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凶鸟解封

    sun mar 01 06:45:29 cst 2015

    背上火辣辣的灼痛如潮水般涌来，眉头猛一抽搐，暮羽翔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着上身，趴在一张虎皮上，旁边还燃着火堆，柔和的火光照在身上，十分温暖。而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山洞。

    “你醒了！”温柔而清脆的声音，好似清泉击石。说话的是一名女子，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脸庞娟秀，螓首蛾眉，一袭白色的纱衣，袅袅婷婷，走到暮羽翔身边，蹲下身来。

    暮羽翔听到声音，先是一惊，然后呆呆地看着眼前素白的倩影，半晌才开口道，“是你救了我吗？”

    女子微笑着点点头。

    暮羽翔想要坐起来，稍稍移动手臂，便牵动了背部的肌肉，剜心一般的灼痛，瞬间就卸去了他全身的力气。尽管咬着牙，但嘴唇和脸皮却不住的颤抖。

    女子轻轻按住他的头，忙道，“你现在不能动。”

    暮羽翔吃力道，“我只是想坐起来，趴在地上很难受。”

    女子道，“忍忍吧，你的左腿骨断了，背上也被烧伤了，暂时是不能坐起来的。”

    暮羽翔趴在地上，自然是看不见他的左腿上夹着两根用于固定断骨的木棍，当然，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背部，已经被烧得血肉模糊。唯有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才想起当晚发生的事情。

    女子见他沉默不语，安慰道，“你叫什么名字？”

    “暮羽翔。”

    “我叫露蝉，你就叫我露蝉姐姐吧。”

    暮羽翔一听，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得点点头，叫了声，“露蝉姐姐。”

    露蝉道，“你不用担心，断骨已经帮你接好了，背上受损的灵脉也帮你修复了，现在你只要乖乖的待在这里，等着伤口愈合。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会伤成这样？”

    暮羽翔却是不理会露蝉的问题，反而急迫地问道，“那要等多久才能愈合？”

    露蝉也不在意暮羽翔的无礼，略微思索道，“大概三个月吧！”

    暮羽翔大惊，“三个月!”

    露蝉眨眨眼，不解道，“你有什么急事吗？”

    这些日子以来，暮羽翔心中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他与叶公的约定。算算时间，半年之约已经迫在眉睫，他怎么能在这里再耽误三个月？况且，被殇统这么一抛，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距离奴隶营有多远？

    暮羽翔心急如焚，在他看来，叶公是他获得自由、实现‘走遍天下’理想的唯一机会，可现在...想到这里，暮羽翔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暮羽翔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然而这一次，他哭了，撕心裂肺，这是一种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哭泣。

    对于暮羽翔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露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看到一个小孩子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露蝉的心里也生出些许酸酸的滋味。

    屈膝坐在暮羽翔身边，露蝉伸出一支洁白无瑕的玉手，轻轻抚着他凌乱的头发，道，“暮羽翔，你别哭，有什么事情跟姐姐说说。”

    暮羽翔自顾伤心哭泣，又过了许久，才哽咽着道，“叶公...叶公找不到我了！”

    此话一出，如晴空霹雳落下，露蝉花容失色，瞬间定格，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与此同时，一声愤怒的咆鸣，响起在暮羽翔耳边，如龙吟虎啸，震彻寰宇，暮羽翔顿觉手心冒汗、头皮发麻。咆哮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声接着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中的愤怒与怨恨，即便是暮羽翔这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也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暮羽翔心中的难过也全都被吓走了，“什么东西在叫？”

    露蝉的身子似乎有些脱力，只见她站起身来，歪歪斜斜地走出了暮羽翔的视线。

    暮羽翔大声道，“露蝉姐姐，你去哪里？”

    露蝉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咆哮声停息了，露蝉也走了回来，又坐到暮羽翔身边，脸色煞白，道，“暮羽翔，是叶公叫你来找我的吗？”

    暮羽翔道，“不是的，我是被殇统扔过来的。”

    露蝉又是一愣，“你还认识殇统？”

    “认识，他救过我的命。这次也是为了救我，才把我扔过来的。”说到这里，暮羽翔又觉得难受，虽然殇统救了他，却也让他错过了再见叶公的机会。

    露蝉看着暮羽翔的眼睛，柳眉微皱，心下思索：的确，叶公不可能知道我躲在这里，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叫一个小孩子过来；看他一身的伤，眼神也没有丝毫闪烁，不像是在说谎。

    一念至此，露蝉将身子前倾，慢慢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悬在半空，掌心向下。

    就在暮羽翔为露蝉的这一举动感到疑惑的时候，悬在半空的一双玉手竟然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银色光芒好似轻柔的烟波，缓缓落在暮羽翔身上。

    暮羽翔顿时觉得一股清凉袭来，这种感觉并非是冰雪的刺骨严寒，而是让他浑身通畅的清凉舒爽。他侧着头，看着从露蝉手心落下的银光，竟是如此美丽。是的，就像当晚叶公破开云层之后，洒下的月光。

    暮羽翔自顾感受身体的通泰、欣赏美丽的光芒，却并不知道奇迹正在发生：当银光落下之时，他后背的灼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少时，光芒变得疏淡，露蝉收回双手，轻轻拭去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形状甚是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三五岁。如同刚才一般，脸色再度变得煞白，只不过刚才是因为听到叶公的名字，被吓的；而现在是因为灵气虚耗过度。

    “你试试坐起来吧。”

    暮羽翔闻声，双手试探着往前伸，背上虽然还有些疼痛，不过，显然已经无碍了。暮羽翔翻转身子，缓缓坐起来，拆掉腿上的木棍，果然，断骨也愈合了。舒展着早已僵硬的身体，暮羽翔既感到惊讶，又满怀喜悦。

    暮羽翔刚要说谢谢，却见露蝉盘腿坐在自己旁边，双目紧闭。想来，她定然是在行功恢复元气。故而，这句‘谢谢’刚到嘴边，又被暮羽翔收了回来。

    暮羽翔环视四周，这才看清了山洞的全貌。洞中的空间很大，对面落着一方巨大的圆形石台，台上密密麻麻的铺着一张张白虎皮，想必是露蝉平日里行功修炼的地方。除此之外，洞里空无一物，却被收拾得是一尘不染。

    ‘那是...’暮羽翔的目光锁定了某件东西，角落里，一条铁链安静得躺在地上。暮羽翔看它眼熟，是的，这条铁链正是锁了自己十二年的脚镣。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脚上的铁镣不见了，心中对露蝉的感激之情愈发强烈。

    不过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洞中空间虽大，但一眼也能望到头呀！那么刚才那几声振聋发聩的咆哮，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良久，露蝉终于呼出一口浊气，脸上细滑的肌肤也稍稍泛起红润。

    “露蝉姐姐，你没事了吧！”暮羽翔关心道。

    露蝉微微颔首，微笑道，“我没事。”

    “谢谢你替我治伤，我现在要回去找叶公了。”说罢，暮羽翔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虽然很感激露蝉救命和疗伤的恩情，但是他自小就生活在奴隶营里，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礼貌、礼仪。况且，此时在他心中，没有什么事情比叶公更重要。

    露蝉无奈的摇摇头，阻止道，“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暮羽翔挠挠头，满脸急切。

    露蝉道，“你先坐下来，把叶公和殇统的事情讲给姐姐听吧，说不定姐姐能帮到你。”

    暮羽翔想到刚才的情景，断定这个‘露蝉姐姐’一定是位奇人，说不定她真的有办法把自己送回去见叶公，满心欢喜道，“真的？”

    露蝉微笑着点点头。

    暮羽翔见状，立即坐到露蝉身边，“那天，下着很大的雪，我看到雪中有个人向我走过来，就是叶公......”

    “......然后，我就被殇统扔了出去，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久。我只记得，就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我用尽所有灵气，朝雪地里打了一掌，然后就不知道了。”

    露蝉听完，点头道，“急中生智，临危不乱，很好。不过，殇统还是老样子，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咦，你也认识殇统？”

    “是的，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之前我还在想，你的后背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原来是拜他所赐。”

    “我背后的伤，是他烧的？”

    “嗯，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朱雀炎本身极难控制，把你抛出去自然是要花力气的，我猜是他发力的时候，手上不经意泻出了一点朱雀炎灵气，附着到你背上。至于腿嘛，应该是落地的时候，摔断的。”

    暮羽翔点点头。

    露蝉看着暮羽翔，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他的儿子！”

    暮羽翔大惊，跳起身来，凑到露蝉身边，“你说我是殇统的儿子？”

    露蝉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额，不，我说的‘他’，不是指殇统。”

    “那我父亲是谁？”暮羽翔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抓住露蝉的衣袖，握得死死的。

    见暮羽翔震惊的表情，和期待的眼神，露蝉实在是于心不忍，“你父亲是...是...你父亲是一个和殇统有着很深的渊源的人。”

    “那，他是谁？”

    露蝉能够感受到暮羽翔心中的激动和震撼。眼看着自己的衣袖就快被他扯破了，终于，露蝉还是采取了理性的做法：衣袖微微一抖，便振开了暮羽翔，“很多人都说你的父亲是个傻子，但是在我看来，他才是一个真正了不起的男人！”

    暮羽翔垂下头，双手有些发麻，他心知，即便再这么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

    露蝉见他失落的模样，心酸道，“暮羽翔，你已经昏迷快两天了，现在一定饿了吧？我现在就去找点食物回来。你的伤口刚刚才愈合，千万不要太激动。”露蝉怕自己心软，会忍不住告诉他，故而不敢多看他一眼，说完话，便一个转身，飘出了山洞。

    此时，山洞里只剩下暮羽翔一个人，悄然无声。然而他的心里，却如江河翻腾，久久不能平息。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露蝉的话，‘我真没想到你是他的儿子！’

    就在暮羽翔抑郁抓狂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在洞中响起，“暮羽翔，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父亲是谁。”这是一个冷冽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一般，酷寒透骨。

    “谁？是谁在说话？”暮羽翔四下张望。

    “哈哈哈...我就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你在哪里？”

    “圆台后面插着一把短刀，你将它拔出来,就能看到我了。”

    暮羽翔在奴隶营生活了十二年，在奴隶营中，只有**裸的压榨，却没有谎言和欺骗，因为在那里不需要这种东西。所以，暮羽翔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防人之心’这一说。

    暮羽翔健步冲上圆台，果然，在石台的后面，发现了一柄银白色的短刀，短刀长约两尺，插在一方石砖上，砖面是一副星月图，隐隐散发着光芒。

    “就是它！”冷冽的声音变得兴奋。

    暮羽翔不假思索，纵身跳下石台，一把握住刀柄，‘铮...’短刀应声而出。

    随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台的表面突然炸开，飞沙走石，扬尘弥漫，一股强大的气流，直接把暮羽翔吹起来，重重地撞在石壁上。这一下，可把他撞得头晕目眩。

    飞石落地，扬尘消散，暮羽翔甩甩脑袋，却见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团硕大的黑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从未见过的怪鸟，体型庞大，占据了山洞的一半，通体漆黑，唯有两只眼睛呈金色，雄武至极。

    “哈哈哈...小鬼，为了奖励你把我放出来，就让你做我的腹中美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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