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画中世界（上）

    thu feb 26 07:45:11 cst 2015

    一路狂奔到张翠翠家门口，却见到张翠翠坐在屋里端着个瓷碗正要喝粥。

    墨丹青心中一惊，喝道：“婶婶别喝！”

    张翠翠闻声望去，墨丹青正双手拄着膝盖喘着气。不知这粥为何不能喝。

    墨丹青喘了两口气，进屋一把夺过张翠翠手中的碗，见张翠翠无事，心中略微安定。将自己所知之事原原本本地与张翠翠说起来，边说便拉着张翠翠往自家去，临行时带着那条老黄狗。

    一路上张翠翠听得又惊又怒后怕不已，眼泪一把一把地抹个不停，不知道都是亲戚邻里，怎么为了些好处就要这般刁难自己。若是今天真被张家除了名，赶出北山村……张翠翠感觉那真是天塌了一样！

    墨丹青也知道张翠翠心里害怕，这几十里大山没有真正通往外界的路，要想出去就得翻山越岭，但深山里多精怪，那些精怪可是会吃人的！一般人根本出不去，若是去其他村子，被人知道她是被赶出去的，旁人也未必待见她这个外村人，那她后半辈子真是无望了！

    墨丹青和忐忑不安的张翠翠到家时愚公正坐在堂屋修理锄头，墨丹青眼神微微波动，愚公身后的墙上是一捆锄头把子和铁锹把子，有几十杆之多，这些都是两人十多年来用坏的！

    愚公见墨丹青望着自己身后的锄头便道：“丹青，你可知锄头和铁锹身上分明是铁最硬可为何现在只剩了把子？”

    墨丹青一愣，略微思索后答道：“铁是硬，但也软，遇火则化还可再塑成形，但木头用久了也就朽了，即便还留着，但已经没用了！”

    “若是你，你更愿当铁还是木？”愚公似有所指。

    墨丹青欲要说铁，但转念一想外公平素把自己比作星斗，绝不会问这般问题，于是坚定道：“我只愿做墨丹青！”

    愚公开怀，摆摆手让张翠翠离开，有话与墨丹青言说。

    张翠翠暗叹一声，往里屋走，十六年来都是如此，有些话从不让自己听，她也不曾过问，只是心中未免委屈。一只脚还未踏入房门，又听见愚公叹道：“无需回避，你也是自家人！”

    张翠翠喜出望外，把今日白天之事抛之脑后，快步走来站在一旁很是羞喜。

    愚公并未理会她，依旧修理着农具，问道：“丹青，还记得我说过这北山就要挖通了么？”

    墨丹青点头应是。

    “那你可知道为何外公要挖山？”

    “为了离开北山村！”墨丹青不假思索道。

    墨丹青一言让张翠翠更是委屈，未干的泪痕又添新泪，却不敢打岔。

    愚公摇头道：“外公是为了你！”

    “为了我？”墨丹青不解，张翠翠更是不解，不知让一个小娃娃从小挖山有什么好处。

    “这北山,是外公送你的礼物！”愚公自豪道。

    墨丹青不知一座山峰怎能称之为礼物，面色怪异。

    “这山是外公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你不喜欢么？”愚公不悦。

    “喜欢！”墨丹青咬牙切齿地答道，这山挖了十几年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愚公见状大笑墨丹青不知好歹“也罢，且不说此事，既然你说你只愿做墨丹青，那我问你，北山若通，你又当如何！”

    墨丹青认真答道：“帮婶婶平了是非就跟着外公去外面看看，照顾外公！”

    “我不需你照顾！”愚公指天道：“北山若通你应先引荧惑入星宫，接下来的路便由你，墨丹青，自己决定！”

    张翠翠眼睛瞪得老大，虽说平日里愚公常说墨丹青不凡，但从未当她的面说过要引星入宫！

    墨丹青心中激动，外公曾说过若要引星入宫必要先建星宫！外公从不无故放失，今日既然说要让他引荧惑入星宫定然是要教他建星宫！

    愚公见墨丹青神色激动，欢喜溢于言表心中同样微微激动，十六年等的不正是这一日么！

    “明日月落后，日生前，天地最暗，星光最盛之时去北山北面，我等着你！”说罢愚公收拾好修理好的农具，一一在门后靠整齐，也不再理会傻愣的墨丹青和一脸茫然无措的张翠翠。

    张翠翠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愚公那一句“自家人”还没把她的心捂暖，这番算是离别的话又把她的心狠狠地推开，只觉得心像是一边儿都还没烙熟的饼又被翻来翻去的烙。想说些重话，可话到了嘴边，嘴巴却像是吃了胶，只觉得苦涩的紧却张不开。

    这一夜墨丹青一夜无眠，心里划过上一世的一张张熟悉却更觉得陌生的脸，耳边萦绕着村子妇人小孩儿的吵闹声、鸡鸣狗叫声还有山上的山歌，只觉得明日这些东西都要与自己远去了，回不去那个曾经的世界，也回不来这个现在的北山村。

    墨丹青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起身不再睡，穿上草鞋悄悄地出门往北山走去。

    到北山时月已高悬，他便仰卧在地上望着满天星斗正望着星斗出神，忽然听闻山洞中传来声响。循声望去愚公正立在洞口望着他。

    墨丹青赶忙起身，奇道：“外公，您知道我会来？”

    愚公哑然失笑，摇摇头，坐到墨丹青身边。

    墨丹青不解道：“白天外公不是还曾知晓洞外发生了何事，让丹青来找得到力量的原因么？”

    愚公温无奈道：“外公看不穿你的命盘。”

    墨丹青更为惊奇，不知道外公还有这等算命的本事。

    愚公见他神色好奇，解释道：“我曾引天机星入星宫，自然能看破他人不能看见的命数，只是……你的命，天机星照不到……”

    自从转世重生之后，墨丹青就尤为相信命数之说，自己是灵魂穿越，许是因为如此，才让天机星不曾照到自己的命运吧。虽是知道了为何算不到自己缘由，可今晚外公来此难道是自己心有灵犀？可为何我不知道外公会来找我……

    问道“外公，您看不穿我的命数，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

    愚公笑而不语。

    墨丹青正欲再问，心中突然划过一丝明悟，望着身边的老人，鼻子突然酸的紧，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道：“外公夜夜来此挖山？”

    愚公不语，只是伸出粗糙的手摸摸他的头。

    “外公是怕丹青知晓才每日清晨又回去叫丹青，十六年不曾在家休息？”墨丹青两世为人此刻也忍不住眼眶发红。

    愚公依旧不言语，许久才佯怒道：“你三岁之前夜里撒尿，可是尿了外公一身？怎敢说外公十六年不曾在家休息！”

    墨丹青靠在愚公的怀里不言不语，只是望着天，看着看了十六年的星星，只觉得今夜的星星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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