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途中

    mon feb 09 10:34:37 cst 2015

    这日西大营熙熙攘攘，全不同往日严谨肃杀之气，寅时刚至，便有人身着军服的人陆陆续续赶来。王哲翰起了个大早，安排伙房多做几百份早点，又派四人将一锅大粥放在营门之前，人一到便可领食粥菜。众人从其余军营赶来，有的一接到消息便连夜启程，不敢耽搁半点，胃里咕咕直叫的不在少数。西大营这般体贴入微，赶来打擂的哪个不竖起大拇指叫声好？

    尹西贝则是轻装上阵，上完早朝，便叫武官骑马，文官乘轿，御林军一队，一行千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西大营行去。刚一出城门，只觉人声鼎沸，商铺林立，繁华不已。咸阳因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咸阳北有关中通往河西走廊的泾河谷地；南扼渭水漕挽天下；西通陇西；东处泾渭交汇地带。左扶崤函，右控陇蜀，战时兵家必争。渭水于此折向东北，构成关中东西大道的分界线，世人大都均由此处渡渭，是直抵中原的交通枢纽。半盏茶前守城兵士手持长矛，围成人墙，开出一条道来。百姓不知本不知何事，但见此情景，好奇不已，放下手中事物，站立两旁，均想：“是谁要出城去？”不多时，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宫内开拔出来，领路的皆是赤色军服，腰佩长剑。约有三百之众。有几个见过世面，便叫道：“这不是御林军嘛？莫不是皇上出城了？”此言一出，众人俱都喧闹开来，后面民众往前拥挤，前面的被后面的推至守城士兵所筑人墙，俱都想瞧瞧皇上是什么模样。只听得有人道：“不要挤了，皇上坐在马车里，再挤也是瞧不到的！”民众你推我攘，哪里听得人话？心想：“法不责众，众人一起哄挤，我被推挤出来，责备不到我的身上。”-------

    御林军兵士刚出，便是几十位身着武将服饰的大汉骑着高头骏马，排成两列，缓缓而过。此列最前方之人身穿双重长襦、外披彩色铠甲，下着长裤，足登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顶部列双鹖的深紫色鹖冠，橘色冠带系于颌下，打八字结，胁下佩剑。却是忠勇侯郑成。有人道：“哎哟！看他们的服饰皆是刚下朝堂的将军们。”有的道：“那他们出城做什么？有大事发生吗？”这等奇观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干百姓向着宫门方向东张西望，踮足伸颈，均想：“下面出现的是什么人？”

    只见十名黑衣卫士分在一列马车两侧，左侧五人胯下之马，皆是通身乌黑，右侧则俱是全身雪白，骏马长嘶，十匹马蹬蹬踏在地上，整齐不已，若不是声音极响，竟恍若一匹在行。这辆马车刚过便有数十辆马车相随。马车均为方舆圆盖，车辕弯曲上翘，御官皆身穿长襦，头戴鶡冠，腰际佩剑，两眼平视前方，说不出的英俊伟岸。其中一辆最是引人注目，只见这辆马车比较其余稍显宽大，驷马并驱，车身黄白相间，黄的乃是黄金所筑，底座为汉白玉，黄金上山水木石，便如画出来一般，汉白玉底座龙身盘卧，一车两窗，窗中镂空，两颗大约径寸，长寸五六的红宝石镶嵌其中，呈于日下，光照数丈，红如烈日。

    突地人群中有人大叫：“黄金白玉车！”这话刚一出口，窗子向外开出一条缝隙，露出一只雪白手臂，手指好似白的透明，只一瞬便缩于马车之中。虽是一瞬，有人眼尖，只见推窗而起，汉白玉所刻龙身与窗连成一线，一条龙跃然而现！

    另一马车上，一丞相官服的中年男子跪于软垫，面前一黑衣少年端坐，双眼向外望去,一副新奇模样.正是李明启，尹西贝二人。

    只听得李明启道：“皇上为何让夏美人--”“陪伴”二字还未出口，尹西贝转过头，淡淡道：“朕做事，还要向丞相禀报吗？”李明启一怔，道：“不敢，皇上玩笑了。”语气中充满疑惑。尹西贝冷哼一声，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再无半点好奇之心，寻思：“我要快快早到回去的法子，可这匪夷所思之事，怎会有办点痕迹可寻？莫非我此生只得囚于这副躯体？”心下一沉，只觉置身牢狱，见不到一丝光明。尹西贝这些日子虽与夏流年同住一屋，但井水不犯河水，宫中早已流传：‘夏美人是第二个萧媚儿’她与夏流年同住一屋，本就是将夏流年当成挡板，现下宫中出现这样的言论，她自是要锦上添花。只是日久，难免会让人生疑。

    当在此时，只听得李明启道：“以现在的行军速度，最快只能申时到达。”尹西贝问道：“离出城还有多久？”李明启道：“约莫一个时辰。”尹西贝道：“出城后，命士兵全速前进，务必要在未时之前赶到。王国尉想必等的心急，这样，派个人传话，也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李明启道：“诺！”起身将前面窗户向左一拉，对着御官道：“皇上有令，出城后全速前进，传令官哪里？”只听得御官高声叫道：“传令兵何处？”片刻马蹄响起，一声音道：“传令官在此。”李明启道：“皇上有令，出城后全速前进，未时必须到达西大营，另报信，表明大军所至时辰，人数。”那传令官道：“诺！”一拉缰绳，向前疾驰，高声叫道：“皇上有令！出城后全速前进，未时需至西大营！”----这声音极大，众人均想：“皇上真的在这。”刚略微平静的人群，一下子喧嚣起来，纷纷往前挤去。欲要目睹皇帝真容。一些兵士只得高声叫道：“再往前挤，我们只得公办了。”登即退后一步，长矛斜竖，指向人群。挤在前方之人便想退回，只得用尽全力往后退去，以免被刺，后面之人哪里肯依，有的叫道：“皇上出游，难遇的紧，能瞧到皇上面容的，十年不挨饿，年年有肉吃啊。”登时后面的一窝蜂往前拱去。前面有的叫道：“皇上在安车上，哪里能看到？前面有士兵带着枪呢，会出人命的！”岂料这话音刚落，竟有人摔倒在地。在其后之人想将他扶起，不知是谁推了一把，身子站立不定，倒在先前那人身上，可身后拥挤之人愈多，有些往前有些往后，双面夹击，陆陆续有十几人倒在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尹西贝只听得有人“啊”的一声大叫，毫无准备，登即吓的站起身来。李明启也吃了一惊，但远不如尹西贝之甚，略微镇定下，道：“微臣去问问什么事？”尹西贝只觉心怦怦直跳，好似魂也吓的飞了，望了李明启一眼，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可也。”话音刚落，又道：“朕与你一同下去瞧瞧。”李明启一怔，只见尹西贝将头冠紧了一紧，又捋了捋冕服，问道：“可有不妥？”李明启见他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坚毅，心中一动，说道：“好极！”

    尹西贝点了点头。

    李明启道：“可能有居心叵测的---”一句话未说完，尹西贝却打断道：“那么多兵士都是吃白饭的吗？再说，相见朕的那么多，岂能因一人两人就困在这里？”

    李明启只觉被猛的一击，恍若透过时空，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语气。

    尹西贝虽是尹西贝，可她用着楚备的身子，自然就是楚备。秦始皇的儿子楚备。

    李明启只得对御官道：“传令官何处？”马蹄轰踏，传令官已至。李明启朗声道：“全军停！”传令官缓缓的道：“全军停。”他重复一遍，语气极小，带着一点询问。李明启道：“是的、”传令官吁出一口气，心道：“自己耳朵一向灵敏，自是不会错，这才刚刚出发，就停下，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因为刚刚的嘈杂？不过陛下自幼在宫中，吃的用的都是极好，可这热闹却没见过。”他心下百转千回，脚下的马却是不慢。：“陛下有令，全军停拔！陛下有令，全军停拔！”这话恍若在平静的湖里投下一块石头。众人你望我，我望你，而走在前面的兵士俱都向后望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一个黑衣冕官男子从安车上走出，随后恭敬的退到左侧。霎时文官下车，武官下马，皆朝着那顶安车站立。偌大的街上忽的安静下来，百姓屏气凝神，竟连眼也舍不得眨上一眨。

    只见一只脚踏而出，那不是普通的脚，因为那脚上的蹬着一双重台履，黑色缎面，两侧用金丝绣着五爪金龙，龙尾缠绕而上，鳞片在烈日下耀着光芒，好似要飞升一般。不等众人细看，一个着黑袍红底的少年缓缓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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