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感伤

    mon feb 16 18:51:33 cst 2015

    艾夏荷得知丁桂花遇害，已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深秋时节，她随赵文印送货回到了武昌县。船一靠岸，她同赵文印带着丁桂香，就前往薛通和住处拜望。

    薛通和与张小月先前已做过准备，可见到艾夏荷一家还是很吃惊。丁桂香已出落得像个大姑娘，水灵灵地很招人喜欢。“伯伯好！伯母好！”一进门，她就热情地抢先打着招呼。“好、好、好，都这么大了，是个漂亮的俊丫头了。”“是啊，是啊，多靓丽的妹子呀！”薛通和夫妇赶紧回应着。“谢谢大当家与夫人的夸奖，她可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呀。”“是的、是的，这可是我们家的宝贝。”艾夏荷与丈夫同时说道。

    寒暄过后，薛通和夫妇将其仨人请进了房间。招呼坐定，几人开始聊了起来。“这两年只来货物不见人，你们都在忙些什么呀？”薛通和问道。“郎中说文印不能生育，只好到处求医呢。”艾夏荷在赵文印开口前解释着。赵文印欲言又止，他的表情有些尴尬。“桂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还想与大姐商量，将桂花接回去呢。”艾夏荷继续说道。一听此话，薛通和与妻子张小月对视了一下，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顿感语塞。“你大姐已出嫁到广济去了，你可知晓？”张小月接过话茬圆场道。“是的，她写信告诉了我们。时间太紧，我们也没来送行，怪对不住她的。”“情由可原，你大姐不会怪你们的。”她们正搭着话，丁桂香在一旁似乎感到乏味，她开口道：“薛伯伯，紫菊姐姐与运昌、运祥哥哥都在那呢？我想去看看他们。”“哦，紫菊姐姐去书店了；俩个哥哥在读书呢。”薛通和口气温和地告诉她。“那我去找找看。”丁桂香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门外走去。薛通和一下想起了什么，马上叮嘱道：“桂香，千万不要走出院门啊！”“知道了······”门外传来了丁桂香的回应声。薛通和还是不放心，他起身向家里的佣人交待了几句，要他看住丁桂香。

    赵文印约薛通和到另外一间屋子谈生意之事，艾夏荷与张小月继续聊着天。“我和文印把船上货物处理完，准备去一趟广济，看看姐姐与姐夫。”“是吗？会不会太仓促了呀？”张小月关切地问道。“不会。这次是一定要去的，不然，我会与心不安。”艾夏荷语气有些肯定。张小月感到事情有点不太好办。她开始与艾夏荷东扯西拉起来，生怕再提到丁桂花。那样，她真不知如何去应对。

    临近傍晚，赵文印与艾夏荷要告辞。薛通和夫妇俩人坚决不同意，一定要他们留下来吃饭。盛情难却，只好客随主便了。

    开饭以前，几个小家伙又聚到了一起。薛紫菊和运昌、运祥仨人围着丁桂香，不停地问这问那；丁桂香则会声会色地，给他们讲诉着在江夏的见闻。“你们可知道，那窑场的工人是怎样造大缸的吗？”“不知道，你快说说吧。”薛运昌有些着急地想知道答案。丁桂香看了薛家仨姐弟一眼，继续说道：“工人们先将选好的泥土揉合好，再搓成条；然后，一根一根往上摞起。等大致缸的形状出来后，再用特制的木锤一点一点敲击成正品，凉干后上釉、进窑烧制既成了。”“原来，做大缸这么复杂呀。”薛运昌感到有点吃惊。薛紫菊对丁桂香有点另眼相看，“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呢。”只有薛运祥一付蛮不在乎地样子，“这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泥巴做的吗？”薛运昌按了一下他的头，有点不满地说道：“你说得轻巧，去做一下试试？”“哼”薛运祥噘着嘴，依然一付不服气的神态。丁桂香见了，一下将话题岔开，“江夏人戴的斗笠也很奇异，顶是尖尖的，两边绞起，那样子怪怪的；还有采莲蓬的小船，形状也很奇特，有点像椭圆型的脚盆。”说得姐弟几个嘻嘻哈哈大笑起来。

    薛运昌看丁桂香讲了好一会，便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丁桂香深情地看了薛运昌一眼，“谢谢你，运昌哥！”“不···不用谢！”看到丁桂香的眼神，薛运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张小月抽空将薛通和叫到一边，她悄声说道：“通和，我看纸是包不住火的。还是把桂花遇害的事，跟夏荷她们一家讲了吧。”薛通和想了一会，“看来只好如此了，等吃完饭再告诉他们。”

    吃饭的时候，大人在闲扯着一些话题；孩子们起先也一直在说笑。当饭吃了一半时，不知何事谈及，丁桂香一下问起了妹妹丁桂花。顿时，气氛开始紧张起来。薛紫菊姐弟仨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尴尬地愣在那里。“大家先吃饭吧，待会我再将桂花的事讲与你们听。”薛通和神态有些凝重地说道。“是呀，先吃饭吧。”张小月说着，表情有些不自然。艾夏荷似乎有了不祥之感。她放下饭碗，对薛通和夫妇说道：“大当家的、夫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您们瞒着我没说呀？”“夏荷，你先别激动······”薛通和一边安慰着、一边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艾夏荷听完后，痛哭流涕；丁桂香也伤心地哭肿了双眼。赵文印含着泪，在一旁安慰母女俩；薛通和夫妇与孩子们一样被感触，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淌。但是，他们不能过于伤感，还要去安抚、劝解；好久，艾夏荷母女的情绪才平复了些许。薛通和与张小月为艾夏荷一家准备了客房，但，艾夏荷执意要回老宅子住。薛通和见了，便安排人准备了马车，将他们一家送了过去。

    第二天，赵文印又来到薛通和家。薛通和去了商行，张小月接待了他。“夫人，我家夏荷好像病了，发着烧，滴水未进呢。您能不能帮忙，找一个好的郎中看一下？”赵文印一见面，便急切地说道。“是吗？那赶紧去请郎中吧。”张小月话音刚落，便带着赵文印向外走去。

    为了赶时间，张小月叫人安排了马车，径直来到杨郎中家里。说明情况后，杨郎中拿了一些需要的物品，背上药袋，急匆匆地跟着上了马车。没多久，就到了艾夏荷的老宅子。

    进入屋内，只见艾夏荷躺在床上，丁桂香在用湿帕子给她擦脸。杨郎中连连夸赞丁桂香，说她做得好。发烧病人如果不及时降温，烧坏了肺就麻烦了。一番诊断后，杨郎中写下了方子。他说艾夏荷是由于伤心过度，加之偶感风寒所至。服用几剂汤药后，调养几日便无大碍。赵文印十分感激，付了足够的诊疗费。张小月看艾夏荷没有危害，安慰了几句后，与杨郎中一道离开了。

    中饭后，薛通和与张小月又来看望艾夏荷。这时，艾夏荷烧已退去，神色好了些许。见到薛通和夫妇，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当家的、夫人，谢谢您们。我本打算缓几日去广济去看望大姐的，现在恐怕不能成行了。”“现在养病要紧，其它事以后再想吧。”“是啊，身体是第一位的。”薛通和与张小月赶忙安慰着。“哎，以后与大姐见面可就难了······”艾夏荷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难言之隐。看到艾夏荷似乎有些不能释怀，薛通和与张小月又开导道：“世间的事，总是难以预料的。既然发生了，就要去面对，多想一些往后的事吧。”“今后的生活总要继续、路还很长，一定要想开些呀。”

    艾夏荷又开始伤心地哭泣。丁桂香眼睛湿润着，一付叫人怜悯的样子；赵文印在一旁呆如木鸡，傻傻地不知所措。薛通和夫妇也不再言语，在一旁等待他们释放积压的情绪。好一阵过后，艾夏荷心情稳定了许多，她向薛通和夫妇表示了歉意。看到此刻的情形，薛通和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以后，与张小月告别了艾夏荷、赵文印及丁桂香。回去后，薛通和安排了一位佣人，前往照顾艾夏荷一家。

    数日后，艾夏荷与赵文印带着丁桂香前来辞行。薛通和夫妇热情地将他们送上了船；载着薛通和为他们准备的货物，帆船驶向了返回江夏的行程······

    **桂比往日情绪好了许多，正在家中打理摆件，王中贤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元桂，通和来信了。”“哦，是吗？”他们一道进屋看了起来。原来，薛通和将艾夏荷一家来武昌的情形，写信告诉了他们。了解了情况后，**桂与王忠贤商量，决定去一趟江夏，向艾夏荷一家谢罪；无论如何，丁桂花遇害是自己疏忽造成的，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王忠贤觉得很有道理，决定择日前往。

    经过一番准备以后，王忠贤领着一家大小，带着一船货物来到了武昌县。与薛通和一家见面后，稍作商议，将王亚雄、王亚英与李小翠留了下来，自己与**桂前往江夏。薛通和帮他换装了一些货物后，船又匆匆地向上游的江夏驶去。

    通过不到两天的航行，船靠上了江夏码头。按照薛通和画的路线图，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赵文印与艾夏荷的家。一见到艾夏荷，**桂悲切地说道：“夏荷，我对不住你呀······”说着就要下跪，赵文印及时将她掺住了。“大姐，你这是为何呀？桂花的死你也是没有办法呀。”“我没有照顾好桂花，她死的冤哪。”**桂止不住大哭起来。艾夏荷抱住她也跟着不停哭泣。其他人深受感触，眼泪自然地流了下来······

    丁桂香下学回到家，看见大姑后悲喜交加。一家人五味杂陈，有说不完的酸甜苦辣。当大家情绪安定后，又开始谈到了现实问题。原来，赵文印的嫂子去逝后，其大哥近年又娶了一个新嫂子；自从新嫂子进门，两家的矛盾就出现了；新嫂子常常说赵文印经商不利，有中饱私嚢之嫌。前些时，两家闹得几乎破裂。赵文印辞去了陶器坊的掌柜，自己在跑生意。不过，境况不太乐观，现在是免强维持生计。他大哥倒是想帮他们一家。无奈，新嫂子过于厉害，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常送点小钱接济一下。

    王忠贤听了赵文印的情况，决定要帮一帮他；这同样也是在帮艾夏荷与丁桂香。“我那里药材丰富、木材也多，你可以改做这两行生意，一定错不了。”赵文印一听，一下来了精神。“那以后就仰仗姐夫提携了。”“货物我可以帮你准备，生意还得靠你自己呀。”王忠贤提醒道。“那是、那是。”赵文印赶忙应承着。

    伤感一时难以抹去，但，生活还将延续。在磨难中，亲情的纽带更加紧密，两家人的关系更为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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