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金兰

    sat feb 28 23:40:27 cst 2015

    伊雪就这么眼睁睁的倒在自己身前。好像梦里的蓝莲花一样美丽绽放，又刹那芳华。

    叶觞背起她走了好久，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山洞藏身，柴火点亮的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数个月前的那个破庙。一样绝色的容颜，一样柔美得令人痛惜，不一样的人。

    赤宵这时倒像个旁观者，无所事事的卧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看洞外。

    叶觞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扔了一个石子过去，问道：　“赤宵，你说纤鸢这个时候在干吗？”

    赤宵转过头，看看他，慵懒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是说，她已经睡了？”

    这次赤宵没有再回应他，趴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人一马对着微弱的火光，沉默不语。

    伊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她睁开眼就看见叶觞独自坐在那里，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听到身后有所响动，叶觞缓过神来，看见伊雪起身，笑着对她道：“你醒了？”

    伊雪红着脸轻声点头道：“嗯。我们这是在哪？”

    “外面风雨太大，你又晕倒了，我就随便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叶觞往火堆里天了棵柴，继续道：“其实你没必要给我打伞的，你应该知道我每天去瀑布练功，哪天不是湿漉漉的。”

    伊雪把脸撇过去，冷声道：“我说过了，我是为那首曲子撑伞。你不必自作多情。”

    叶觞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固执少女，叹道：“曲由心生，心是潮湿的，你再怎么撑伞也无用。反而还连累了雪姑娘你在风雨里站了那么久。”

    伊雪也不接话，只是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顺手拾起一根烧着的木柴，对他道：“我觉得你就像是这根木柴，照得亮别人，却照不到自己。你可知道无法修炼内功对一个习武之人意味着什么吗？”

    叶觞摆摆手，打断道：“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是修炼内功或是外功，都是修炼的一种。只要今天比昨天更强，孰优孰劣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你这人怎么如此固执呢。难道，难道我是要害你么？”

    “我没有说你要害我，只是我觉得这样很好。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不需要别人再为我操心。”

    伊雪见说不动他，想了一下，口风转道：“刚才我隐约听见了纤鸢这个名字，她，就是在墨家楼船上的那位红尘阁主的弟子吗？”

    叶觞点头道：“是的。”

    伊雪懦懦道：“你们，你们……”

    “雪姑娘，你有话可以直接说。”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除了夜弦和赤宵，她是我在这里第一个朋友。”叶觞淡然道。

    伊雪沉默不言，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去找天问比试一下吧。如果你赢了他，那么你的事我不再过问。如果你败了，那你就留下来，不要再弹琴了，让我把你治好。”

    叶觞笑道：“雪姑娘，我本来就没有病，不需要医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伊雪坚定道：“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就当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给我一个医治这种疑难杂症的机会。”

    叶觞问道：“虞期说过，天问兄的剑法，可以排得上当世前十。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我不想欺骗你，到目前为止我没见他败过。”

    “那你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把我留在这里喽？”

    伊雪摇摇头，柔声道：“你不一样，你师父是剑圣。他的弟子不一定会输，也不应该输。”

    叶觞沉思良久，才慢慢对她打趣道：“你们对我的期望太大啦，让我很有压力呀。”

    “什么？”

    “纤鸢之前让我答应他，不要成为一个弱者。今天你又要让我跟天问比试，我习剑日短，会不会太快了些。”

    伊雪听见他拿自己和纤鸢一同来说事，面色渐渐变冷，提起白裙准备离开。

    叶觞无奈道：“喂，我答应你。”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两人出了山洞一路无言，回到非攻城中已是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咚咚咚”的有人来敲门。本以为是钰晴这小丫头又来找自己玩，开门一看竟然是伊雪。

    叶觞呆站在门前，木然道：“雪姑娘，你？”

    伊雪嫣然一笑道：“你昨天答应我的，走吧，我带你去找天问。”

    叶觞跟在她身后，来到偏院，天问早就等在那里。久涧和三戒大师居然也在院落里静坐。

    “师父，你和大师怎么来了？”叶觞上前问道。

    久涧肃然道：“我想看看你的进境如何。待会凭心出剑即可，不必在意输赢胜负。”

    叶觞点点头。

    天问走到叶觞身边，豪爽道：“叶兄，在切磋之前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天问兄，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

    “通过这些天的交谈和接触，对于叶兄的人品才华无不佩服之至。总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今日无论胜负，我都想和叶兄你义结金兰，你看如何？”

    叶觞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是自己孤独的行走，如今要多一个兄弟，该是怎么样一种感动。

    他激动的点点头，慨然道：“就这么说定了，无论胜负，我们都是兄弟。”

    二人双掌相碰，豪爽一笑。

    摆好架势，天问抽出长剑，随手划了一个半圆，静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叶觞在他对面，紧握浮生剑，身上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这是从前几次和别人交手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因为久涧对他日积月累的砍木，削木的训练，加上他自己的后天努力，所以无论是基本功，还是对于洞悉对手的一举一动寻找破绽，叶觞都能做到完美。

    可是像天问这般后发制人却不知道如何破解。

    对峙了约莫半柱香时间，豆大的汗粒从叶觞脸上源源不断的留下来。反观天问依然气定神闲的呆在原地，稳如泰山。

    三戒大师颔首道：“当初武林传言，十年之后最能接替剑圣称号的当属此人。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叶小施主要遇到难关了。”

    久涧淡淡道：“那小子无论是天分还是努力都堪称上佳，只是桀骜不群心性浮动，是该好好磨练磨练心智了。”

    叶觞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率先出招，出手就是天剑诀里最凌厉的一剑。在原有基础上他还加入了自己在瀑布下的一些感悟，剑影浮动如疾风暴雨向天问席卷而去。

    行至半途，天问稳稳一剑击中浮生剑剑柄，剑影瞬间化为乌有。随即他反手一挥，内敛而浑厚的剑气斜刺而出。侥幸叶觞身手灵敏，堪堪躲过这一剑，剑气擦着胸前而过，扬起一阵微尘。

    天问不动则已，一动则疾如烈火。接下来的剑招连绵不绝，招招抢攻。叶觞失了先机，处于被动，只得处处受制于人。　兀自忙着拆解天问的攻击，全然无法分神出来寻机制敌。

    十余招过后，叶觞已经大汗淋漓，没有先前的凌厉敏捷。趁着天问一个回收剑，他急忙跳出剑圈，转身猛地一剑急刺，终于反击。

    天问不慌不忙，迎着他的剑光，同样是一剑刺出。

    “叮。”剑光闪过。叶觞还没来得及反应，天问借着刚才的力道又是一剑追身而来。

    这种借力打力本来是叶觞最为擅长的，当天在瀑布底下，他就凭借着这样和墨平先生打了个旗鼓相当。

    叶觞感觉到背后的冷风，闪避已然不及，索性用了一招散打里的回旋踢，把剑锋踢得偏离身边，但是自己也被震得连连倒退。

    见他一个奇怪的招数，把自己这一剑化解，天问暗道一声好，再度强攻。

    两人又互相缠斗了十几招，天问完全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全身上下有无穷的力量还未爆发。叶觞则凭借灵巧的步伐和突发奇招勉强应对，虽是如此，对于体力的消耗却是极大的。

    久攻不下，叶觞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必败。一个偶然的想法，让他咬咬牙，暗道一声拼了。

    叶觞凝聚全身力气，猛的蹬地高高跃起。断剑倾城，这个他自创的剑招再次使了出来，飞速旋转，仿佛化身为流行向着天问疾刺而去。

    天问识得厉害，屏气凝神，做了一个古怪的剑势，口中念念有词。待叶觞近身之时，他爆喝一声“破”。漫无边际的气浪吹得院落里的树枝哗哗作响。

    叶觞这一招还是被天问用一式强横的剑招，以攻对攻所破解。

    但是正当叶觞被气浪反弹开去的同时，他的身体还在空中却四肢大开，全身舒展，宛如一朵漂流的浮萍，瞬间凝神一掷，剑光若奔雷闪电，直朝天问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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