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懵懂

    sun feb 15 19:27:12 cst 2015

    从账房先生那里拿回包裹，王亚雄找到老郎中给的那本书，看了一下书名【金创要略】，便随意翻了起来。里面有许多治疗跌打伤、刀剑伤、各种毒伤等治疗的方子与方法。他越看越觉着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医书。老郎中救治父亲的方法，或许与此书有很大的关系。书中许多药名他看不懂。于是，他决定到自家药铺去做学徒，要识遍所有药材的药名与药性。王忠贤得知儿子的想法，非常支持。从此，王家‘永泰’药铺多了一位年轻的学徒。

    王亚雄天资聪慧，只有数月时间，就把绝大部份药名滥熟于心。同时，对药性、药理也掌握的八、九不离十。他打算再去拜会一下老郎中，讨教些难题。

    可父亲从蕲州回来，带回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上次与他见面不久的一个晚上，老郎中安静地去了。王亚雄倍感伤痛与挽惜。他打算访遍周边名医，学好本领去济世救困。父亲王忠贤看他那样执着，建议他先前往武昌。这样，既可以代替自己探望薛通和一家，又能得到薛通和的帮助······

    日落西山，晚霞从薛家大院西墙旁的树梢透了进来，照在薛紫菊的脸上。本来就充满青春活力的她，显得更加神彩熠熠。今天薛紫菊兴致很高，面对夕阳吟起自创的小诗：“霞飞西山红半天，长空归鹤舞翩翩；夕阳落处风光现，奇妙佳境在心间。”她刚将诗句吟完，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好诗、好诗。”回身一看，父亲薛通和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她愣了一会，惊叫起来“天哪，是亚雄哥来了呀！太意外了。”俩小伙伴见面，一下有说不完的话。“你这次是帮王伯伯送货来的吗？”“也是、也不是，主要是来学医的。”“啊！学医？你太了不起了。”“才学不久，这不，来武昌讨教来了。”他们正聊着，薛运昌、薛运祥俩人从旁边跑了过来。几人相互拍打着彼此的肩头，一下嘻嘻哈哈地闹腾起来。直到张小月过来叫他们吃饭，才停顿下来。王亚雄连忙一本正经地打着招呼：“婶娘，您好。”“好、好，亚雄快点，一起去吃饭。”张小月热情地叫着。几个小伙伴一边走，嘴吧却不闲着，直到饭堂也不见安静下来。

    薛通和将王亚雄介绍给当年医治自己撞伤的那位郎中，做了弟子。那郎中名叫杨成礼，在武昌县城内，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医家。他对王亚雄要求非常严格，每件事都要他做到一丝不苟，不许有往半点差错。王亚雄学的很认真，加上他原本就有些基础，人又绝顶聪明，不出数月，医术大有长进。连师娘都对他刮目相看，师妹更是赞赏有嘉。

    这天，县城外有一位白胡子老头，来到郎中杨成礼的‘成礼’药房。他急切地说道：“杨郎中，我家孙子爬树摔坏了腿，想请您去看一下。”杨郎中说自己已有病人相邀了，让徒弟王亚雄代往诊治。王亚雄受命以后，背上药袋、器具等物，随那白胡子老汉上路了。

    他们从城中往城南方向走去。经过一家售书的店铺时，从门里走出一女子，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她看见王亚雄与一老汉行色匆匆地走着，便朝他喊道：“亚雄哥，那么急的，往那儿去呀？”王亚雄定眼一看，原来是薛紫菊。“哦，是紫菊呀，我到南城外去看个病人。”王亚雄回答着。薛紫菊一听是去城外，一下来了精神。“那我也要去。”她冲王亚雄说道。王亚雄觉着不妥，便劝说道：“紫菊妹妹，你还是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家不方便。”“谁说的，我就是要去。”薛紫菊不服气地说着。王亚雄一看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几个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来到了白胡子老头家中。一个小男孩躺在床上，脚肿得老高。王亚雄经过捏、拿、摸寻，一番诊断后，他判定是小孩下树时太过忙乱，脚跟先落的地，所以造成踝关节严重扭伤。一询问，果然如此。他从药袋中取出两片药膏，敷在小孩受伤处。而后，又将几包药粉交给老汉，叫他按时给小孩服用。薛紫菊在一旁看了，佩服的五体投地。她面带微笑地，向王亚雄竖起了大拇指。交待完必要的注意事项后，王亚雄带着薛紫菊起身告辞，老汉将一串铜钱交到他手上，说是诊疗费。王亚雄坚决不收，他要老汉把钱留下，给孩子买些骨头汤喝。老汉拉扯不过王亚雄只好作罢。他执意要留王忠贤和薛紫菊吃中饭，俩人觉着盛情难却，便答应了。

    老汉下了一盆腊肉鸡蛋面，给俩人各添了一大碗。薛紫菊自己吃不完，要王亚雄帮忙。王亚雄也没客气，接过来三二下吃得干干净净。老汉在一旁看了说道：“真是天成一对、地造一双啊。”说得王亚雄、薛紫菊二人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从老汉家出来，王亚雄与薛紫菊俩人感觉轻松了许多。往回走，与来时就是不一样。

    原野里，有几只白鹭时起时落，相互追逐着如嬉戏一般；荷塘中时断时续地传来蛙鸣声，就像是在交谈一样。田埂旁，到处开着不同颜色的小花，虽然不知花名，倒也芬芳迷人；蝴蝶与蜻蜓，以及许多的昆虫在花丛间飞来爬去，让人感到是那么地惬意而有情趣。薛紫菊欢快地一路小跑起来，爽朗的笑声像银铃般清亮动人。王亚雄在后面紧追慢赶，生怕薛紫菊有丝毫闪失。

    好一会，薛紫菊已满脸汗珠，她想找个地方清洗一下。俩人来到一个河岔边，薛紫菊正要用手兜水洗脸，一个模样奇丑的怪物，嗤呀咧嘴地从旁边向她爬了过来。她见了惊恐万分，大喊着：“亚雄哥，快来。”王亚雄跑过去一看，是一条近五尺的大鳄鱼，眼看就要爬到薛紫菊的跟前了。他急中生智，把肩上的药袋子扔了过去。那鳄鱼见了，一口将药袋咬住。乘这当口，王亚雄拉住薛紫菊的手，迅速跑开了。

    糟糕的是，由于慌乱，薛紫菊的脚也给扭了；药也没得敷，王亚雄只好背着薛紫菊，狼狈不堪地朝回走去。一路上，薛紫菊虽然脚扭了，可她还幸灾乐祸地调侃王亚雄，“这下倒好，有馿可骑了。”王亚雄见薛紫菊如此玩皮，决定戏弄她一下。他对薛紫菊说道：“我给你念首诗怎样？”“好啊，好啊。”薛紫菊高兴地叫着。王亚雄随即吟道：“一头英俊小毛馿，田野奋蹄气吁吁；要问为何那样累，只因驮个小胖猪。”薛紫菊听了，不停地在王亚雄背上敲打起来。嘴上气呼呼地叫道：“坏死了，坏死了。我才不是小胖猪呢，你是小傻馿。”王亚雄见她撒起娇来，连忙说道：“好、好，我是小傻馿。小傻馿驮着一个小美女，行了吧。”“这还差不多。那，赶紧上路吧，小傻馿！”薛紫菊满意的露出了笑脸。一路走走歇歇、说说笑笑，大约一个多时辰，俩人回到了城中。

    杨郎中一边给薛紫菊上药，一边训斥王亚雄。“出去一趟看病，把药袋搞丢了不说，还弄伤一人，真叫不成气。”说得王亚雄一声不吭。薛紫菊看不下去，便把事情的原由，详细地讲与杨郎中听，希望他不要责怪王亚雄。了解事情真相后，杨郎中也没再说什么······

    怎么好端端地，女儿就不见了呢。薛通和与张小月在家里，十分地焦急。傍晚，王亚雄将薛紫菊背回了家中。看到薛紫菊帖着膏药的腿，薛通和夫妇便询问王亚雄是何原由，薛紫菊抢着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薛通和倒没说什么，张小月却把女儿好好地骂了一通。不过，说归说、骂归骂，薛通和与张小月，还是热情地将王亚雄留下来吃了晚饭。

    王亚雄回到杨郎中的药房，杨郎中正等着他。王亚雄见了，对杨郎中说道：“师傅，今天都是我的错，药袋的损失我会赔偿的。”“什么赔不赔的，还没吃饭吧？在饭锅里，自己去拿吧。”“我吃过了，谢谢师傅。”“那好，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杨郎中神态有些凝重地说道。王亚雄来到杨郎中跟前，杨郎中指了指旁边的櫈子要他坐下。然后，接着说道：“亚雄啊，你来我这已有大半年了，进步蛮快的，极有天赋，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我和你师娘只有一个女儿，年龄与你相仿，我想让她与你定下一门亲，将来药房也好有个继承人，你看如何？”王亚雄感到十分突然，想了一下回答道：“师傅，师妹是个好女孩。可我们都还小，加上我父母也不在身边，不太好谈这般事情。”“师傅并不要求你什么，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罢了。”“您容我想一想。”“那好，你好好想一想。时间不早、今天也累了，洗了早点休息吧。”俩人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王亚雄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他想着师傅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不断闪现师傅、师娘与师妹的影子。然而，最后更多出现的，还是薛紫菊的形象，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早上，王亚雄刚起床，师母就走了进来。“亚雄啊，听说你昨天出门遇见了大鳄鱼，太可怕了。以后可得多加小心呀。”师母关心地提醒道。“谢谢师母，以后我会注意的。”王亚雄礼貌地回答着。“那好，去洗了，然后吃早餐吧。师母让秋芳给你煮了鸡蛋面。”“谢谢，我这就去。”师母与王亚雄正说着，师妹杨秋芳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她冲王亚雄说道：“亚雄哥，快乘热吃了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还会伤脾胃呢。”面对如此温情，王亚雄没办法拒绝。简单的漱洗后，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师母与师妹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笑了。

    刚吃完早饭不久，杨郎中手里拿着一张单子走了过来。“亚雄啊，你与秋芳到城北的‘广源’药材铺，去买些成品药回。”他对王亚雄交待道。刚说完，杨秋芳拿着一个银袋往王亚雄身上一挂，说道：“亚雄哥，我们走吧。”俩人带着师命出发了。

    一路上，人很多。杨秋芳拉着王亚雄的手，让王亚雄怪不好意思的。他几次想挣脱，可杨秋芳抓得死死的，他又不好来硬的，只好随她了。“亚雄哥，听我爸说，你现在可以单独医治病人了，真厉害。”“没什么，只是看些小病罢了。”······俩人边走边说着，快到城北时，碰巧遇上了薛通和。“薛叔叔好。”“伯伯好。”俩人马上喊道。“是你俩啊，这是到那里去呀。”薛通和冲俩人询问着。“我们到‘广源’买些药材。”“那好，我带你们去，让他们以进价把药材给你们。”原来，‘广源’是薛通和旗下的药材铺。王亚雄与杨秋芳拿到药材，谢过薛通和后，高兴地走了。薛通和看着俩人离去的身影，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回到家，薛通和对妻子张小月说道：“小月，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别神神秘秘的，遇见谁了，快说吧。”张小月有点迫不急待。“我见着亚雄了，他与杨郎中的女儿秋芳到‘广源’买药来着······”余下的话薛通和欲言又止。“那有么大惊小怪的，你干嘛不叫他来家里吃饭呢？”张小月有些不以为然。“他俩手拉手，样子蛮亲密，看上去还很般配呢。”薛通和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张小月一听，有些按耐不住了，“你说什么，蛮般配？亚雄还是孩子，你知不知道？要真是那样，我家紫菊会伤心的，你不清楚吗？”她情绪好像有点失常。“这事是不能强求的，要顺其自然。孩子还小，慢慢来吧。”薛通和一旁安慰道。“说得轻巧，你还是个当父亲的······”张小月心里依然没有平静。

    就在这时，一个佣人领着王亚雄与师妹杨秋芳走进了院子。“叔叔、婶婶好。”“伯父、伯母好。”俩人看见薛通和与张小月，便跟他们打着招呼。“哦，是你们来了，吃了没？到屋里坐吧。”张小月有点不自然的说道。“谢谢您，已吃过了。我和师妹来看看紫菊，顺便给她带来一些服用的药，这样会好得快点。”王亚雄解释道。“那好，你们去吧，紫菊在房里看书呢。”薛通和语气平和地说着。

    薛紫菊有点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一下看见王亚雄带着杨秋芳进来，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先是惊喜，接着又有点沮丧。轻描淡写般地说了句“你们来了呀，快坐吧。”王亚雄关切地问道：“紫菊妹妹，你的脚还痛的厉吗？”“痛，都痛到我心里去了。”薛紫菊满脸难受的样子。“别太担心，我和师妹给你送药来了，服过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是呀，是呀，会好起来的。”师妹杨秋芳随王亚雄一起说道。薛子菊瞟了他俩一眼，略带讥讽地说道：“是呀，只怕脚好了，心病又犯了。”王亚雄觉着有点不对劲，忙解释道：“本来，我是一人来看你的，秋芳妹妹对你很关心，所以就一起来了。”“是呀，我也希望你早点好起来。不然，亚雄哥会内疚的。”杨秋芳在一旁附和着。这一说不打紧，薛子菊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她强忍着说了句“谢谢你们来看我。对不起，我有些困、想睡了。”王亚雄似乎听出了话外音，马上说道：“那好，你早点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王亚雄带着杨秋芳退了出去。薛子菊一人，在屋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青春在岁月中成长；情感在懵懂间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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