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痛！

    tue mar 03 00:06:33 cst 2015

    这一路曹宇颇为无趣，郑叶飞很识趣的没有多说话，可是那个肥胖的叶城主一直喋喋不休，还不断用他肥胖的手掌亲昵的揉捏曹宇瘦小的肩膀。

    曹宇觉得坐豪华车还不如坐在叔叔曹正天那小车上舒服自在，车上只有各种的美酒却没什么吃的，曹宇只是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看的郑叶飞笑的合不拢嘴。

    或许是前面有军车开道，路程一块了许多，俩个小时不到，曹宇便远远看到了戈南镇熟悉的景色，四周环山，林木稀疏。

    拐进那条熟悉的乡间土路，车队后面已跟着一群娃娃，一张张面孔曹宇都很熟悉。

    李家的娃，何家的娃，隔镇东家的娃….

    他们叫喊着跟在车队后，车子扬起的尘土扑在他们身上，他们更加开心的叫喊，曹宇坐在车中，淡淡望着他们，李家的娃隔着窗子看到了曹宇，他怔怔的停住，车子的尘土很快将他的身影淹没。

    虽然是镇子，但附近所有的村都是这么叫，算是一种希望的寄托吧，他们希望城市能渐渐发展到这里。

    曹家的土屋在镇西边，曹宇默默看着熟悉的场景，那个他经常去的垃圾堆掠过，他轻声道：“就这里，停下。”

    驾驶员毫不犹豫的停下悬浮车，车子缓缓下降，身后的所有悬浮车也都缓缓降落。

    郑叶飞深深看了曹宇一眼，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的家乡，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你出你这样的人才。”

    叶城主拍着肥厚的手掌，附和道：“呵呵，是啊，小兄弟真有福气，这么被郑兄看重，那个，以后这个镇的发展我会着重关照的。”

    郑叶飞没有告诉叶城主实话，叶城主按照自己的理解只当是郑叶飞极为看中的人罢了，尽管他有些不理解这个少年看起来并不出众，但他毕竟也要看郑叶飞的脸色行事，谁都知道郑叶飞就是下一任天虚星的主人。

    曹宇淡淡点头，道：“走吧。”

    郑叶飞站在曹宇身边，叶城主跟在旁边，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隐隐以曹宇为首，这或许也是郑叶飞刻意为之。

    但这一切，曹宇并不在意，他的心中激动又兴奋，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中，但这段路，他想想好好的走走，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每一步，每一米，每一段场景，都有很多很多记忆，昨晚与席南天一翻交谈，他知道他在这个星球待不了多久，且不说三个月后的精英学员大赛，前三名会到科诺姆星球进修，就是为了完成席南天的承诺，他也要走遍很多很多的星系，席南天要他找一个人，只为了一个问题。

    出乎席南天意外的是，曹宇并没有不以为然，曹宇很郑重的答应下来让席南天不禁有些犹豫，更多的是一种不忍，席南天没有说出那个问题是什么，他告诉曹宇让曹宇再认真考虑下是否准备接受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流浪。

    曹宇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慢慢走着，村里人看到这么多穿着军装的军人，皆都跑的远远地观望，也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句。

    “那不是曹家的三娃吗！”

    “哎，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三娃，你快回家看看吧，你们家出事了！”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曹宇脸色一沉，募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冲到了家门口，身后稀里哗啦跟着一堆人，郑叶飞听到那句话也是脸色一变，与叶城主对视一眼，紧跟着曹宇。

    还没到家，曹宇眼睛就红了，门口挂着白条，这不正是家里有人死了的象征。

    “爹，娘！”曹宇声音颤抖着，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像个无助的孩子，他喊道：“爹娘，三娃回来了！”

    院外垮塌的石墙垒砌了一半，门还是那扇破旧的木门，曹宇一推开，“咯吱”作响，迎面是闻声过来的陈杏，她一见曹宇，泪就无声的滑落。

    曹宇一步做三步，上去拥住陈杏，哽咽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陈杏看了曹宇一眼，随即痛哭，声音沙哑的说道：“四娃…八娃…都死了…你爹..他也快不行了…”

    曹宇瞬间面无血色，瞪大眼睛看着陈杏，张张嘴，毫无生气儿的声音从嘴里发出，“娘…死了…？”

    陈杏艰难点头，她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看着曹宇流泪，眼睛早已哭得通红通红。

    曹宇怔了半响，伸手擦擦陈杏脸上的泪，忽地感觉自己的母亲又老了很多，他努力克制住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压抑住想抱着娘亲痛哭的冲动，眼里蕴着泪，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娘，娘，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这次三娃带了很多人，他们都很厉害，很厉害，肯定可以治好父亲，你们，你们说对不对，对不对…”

    郑叶飞连忙点头，安慰道：“是啊，我这就安排最好的医疗队伍赶来。”脸色一肃，对着一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喝道：“你特么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五分钟内看不到医疗队你就滚蛋吧。”

    中年男子惶恐的弯腰称是，连忙走到一边拿出通讯工具，很快，那边也传来了他呵斥的声音。

    曹宇感激的对郑叶飞点点头，他轻轻拍拍陈杏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母亲平静下来，他不想再让母亲伤心了，轻声道：“娘，先进屋，看看爹怎么样，在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管是谁做的，我会让他付出最痛苦的代价。”

    温柔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恶魔般嗜血的光芒，捕捉到这一丝目光的郑叶飞不由打了个冷战，摇摇头，跟着曹宇也进了屋子。

    屋内脏乱冷清的环境让跟进来的叶城主微微皱眉，他瞄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郑叶飞，表情也变得悲痛起来。

    曹根柱躺在石炕上，微眯着眼，头上缠着尽是血污的绷带，脸色铁青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岁月刻下的皱纹平静不起波澜，曹宇看不到熟悉的笑，以及曹根柱露出的满嘴黄牙。

    他心痛的扶着陈杏坐到床边，手摸了摸炕头，热的。

    “爹…”曹宇颤着声，轻轻喊道，伸手握住曹根柱粗糙焦黄的大手，泪顺着脸部滑落，“三娃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不忍吵醒熟睡的曹根柱，可曹根柱毫无反应，曹宇忍不住轻轻摇摇粗糙的大手。

    “…三娃…？”好半响，曹根柱缓缓睁开眼，发出不清晰的声音。

    曹宇看了陈杏一眼，把脸贴到曹根柱嘴边，只听曹根柱断断续续说道：“你…你去喊…四娃他们…该吃饭了…”

    “嗯…我这就去…三娃这就去…”曹宇嘴角扯动，随着泪水露出微笑，他努力对着曹根柱无神的眼，想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可他的声音无法遮掩的颤抖，：“爹…你..好好休息…一会…一家人还要吃一顿热闹饭…比叔叔来的时候，还要丰盛…”

    “唔…那我休息下…别怪爹偷懒…吃饭的嘴太多了…”曹根柱嘴角蠕动，气若游丝，他缓缓闭上眼，安静地睡着了。

    曹宇缓缓移开脸，他清晰地感觉到曹根柱吐出最后一口气就没了呼吸，他怔怔握着曹根柱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泪流的不停，他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脸色木然。

    郑叶飞忽然转身扯过那中年男子，拽着他的衣服领子，怒目圆睁，青筋毕露的喝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说的医疗队哪去了！哪去了！特么一直养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

    一旁的陈杏早已哭晕，伏在床边，叶城主面色悲痛，酝酿一会情绪，在一旁像女孩一样抹着眼泪，那倒霉的中年男子亦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被郑叶飞甩到一边，根本来不及解释的中年男子还未晃过神，只觉脸颊一阵火热，却是叶城主郑一脸悲愤的看着他，骂道：“还不快给我滚！明天你不用来了。”

    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看了曹宇背影一眼，目光闪动，也不说话，捂着脸漠然走出屋子。

    他刚走出屋子，门外就传来巨大的“嗡鸣”声，一对穿着整齐的人员鱼贯而入，他停住脚步，却不想所有人看都未看他一眼，掠过中年男子身边，疾步走进屋子。

    郑叶飞叹口气，他一进屋子就立刻察觉到曹根柱只剩下一口气罢了，他一见到曹宇，这最后一口气吐出来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的命。

    他摆摆手，指指陈杏道：“先看看她吧，让他安静一会。”

    医疗队的人轻轻扶起陈杏，取出一堆仪器开始忙碌，曹宇都置之不管，那一刻，曹宇真的像丢了魂魄一般，就连席南天传来的声音他都恍若不闻。

    像是没有尽头，曹宇被大雾笼罩，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这里，“这是哪里？”

    “哥…”

    “哥…”

    俩声稚嫩的呼唤犹如一声清凉的啼鸣，大雾瞬间退散，曹宇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景色。

    那是曹根柱不满皱纹的脸，他微闭着眼，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不知是满足还是期待，他缓缓转过头，看到六娃，七娃带着疲惫的稚嫩脸庞。

    “你们回来了…”曹宇微笑，摸摸六娃和七娃的小脑袋，忽的想起了什么。

    “娘呢？”

    她没事，这几天疲累过度罢了，我已经把你娘安排到宜京城最好的医疗中心了。”郑叶飞在一旁说道：“你这样一动不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任谁说话都听不到，你这俩个弟弟在一旁叫你很久了。”

    曹宇点点头，看了曹根柱一眼，摸了一把脸，脸上的泪已干，泪流干后眼睛干涩的隐隐作痛，他心疼的摸索着曹根柱粗糙的脸，半响，手指轻轻滑动，曹根柱的眼完全闭合。

    “六娃，七娃，以后哥哥只剩下你们了…”曹宇忽的转头，对着六娃和七娃平静的说道，“跟哥哥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娃一听眼睛立刻又红了，他垂下小脑袋，不肯说话，一旁的七娃虽然也红着眼睛，但目光中却露着恨意，他用稚嫩的声音道：“是隔壁镇一个叫赵凯的家伙干的，四哥和八妹去隔壁镇想买些石泥砌墙，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他竟然把四哥和八妹活活打死，爹去找他讨个说法，也被打成重伤，为了给爹看病，家里的积蓄加上叔叔支援的一些都花完了，我和六哥每天都要去讨要干净的纱布给爹换…”

    说到后面，七娃已泣不成声，曹宇拍拍七娃的肩膀，又拍拍六娃，柔声道：“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先和六娃回去，我给你们在城里安排了最好的住处，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们不是一直想吃好吃的吗，跟着那几个叔叔去吧。”

    曹宇指了指门口的叶城主，叶城主很是识趣的呵呵笑道：“是啊，你们先跟我来吧，叔叔带你们去吃最好吃的东西，剩下的事情就让你哥哥处理吧。”

    七娃红着眼看了曹宇一眼，摸了摸小脸上的泪，稚嫩的脸都被抹成了大花脸，他懂事的点点头，拉着低头不语的六娃。

    “哥，你快点回来。”

    “嗯。”曹宇微笑着点头，一直注视着他们随着叶城主离开，微笑缓缓收拢，脸色如万年寒冰。

    “我会让那个叫赵凯的生不如死。”曹宇光犹如一条吐信的毒蛇，冰冷的话语从嘴缝中挤出冷若冰霜。

    郑叶飞目光复杂的看了曹宇一眼，嘴唇张了张，片刻，挥挥手，对着身边的几人吩咐道：“你们去把那个叫赵凯的一家老小都带过来。”

    曹宇望向郑叶飞，缓缓点头，轻声道：“就在这里，血债血偿…”

    说完，他看向曹根柱，目光中留露出无限的眷恋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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