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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u feb 19 23:18:41 cst 2015

    我大学毕业的这半年在潼关一家炼金厂工作，可不像我奶说的多么体面，整日也就是灰头灰脸的在车间里来回转悠，一天、两天、或者是五六天了，临近年末人心里难免慌里慌张，然而带着焦躁跟不安我逃离了这个在整个冬日里都罩在一层灰帐子的潼关。

    我如同一只乱飞的蚂蚱，游荡在黄河边的芦苇荡和山丘上，我喜欢闻着西风吹过黄河水的泥腥味儿，闭上眼睛耳边断断续续的响着擂鼓声和浩瀚湍流的黄河水声。刹那间，所有的昨是今非都淹没在千百年来黄河的泥沙里，残垣断壁的老炮台旁一丛丛的黄花被万千人的血液灌溉怒放。多少故事已顺着东去的水逆流成河，不见去者，无从归来，而我所闻所见的是，河滩上的芦苇荡里一群抓泥鳅孩子的嬉笑打闹声。隔河而望，故乡已是遍地黄花。

    我吃完午饭，照旧的沏了一壶茶水，陪着我奶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晒太阳，她眯着眼坐在矮凳上靠在青砖墙上睡去，阳光懒散的洒在她的脸上，照亮斑驳纵横的岁月，似有许多的故事，似是在睡梦里渐渐的寻回-------------

    麻雀不耐烦的在老槐树和屋檐间欢悦，然后急冲下来落在我奶奶的脚前，啄食着老人吃馍时掉在地上的馍花，我看着地上觅食的麻雀发呆就像小时候趴在地上看着一群大头蚂蚁把屎巴牛拖到巢穴，以至于忘记可自己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了，突然我奶囔囔的说：吃吧吃吧，小家伙。然后稍微的往上挪了挪身子，尽量的使她自己舒服些。

    她回过神看到我，我朝着她笑了笑说：这羞羞（麻雀）胆真大。

    老人左手撑着矮凳，支起上身面朝着我说：以前啊，人都穷，羞羞都饿的像硬柴。

    从小到大，我从我奶那里知道了关于黄河的很多事，古往今来的人们从我奶奶的记忆里一个个的跳到我的面前，虽未论旷古却也知今世，我和他们早已成为了故友。老人的记忆像是永不停息的年轮机器，在一次次的睡梦里，那些人告诉她，岁月顺着黄河朝东去，她告诉我，她也终将顺着黄河朝东去。

    我思考了一下问她：那个游过黄河的人最后怎么了？

    老人抿了抿嘴唇，嘴唇上已经被年岁划成了网，她竭尽全力的在记忆里翻找着那个游过黄河的人，闭上眼凝思，然后声音低沉缓慢的问我是不是去往山西讨债的。

    我点头应道。

    “有才是要去讨债的，大冬天的那么冷。哎，那时候国民党在河那边，河面上除了冰和死人外啥都没有了，连野鸭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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