自然，我还反悔不成？”庾桑心不在焉地答道，然在对方落定的一刹那，忽然间惊呼了起来，他落的那一颗白子，恰恰阻了他辛苦许久作出的大龙！

    败局已定。

    “无需再战，相识许久，我这棋艺倒是不曾有过长进，又败在你这小丫头手上，哈。”洞灵真人有些颓丧地叹了一口气，拂乱了棋盘上的棋子，黑白混杂，一如他的心绪，此刻正乱如芥麻。

    “真人有何麻烦，不如说与晚辈一听？”往生为两人在茶盏中又添些温茶，轻笑道，“晚辈不才，虽不能为真人解忧，却也聊胜于无。只不过看真人如此心焦，莫非……”

    又是不知？只是这四个字她不曾吐露，因为对方的表情霎时一变，仰头就饮尽了茶，然后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她的雪水碧螺春，竟被如此没有茶品的……往生定一定神，伸手在庾桑的肩上拍了拍算是安慰，只见他驼色的长衫上似是沾染了不少尘土，颜色显得愈发昏暗，便知为了找人，他一定心急如焚地跑过了许多地方，只好吩咐不远处的蓝姑再取一件长衫来，自己则温言安慰道：“前辈无需如此着急，往生替您去找便是，切莫动气，仔细牵扯了旧伤。”

    庾桑腾出手轻轻拍她的手背，苦笑：“阿生，辛苦你了，我自与她遇见以来，错过许多，也亏得你替我打点周全。想我当初受人之托助你安身，如今却要你来为我两人费心劳神，实是不该。”

    “前辈言重。”她自石凳上起身，在池中亭上环视，素白的衫子用料轻薄，随着清风飒飒而动，她的目光停在池中一朵不合时宜而绽的红莲上，唇边忽然间撩起一抹极轻极缓的笑意，直达墨黑的眼底，“只是不知，现在何处？”

    “她素来随心惯了，我怎可知？”缓过气来的庾桑也顾不得维持真人的风度，以指做筷，取了玉碟中的叶露紫米薏仁糕大嚼了起来，良久，以茶送下，满足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在人间，也能寻得如此美味，不虚此行。”

    “真人过誉，不过是蓝姑由着性子随手而成，能得真人赞赏，竟是这碟点心的福气了。”

    “阿生，以你的身份与年纪，如此称呼实在是折煞我了。”庾桑起身，忽然下拜，郑重道，“若是被龙……五帝子知道了，小仙不过小小一真人，如何自处？何况如今还要你……”

    “真人何出此言？往生与真人相交多年，无不以前辈礼待。此番不知任性，我自会寻得她，再通知前辈，还望真人……不要拂去晚辈一片心意。”往生一惊，急忙躬身作揖，心里却把那多管闲事的五帝子戳了不知几十个窟窿。看他给自己扣了个什么帽子，她不过想淡出这纷扰，这家倒好，总给她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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