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难

    thu feb 05 14:13:07 cst 2015

    时下已是四月。江面上，风疾浪高。船迎着风、顶着浪，艰难地向前行进着。船仓内，薛通和正与管家**富一起喝茶。“元富呀，这批货物中，有几十件是吴县令托办的；其中几件精品价值不菲，说是送给府台大人的寿礼，咱们马虎不得呀。”听了薛老板的话，丁管家回应道：“大当家的放心，我们从武昌带来的几位镖师，信誉好、功夫也不错，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在江西就听说，广济县江段近来匪患猖獗，千万不可大意呀。”薛通和再次提醒道。“那是、那是，一定加倍小心。”丁管家赶忙应承着。为了让薛老板放心，丁管家冲船仓外喊到：“孙镖头在否？”“在门外候着呢。”一人应答着，从船仓外走了进来。只见此人身圆体健、四肢粗壮、虎头虎脑地，眼睛倒有几分灵气。他带着刀、迈着大步，直愣愣地来到两人面前;“不知东家有何吩咐？”丁管家对他说道：“大当家的说了，近来江面上不太平，要多加小心防范。”“请大当家的放心，我一定叫弟兄们多加留意。”“那好，你忙去吧。”丁管家分咐道。孙镖头闻言，向薛老板、丁管家各弯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丁管家回头对薛老板说道："我也出去看一下。”“好吧。”丁管家听到薛老板的回复后，也跟着走了出去。薛通和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呷了一口。

    薛通和正在船仓内的椅子上打盹，迷迷糊糊地听到仓外有人在喊：“快看，那堤上的三棵大树，我们已进入广济县了。”“是的、是的。”旁边有人应声道。薛通和睁开眼，向窗外望去，那特征明显、被作为地标的三棵大树，就在眼前。是啊，船的确是进入广济县水域了。

    广济县的王岗镇，是薛通和非常熟悉的地方。那是多年前的一次意外，他结识了这里一位商行的老板――王忠贤。一提及广济县，薛通和的思绪便被渐渐打开，他的脑海一下进入回忆之中。那段往事至今沥沥在目、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有一年初冬的早晨，天刚蒙蒙亮,江面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薛通和押着一艘大帆船，正往江西九江的途中。船上装载不多，只有一些布匹、和杂货。由于是顺水，船行得很快。当船进入江西水域不久，江上的雾渐渐有些浓了。船老大立即叫船工们降帆减速。可是船帆刚降下不久，就听到“轰”地一声，船好像撞上了什么。薛通和赶紧跑出仓外观看,只听船头有人叫喊到：“不好了，撞翻了一条小船。”薛通和闻言，马上朝江面上看去。只见一条小船倒扣在水面上，有三个人影，在水中挣扎地划着水。“赶快定锚救人！”薛通和大喊到。船工们立即放下铁锚和软梯，丢下缆绳；几个水性好的船工，脱掉衣服跳入水中。不多时，落水的三人被救了上来；几个下水的船工，也平安地上了船。薛通和见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他叫人把落水的人、和下水救人的几个船工，安排到一个较大的船仓内，架好火盆，让他们脱掉衣服、裹上被子，围坐一起取暖、烘烤衣物；然后，又派人放下大船上的小划子――一种应急的小船。将被撞翻的小船用缆绳栓住，拖在大船尾上。随即，又将小划子收起，再让船重新锚定在水流较缓的水域。

    这些忙完以后，薛通和来到船仓内。他见几人围坐在一起，正谈论着什么，便来到大家身边，先对几位救人的船工说道：“今天多亏了你们，回去后，薛某一定重谢。”船工中，一位年长的闻言回应道：“那里，薛老板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要谢、一定要谢。”薛通和说完，又对那落水的三人说到：“今天让几位受惊了，实在对不起，薛某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请放心，诸位的损失，本人一定照价奉赔。”三人中，一位年岁稍长的，见薛通和如此明事理，便冲他说道：“彼人叫王忠贤，是湖北广济县、王岗镇人。今天，带着一名伙计和一个船工，划船到江西来谈药材生意，不巧与薛老板的船相撞了，的确是不幸；好在人都还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说到损失，我们也有疏忽的地方，大家就两免了吧。”薛通和见此人如此豪气、仗义，心中顿生几分敬意。他忙接过话说道：“我叫薛通和，是湖北武昌县人，也是靠经商为生；不管怎么说，是我的船撞翻了你的船，损失是一定要赔的。”王忠贤望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汉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对薛通和说道；“薛老板，刚才听你船上的人讲，你也兼做药材生意，看这样如何？我把我的药材按行市价卖与你，咱们就算是扯平了。”薛通和听了对方的话，觉着王忠贤不仅为人仗义、友善，而且非常睿智。他顺着王忠贤的话说道：“既然王老板开了金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我正要进一批药材呢。”“那好，薛老板着实爽快，就这么定了。”俩人就这么一来二往地谈开了。话越说越投机，彼此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雾散去以后，薛通和终止了江西的行程，下令起锚升帆、将船掉头，朝着广济县、王岗镇码头驶去。

    自那以后，俩人成了生意上的好伙伴、生活中的挚友。彼此间互通有无、相互携持，生意越做越大、如日中天。

    每每想到这些，薛通和感到能与王忠贤相识，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一件幸事，深感欣慰。有些时日没与王忠贤见面了，这次正好顺道去会会老朋友。

    船大约又行了半个时辰，风向有了变化，刮起了北风。船工们在船老大的指挥下，调整帆向，船借着侧风加快了航速。不多时，前方江畔出现了一片芦苇丛。――看到芦苇丛就知道，船离王岗镇码头不是很远了。

    在靠近芦苇丛的地方，有一条小船在打渔；一个年轻人摇着船，旁边一个老汉在收网。船行了一会，前方又出现两条小船，每条船上各有三人；他们一人划船、另俩人拿着鱼叉，看样子是在捕鱼，可似乎又不太像；巡视的镖师，将情况报告给了孙镖头。孙镖头见只有区区两条小船，并没太在意。他对来报告的镖师，满不在乎地说到：“没事，别紧张兮兮的。”可就在他话音刚落，芦苇丛中，突然，接连冲出六、七条小船，朝大船围了上来；小船上的人，拿着弓弩不停地射向大船。当小船接近时，十几条“飞爪”飞挂在大船的船舷上。许多强盗，顺着‘飞爪’的绳索开始往上爬。孙镖头见此情形，叫人找来斗笠，他拿着当盾牌挡箭，想冲到船舷边砍断“飞爪”上的绳子。可是他还没接近，就被船尾飞来的一支箭射中后背，当即倒了下去。没多久，余下的几位镖师也先后被射中，死的死、伤的伤。原来，先前发现的、两条小船上的人，悄悄地从大船的尾部爬上来，偷袭了他们。船上的镖师被射杀后，大船立即失去了抵抗。除了小船上留下的人，强盗们大都爬上了大船。甲板上的所有人，都被他们控制了，船落入到强盗掌控中；强盗们将受伤的镖师杀死，把所有的尸体都扔入江中，并开始在船上搜查。

    薛通和与丁管家藏在隔仓中，颤颤兢兢地，不知如何是好。当他俩人还在恍惚间，只听得“咣”地一声门被撞开，冲进一个拿刀的强盗。丁管家本能地拿起一个瓷罐，扔了过去，那强盗用刀挡开后，顺势一刀，刺中了丁管家的胸口。丁管家‘啊’地一声，倒在了血泊中……薛通和见状，一下将丁管家抱起，口中不停地喊道：“元富，你不能死呀……元富……”那强盗见了还不甘心，举刀又要砍向薛通和。就在此时，后面有人大吼道：“住手，蠢货。”那举刀的强盗一下给震住了，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刚进来的人，看样子是个强盗头子。只见他看着薛通和往下说道：“这人像是个管事的，将他捆了，以后有用。”就这样，薛通和连人带船被强盗挟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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