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奇怪的人

    wed feb 18 01:21:56 cst 2015

    灰色的云；灰色的山林；

    所有的一切，统统披着灰色！

    除了那条匐行的白蟒。

    仅在眨眼之间，那粗大的身躯便已由灰白色的石缝间，匐行至下方的凹坑之处。

    在那里，仅剩的兽类骸骨毫无规则地零散在树的根部；这些奇形怪状的兽骨早已干枯，但莫名的血腥味至今却仍在诡异地浓烈散逸。

    这里除了它，几乎看不见任何可以移动的生命；即便它身下顽强生长的芨草也同样显得生气全无！

    它是不幸的、孤独的；但它又是这个时代的幸运。

    至少它还活着！

    鼻尖上如棱刺般笔直的独根触须，诡异地在空中，左右摆了摆，本是眼珠的位置，一片灰白跟着连连蠕动；忽然，它猛地曲卷起壮如水桶般的身子，弹指间便已扭转了行动的方向，以比来时迅疾了三倍的速度，向石缝那边窜了回去。

    “叉！”

    正值蟒头挤过石缝的瞬间，旁侧高大却稀疏的针叶松树身上，一道消瘦但如旧时代鹰一般的身影，紧握钢叉猛然窜下。

    白蟒触须再度猛列晃动，身子不进反退，蟒头也紧跟着身躯的紧缩，扭转过来，很巧妙地、避开了男子手中冷光连闪的钢叉。

    男子不馁不燥，凝眼紧盯白蟒巨首，反手抽出深入石缝的钢叉；钢叉抖动间，明显可见围绕叉身碎开的细小石粒，顺着孔洞纷纷落入其内。

    白蟒异常恼怒；高昂的蟒头上信子来回喷吐，盘起腰身；这人已经是第二次，偷袭自己猎食之处了。

    它没有妄动，虽说刚刚那一叉，自己侥幸躲了过去，但它很明白，那看似瘦弱的身子里，蕴藏着怎样的力道！

    瘦弱男子见白蟒信子狂吐，原地弓身却没进攻迹象，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那一叉，显然没有激怒它！

    男子弓着身子，谨慎朝着白蟒扬了扬手中钢叉，灰暗中冷光依旧！

    白蟒横移巨尾，稍作调整。

    男子见此眼中犹豫了下，也只是一下；下一刻，钢叉便再次借着那瘦弱身子紧弓而传出的力道，狠狠刺向蟒头下部半米之处。

    “很好，这一手算是有点看头！”

    白蟒堪堪躲过疾速射来的钢叉，刚要移身子去卷那瘦弱，却被远处传出的人声惊住。

    这声音很冷，如同周围的灰色，却显得颇为铿锵！

    它本能地想抬头看过去；在它的感官里，那发声之处，显得极为明显；尤其是胸腔之处，炽热着几乎成为一片刺目；对比起来，那出手对付自己的男子反而是暗淡的几乎可以不计！

    没等它反应过来，自己庞大的身躯竟然被什么紧紧匝住。

    白蟒惊动着，仓促鼓起被匝的腹身，上围蟒身跟着向下卷去。

    “废物，你很想死的快一些么？”刚才那道冷漠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接着一道靓丽身影，由稍远的一棵树身上窜下，半空中一个漂亮翻身，右手短矛已然抽出，落地之时，几近无声。

    男子暗暗叹气；双臂并不放松，反而越发用力。

    白蟒不知为何，诡异地起了退意；只是蟒身被这男子匝住，不断地来回扭动着。

    真的很难想象，那瘦弱身子里究竟蕴藏着多少能量；

    仅仅是男子一个抬头的时间，白蟒不安的扭动便放缓下来。

    盯着犹在小幅晃动的矛尾，男子皱眉舔了舔因极度发力，而显得有些干涩的嘴唇。

    洞穿蟒头之矛，长一米多，由铸铁铸就的矛身，正正将筒粗的蟒身钉在石缝中。

    矛尖更是一种稀有金属制成，远比自己手中的钢叉，更见锋利！

    “石霞队长！”

    东沉声，转身看向原地矗立的女子。

    劲爆、却又很冷；这两种极度张扬的气息，使得东有些窒息，也很无奈！

    女人傲昂着修长脖颈，眼中不屑满溢！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蛮力相斗！”眼角余光扫了下头顶与自己下颚，仅是堪堪平齐的男子，石霞伸出倍显修长的大腿，迈步走向死透了的白蟒。

    “这就是我们石山部的第一守则！”

    东沉声。

    他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出现在这个到处是雾的见鬼地方，但却知道这个石山部人都很猛！至少比自己意识里的人都要猛！

    是他们，把自己从棕猿血口之下救了出来。

    看着那修长笔直的大腿，极为坚定地踩着石壁上突出的棱角，支撑着女人以比棕猿还要灵活不少地劲爆身躯，东感到思想极为不畅！

    这样的女人，在自己的意识里，从来都是脆弱不堪！

    可现在……

    现在的一切都与自己意识里的认知，截然不同！

    木然接过石霞砍下的蟒头，东还是有些厌恶；犹在流着深褐色液体的灰白蟒头，怎么看都不像以往所见！

    “废物！”

    石霞拱着身子，用矛尖利索地划断桶粗的蟒身，浑然不顾自己下方，展漏无疑的视角。

    “把你叉子扔上来！”

    东闻言依从，抬头看去；蟒身毫无征兆地　“哗啦”顺着凹凸不平的石壁砸了下来。

    “不冷么？”跳开离石壁足有两米多的位置，东边皱眉，边使劲擦着并不算干净的麻布衣角和袖身，嘴里重重嘟囔了句。

    石霞用扔上来的钢叉，猛劈矛头钻入的石块，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钢叉顶部的两角明显曲卷了不少。

    “男人！你又需要回去打磨你的武器了哦！”

    抽出矛头，石霞用肩扛了扛硕大的蟒头；看样子自己这一矛，力道还算是马马虎虎，只是角度有些偏！

    斜眼看了看下面眉头直皱着的东，石霞的眼角细微的眯了眯；这么个菜鸟，放在自己白虎纵队，简直就是酋长大人对我们白虎纵队**裸的蔑视！

    “接着！”

    石霞猛地把矛从蟒头里拔出，顺手把硕大的蟒头扔了下去。

    管他呢，反正是捡回来的人。

    不过有一点实在是可笑！

    这家伙先前，竟会被几只母棕猿抢来抢去；若不是酋长正好带队经过棕猿领地，估摸着这瘦弱身板儿，早该被那些母棕猿拉回去当宠物了吧！

    只是祭神洞的石长老似乎对他蛮感兴趣；这不能怠慢他呀！

    石霞没有理会下方的惊叫、诅咒，通过石缝可以看到，本就灰暗的天色更见暗淡，这也意味着危险就要频繁爆发起来。

    “你快点，我先去跟朱雀纵队会合了。”

    说完，不顾下方正忙活的瘦弱身影，径直由石缝攀爬了上去。

    石霞矫捷地爬上山涧顶部的小台子，那里几个部落里的孩子正在爬上爬下的追逐、嬉闹；石霞上前招呼他们要小心、早点回部落，便独自一人转向半山腰窜去。

    白蟒的确是个好东西！

    东独自一人边用卷刃利着蟒皮、边把割下来的肉垒齐；然后用已备好的草绳将垒齐整将之捆在一起。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白蟒其实是可以被自己勒死的。

    这条白蟒并不太重，割下来的肉大致有五十来公斤，但已足以让部落里的人吃上个一顿饱餐。

    东掏出蛇胆小心地揣进麻衣内里，单手拎起蟒皮打包好的肉，向石缝爬了过去。

    “哇，东哥的劲这么大呀！”声音的主人似乎充满了惊异，“嗵嗵嗵”地跑了过来。

    东眯着眼，见是部落里几个半大的孩子，这才伸出空着的左手，一勾、一按地人便从石缝攀上了山涧上的小台子。

    由这里可以看到远处部落高耸的木制围栏，只是它们也如同头顶的天空，同样隐隐约约地朦胧在灰色的雾里。

    “东哥，我们来帮你抬吧。”领头的孩子热情的、抢着把东手里沉重的肉扛在肩头，顺着斜坡朝部落方向跑去，后面几个唯恐自己没出力气似的，也跟着过去，边跑边还秃噜滑着，结实的简直有些异常！

    领头的那个孩子憨厚、实诚，浑身一股黏土的气息，却显得颇为厚实、庄重；后面俩热情似火、灵巧麻利，却显得有些失了沉稳。

    东坐在台子上一角，默默地观察着、分析着。

    自己已算是半个石山部落里的人了，虽然没有几个好脸可以看到，但他们也没有赶走自己，至少给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比起石山部落里的人，自己的确是有些弱了！

    东直到现在都不敢想象，人类怎么可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

    醒来时，眼前一片雾蒙。

    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只有周遭躁人的“咕咕”声，以及身上时不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抓、摸着。

    冷，很冷。

    狠狠眯了眯眼，抬头竟然看到几只狒狒一般的怪物，正趴着看自己，那裂开的血红大嘴，不断喷着难闻的恶臭；毛茸茸的爪子也不断地挠向自己；这一惊吓，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

    突然，那怪物中的一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勒着，“吼吼”地被拉了开来；余下的几只，这时也被惊动，纷纷直立起来，向先前被拉走的那只看去。

    等那几只不知怎么地也被弄走后，自己起身才发现，那几只怪物是何等的高大。

    足有一人半高，四肢修长，直立行走；看来是被同样的绳套套住，拉往针叶松那边。

    数十个野兽一般的人，噤声把那四头怪物绑好，并往那咧着的大嘴里又塞进了不少枯叶！

    似乎是绳套不太牢靠，最先被套的怪物，竟然猛地挣开了捆身的绳子。

    一个领队模样的中年男子见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慌张；沉声怒展双臂，竟以比怪物低了两头的身躯，硬生生将它撼住，周围人慌忙用新的绳套将它捆在树上，并又往它裂大的嘴里塞进枯叶！

    中年男子撇了撇自己这边，低头似是对身边几人说了些什么；几个年轻点的人，笑哈哈转身小跑了过来。

    “小子，算你走运，不然你就成“压寨男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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